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解眠鬥法
卻說寶藍與高稚將孤煙寒帶回長京城,暫時關押在大牢之中,等向襄開王報告了一切的事務之後,把一切都重新安排了一遍之後,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在南方抓獲的那位原巴國諜者也被帶回了大牢。
高稚重新找來了張禦醫,帶著他去解那催眠之法,牢房中,孤煙寒被綁得嚴嚴實實,嘴裏塞著布團,他的神智大多數時候都是迷糊的,偶爾清醒一下,又不知道自己的下場如何,也沒有足夠的時間與他人交流,內心始終是充滿了恐懼。
他瞪著眼,看著有幾人進入了牢房,其中有一人帶著許多的器具,在那案桌之上一一鋪開,什麽金針,銀針,銅針,大大小小,長長短短,僅僅針都有好幾百根,還有各種鋒利的小刀,寬的、窄的、長的、短的、直的、彎的,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把眼睛都被照花了。
他內心無比的恐懼,這是要肢解自己了嗎,或者說要拿自己做活體實驗,他拚命的掙紮,嘴巴想說話,但無奈被堵住了,嗚嗚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高稚之所以叫人將他的嘴堵上,就是怕他發瘋亂叫,影響了張禦醫解開催眠之法,她看著孤煙寒,心裏多少有點緊張,萬一解不開,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寶藍也一臉嚴肅的站在一旁,她比高稚還希望能治好他,畢竟他是巴國人,還是以前的同僚,他上次偶爾清醒的時候,說秦飛燕是叛徒,那他可能就是被害了,被秦飛燕帶進了涼國人火坑。
孤煙寒恐懼了一陣,腦子又變得一片空白,仿佛有一把大錘在擊打他的腦袋,有一個聲音在耳邊回旋:“為主人,為主人,把命獻給主人。”
他又瘋了,想喊,但是嘴被堵住了,喊不出來,想死,但是被綁得死死的,死不了,他痛苦萬分,全身青筋四冒,汗水匯成水流流下腰間,將褲腰全部打濕。
張禦醫準備了一陣,對高稚點頭道:“可以了,老臣現在就動手,但是這途中也許需要內力相助,當老臣喊您的時候,您就為老臣輸入一些內力。”
高稚點點頭:“好,沒問題,葉藍,準備好。”
張禦醫拿了一把金針走到孤煙寒的跟前,找準頭部的,麵部的,脖子的,胸部的,身上的各大穴位,手指快速插下,轉眼之間,孤煙寒的身上就被插入了三十六根金針。
他長出一口氣,又抓起一把銀針,找著各處的穴位,又密密麻麻的紮入了七十二根銀針,銀針紮好之後,孤煙寒安靜了,睜著眼,但眼神空洞,就像傻了一般。
但是外人看來平靜,他的腦子卻不平靜,一個聲音在大聲呼喊:“為主人,為主人,自殺,自殺,快自殺。”
他眨了眨眼睛,努力驅趕那個聲音,但是揮之不去,他咬著牙,跟那聲音戰鬥著:“不,你這個巫婆,我要殺了你,我要徹底擺脫你。”
張禦醫紮完七十二枚銀針之後,腦門上已經出汗了,他毫不停留,又抓起一大把銅針,在孤煙寒的身上密密實實的紮了一百零八根。
孤煙寒腦子裏已經完全鬧騰開了,一個聲音在呼喊著叫他趕緊醒來,而另一個聲音在叫他趕緊自殺,雙方激烈交鋒,他閉上眼,意識已經有了五分清醒,他自己呼喊著自己:“醒來,快醒來,快快醒來,孤煙寒……”
張禦醫紮完針後,見他還是沒有醒來,就拿起了一把小刀,鋒利無比,在他的手指上劃了下去,一下,兩下,把十根手指全都劃破了,鮮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他要用十指連心的痛來刺激孤煙寒自身體內的抵抗之力。
孤煙寒感受到了徹骨的疼痛,他的雙眼再次睜開,努力的呼喚自己醒來,但那叫他自殺的聲音卻不絕於耳,越喊越快。
張禦醫神情嚴肅,都這樣了,還沒有醒,他觀察了一下孤煙寒的頭部,在他的額頭上找到了一團烏黑,在那裏閃動變幻,看來是那催眠者的意誌在做抵抗,他將食指點在孤煙寒的額頭:“公主,內力。”
高稚站在他的身後,用手掌抵住了他的背心,寶藍站在高稚的身後,頂住了她的後背,一氣發力,內力就透過張禦醫的身體,集中到他的指間,對著孤煙寒的額頭一擊而進。
“噗”,孤煙寒口中的布團被衝出來了,他額頭上的那塊烏黑好像被擊散了,他的眼睛清澈了一下,就暈了過去,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了。
高稚與寶藍都嚇了一跳:“張老?”
