第445章 春柳之迷

  巴郡城北門，春柳把自己打扮成了農婦，散亂著頭發，抹髒了臉，帶著同樣花著臉的小紫，背著一個普普通通的包袱，偷偷的混出了城門，向著北方走去。


  一氣走了二十裏，小紫實在是不想走了：“娘，我不想走了，我要回去，我要去找舅舅。”


  春柳哄著她：“小紫，再堅持一下就到了，你爹在等我們呢。”


  小紫嘟著嘴：“什麽爹嘛，我不要見他。”


  春柳將她抱起來：“乖，聽話，娘抱你走一段。”


  巴郡城中，已經是滿城燈火，葉染帶著東方雪回來了，藍貝兒特意將以前景田住的侯爺府分給了葉染，改為了相國府，將以前桑無懷的王爺府分給了藍鶴，改為了藍府，其他的功勳之臣，比如寶藍、燕驚紅、高山、洪河、冷月等等，都一一分了府邸，逍遙閣護駕有功，藍貝兒就命令清理城西那片燒焦的廢墟，就地建造嶄新的府院閣樓，由逍遙閣所擁有。


  相國府早就重新打掃過了，雖然丫環仆人不是很多，守衛的衛兵也不是很多，但總算恢複了生氣，重新種植了許多花草，房屋道路打掃得一塵不染，花草樹木修剪得整整齊齊。


  兩人沐浴更衣之後，仆人丫鬟送來了飯菜，葉染看著偌大的飯桌，巨大的飯廳，就兩個人吃飯，不免有些感歎：“咱們兩個人住這麽大的地方，實在是太浪費了，也太冷清了，回頭把春柳和小紫接過來吧，還有雲沁，她願意來也可以住這裏。”


  東方雪：“以後我多生點……”，一句話說完，連脖子都紅了。


  葉染“撲哧”一笑，連飯都噴了，東方雪紅著臉在他身上捶打著：“不許笑，不許笑。”


  正在這時，趙沁不請自來：“閣主。”


  葉染很意外，也很驚喜，急忙起身：“雲沁，你可來了，我剛才還在跟小雪說，讓你搬到我們這裏來住呢，你看怎麽樣？”


  趙沁：“那當然好，小雪姐姐最疼愛我了，我巴不得跟你們一起住呢，閣主，我來是有事跟你講的。”


  葉染：“什麽事？”


  趙沁：“春柳姐和小紫不見了，我找了一下午也沒找到。”


  葉染：“偌大個巴郡城，找不到也正常，可能去逛街耽擱了，來，一起吃晚飯。”


  趙沁：“不是的，我總覺得不對，春柳姐從不亂跑的，該吃飯一定會在家裏，但今天中午她就沒回來，我去找了一下午沒找到，晚飯的時候回家去瞧，她還是沒回來，仆人丫鬟們都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葉染：“這事寶藍知道嗎？”


  趙沁：“現在要找她可難了，城又大，比不得青鬆城大家都住在一塊，我去諜部找過她，她沒在，我又跑了三裏多路去她府上，也沒在，聽衛兵們說她忙著去招新的諜者去了。”


  葉染摸了摸下巴：“會不會串門去了呢，你陪著小雪吃飯，我去找找。”


  他出了相國府，騎了馬，由衛兵帶著路，一路挨著找回過去，燕驚紅那，高山那，洪河那，冷月那，把大家都見了一通，就是沒看見春柳和小紫，大家都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葉染有點疑惑了，又帶著大家去巴郡城的各大青樓找了一番，還是不見蹤影，那麽她到底去哪裏了呢，已經找到深夜了，一無所獲，他隻好垂頭喪氣的回相國府去了。


  第二日，在巴郡城北麵，小井渡，藍鶴的一支兩萬人的大軍駐紮在此，主要是防著黑空遠的部隊過河。


  春柳帶著小紫辛辛苦苦走到這裏，本來是想要渡河的，卻沒想到這裏被軍隊給堵住了，那碼頭上有兩三隻船，但卻沒有人過渡。


  她壯了壯膽，反正也沒人認識自己，拉著小紫走上前去：“這位軍爺，請問能送咱們母女過河嗎，我可以給錢。”


  那士兵看了看她：“南邊咱們都光複了，你不安安寧寧的呆著過日子，帶著孩子去哪啊，河對麵就是敵軍，危險不危險啊，回去吧。”


  小紫：“我們去找我爹……”


  春柳連忙捂了她的嘴：“我家在河對岸呢，孩子她爹還在鎮上，你就行行好吧。”


  那士兵：“不是我不願意幫你，咱們就這麽載著你們過去，還沒靠岸就會被射死的，回去吧，真的去不了。”


  春柳見如今涼軍在此隔河對峙，恐怕真的是過不去，便拉著小紫走開了，到底回轉還是繞道呢，她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小紫拉著她的手：“娘，我不想找什麽爹了，咱們回去吧，舅舅要是找不到咱們，他會著急的。”


  春柳蹲下身子：“來，娘背你”，等小紫順從的趴在她的背上，她吃力的站了起來，向著北方繼續繞道而行。


  巴郡城中，葉染焦躁的等了五天，才終於把寶藍等回來了，他一見她就抱怨道：“你就知道整天整你那個諜部，現在咱們跟秦國和涼國關係都非常好，還用得著派諜者嗎？”


  寶藍：“國之大事，不可不察，現在關係好，那幾十年之後呢，幾百年之後呢？”


  葉染：“你想得可真遠，春柳姐失蹤了，整個巴郡城都找遍了也找不到，你看這事怎麽辦？”


  寶藍：“你這個時候就想起諜部來了？你叫藍鶴去幫你找啊，他大軍多著呢。”


  葉染：“好了，好了，你還是不是我姐，快想辦法。”


  寶藍：“不能瞎找，找之前要分析清楚，她突然失蹤，那肯定是去了某個地方了，已經不在巴郡城中了。”


  葉染：“她還能去哪，舉目無親的，咱們就是她最親的人了。”


  寶藍：“那是你自認為的，我一直覺得春柳是很奇怪的，她歌唱得那麽好，舞跳得那麽好，很專業的，必然是經過嚴格的訓練和係統培養，才可能培養出她這麽高級的人才，那麽她以前到底是什麽來曆，你了解嗎？”


  葉染：“你是說她可能是宮廷樂部的？”


  寶藍：“很有可能，咱們假設她就是樂部的樂師，那麽以前，她是為誰服務的？”


  葉染：“無極帝。”


  寶藍：“無極帝現在在什麽方向？”


  葉染：“北方，但你的推斷合理嗎，按照你的意思，小紫是她和無極帝的孩子？”


  寶藍：“十有八九就是，春柳歌唱得好，舞跳得好，人又漂亮，很出眾的，你覺得無極帝會是個瞎子看不見嗎？”


  葉染：“這麽說她多半是帶著小紫去找無極帝去了，這如何是好？”


  寶藍：“你認為她們能走得很快嗎，她要混出城去，恐怕連馬都沒有的，一路要靠步行，小井渡那個地方她肯定是過不去的，就隻能繞道，如果她繞道瀘水城去青州城，起碼要多走七八百裏的路，現在趕緊去追還來得及，等她到了無極帝的控製範圍，想追回來就難了。”


  葉染急忙轉身：“我馬上去追。”


  寶藍一把拉住他：“等等，你覺得你有必要去把她追回來嗎？”


  葉染：“為什麽沒有必要，她帶著小紫一路上多艱苦，這兵荒荒馬亂的，一個女人家帶著個小孩，多危險啊。”


  寶藍：“人家要去找丈夫，小紫要去找爹，你攔著不讓人家去？”


  葉染：“無極帝女人無數，說不定早就把她給忘了，她去了又有什麽用，小紫從小就沒見過爹，這樣的爹又有什麽用，還不如我這個舅舅呢。”


  寶藍：“那你去吧，不過你要記住，如果到了瀘水城還沒追上，就不要再追了，讓她去見見無極帝，圓了她的心願也未嚐不可。”


  但葉染的想法跟她有些不一樣，現在女王兵強馬壯，民心所向，打敗無極帝是遲早的事，將來大軍圍了青州城，戰亂之中，誰能保證她們母女的安全，他立即去逍遙閣駐地帶了夏雨和秋雲，騎馬飛奔出城，去追春柳母女去了。


  此時的春柳帶著小紫向北又走了兩百多裏，到了一個小村莊，她勞累不堪，鞋子都走破了，腳底打出了水泡，母女倆可憐巴巴的進了村，還沒開口，人家就把她當成要飯的了，端了一碗冷飯給她們。


  春柳把冷飯讓給小紫先吃，小紫吃了幾口，又讓給她：“娘，你吃吧，小紫不餓。”


  春柳愛憐的摸著她的頭，禁不住淚珠飛滾：“小紫乖，再吃幾口。”


  當天下午，葉染就帶著夏雨和秋雲到了小井渡，向士兵們詳細了解了一番，的確有一個婦女帶著一個小女孩來過，想要渡河，士兵沒有允許，她們就走了，已經好幾天了。


  葉染一聽，這肯定是繞道瀘水城去了，便趕緊騎馬再追。


  在那村子裏，春柳與小紫吃完了那碗冷飯，稍微解了些饑渴，她尋思著不能再這麽走下去了，就算自己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她拉著小紫在村裏一路走過去，此時，飛馬來了一位官差，拿了一卷告示，下了馬，找了一麵牆就開始張貼，民眾們都圍過去看，那官差一邊貼告示，一邊說道：“女王陛下出征兵令了，都來看看啊，年齡從十六到四十歲之間的健康男子，都可以報名參軍，凡是有男人參軍的家庭，官府獎勵白銀十兩，今後每年都會有十兩的固定擁軍撫恤金，願意參軍的去衙門報名。”


  人群一片沸騰，大家圍著那官差問東問西，春柳帶著小紫，瞅準了機會，翻身上馬，騎了馬就跑，那官差聽到馬蹄聲，抬起頭來，才發現自己的馬被人騎跑了，急忙大叫著去追：“喂，喂，站住，站住……”，但他哪裏跑得過馬，春柳帶著小紫騎馬出了村莊，飛奔而去，很快就跑得不見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