張禦醫長長的舒了口氣,摸了摸孤煙寒的脈搏,掰開他的眼睛看了看:“成了,催眠術已經從他的體內被趕出去了,把人解下來吧,讓他好好睡一覺,老臣累了,也要去睡覺,公主,這些針就麻煩您幫忙拔一下。”
在遙遠的大涼城某處有一座深深的宅院,顯得尤為神秘,宅院內外九重,都有護衛嚴嚴實實的把守,在那宅院的正中心,有一間密不透風的密室,密室內,有七七四十九盞燈,不過那些燈已經滅了二十一盞,還有一盞在劇烈的晃動,燈火突然變小,仿佛也要滅了一般。
一位巫婆般的女人正靜坐在燈前,極力維係著那盞燈,嘴中念念有詞:“啊……嗚……啊……嚨……唄……嘻……吧……嘢……”,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念的什麽,就見那晃動的燈火漸漸穩定,由小變大,她睜開眼,“噗”的吐出了一口鮮血。
“可惡,誰敢破老身的催眠大法,自不量力。”
長京城大牢中,孤煙寒身上的針已經被全部拔掉了,高稚和寶藍為他穿好衣服,將他平放在地上,寶藍看了看他的額頭,皺眉道:“統帥,他額頭上的好像還有烏黑。”
高稚仔細一看,也皺眉道:“怎麽回事?”
寶藍看著孤煙寒的眼皮跳動了幾下,急忙拉了她:“先出去。”
兩人轉身出了牢房,孤煙寒驀然睜開眼睛,一聲大叫,就要撲出來,高稚趕緊拉上牢門,但她的一隻手被孤煙寒拉住了,拚命的往裏拖:“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牢役們慌作一團,都傻了,不知道該怎麽辦,寶藍一手拉住高稚,一手伸出劍鞘,對著孤煙寒的腦袋就是一下,將他打暈,倒在了地上。
高稚吐了一口氣,吩咐牢役道:“快,綁起來。”
那些牢役們膽戰心驚的開了門,七手八腳的又將孤煙寒捆得嚴嚴實實,孤煙寒醒了過來,不停的掙紮著,痛苦的嚎叫,他好像又瘋了。
兩人看了看情形,知道破解催眠術失敗了,不過張禦醫已經回去睡覺了,他那麽大一把年紀,也不好打擾,隻好收拾了那一堆的器具,等他醒了再說。
將孤煙寒這邊牢房弄妥之後,寶藍讓高稚先回去休息,她留了下來,又轉身走了幾個牢區,到了另一個牢房,那裏關著從南方押解回來的一名催眠人,如果不出意料,也應該是前巴國諜者。
寶藍希望他和孤煙寒都能清醒過來,也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秦飛燕是如何叛變的,當然最主要的,是希望能挽救他們。
這名被催眠的人很平靜,並沒有像孤煙寒那樣掙紮呼號,就跟先前的李雨環的情形一樣,寶藍不敢太直接問他諜部相關的事,她盯著他看了片刻,那個人也盯著她看了一陣,好像不甘示弱一般。
寶藍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沒名字。”
寶藍:“人生下來就有名字,你怎麽會沒名字?”
那人:“我生下來的事不記得了。”
寶藍:“主人讓我來救你,但是我必須確定你值不值得救。”
那人:“救我?你是什麽人?”
寶藍:“都是主人的奴隸,我也沒名字。”
那人笑了笑:“你以為我好騙嗎,你這身上的氣息一看就是諜者,你瞞不了我。”
寶藍:“這麽說你以前也是諜者?”
那人:“當然,做了十年的諜者。”
寶藍:“不錯,我確實是諜者,是巴國的諜者。”
那人:“巴國的諜者能進這秦國最嚴密的大牢嗎,你不要枉費心機來套我的話了。”
寶藍:“如果你也是巴國的諜者,相信對這個應該很熟悉吧”,她掏出了自己的牌子,一塊藍色的帶著巴國標誌的諜部身份牌。
那人看著她的牌子:“你這是偷了其他太保的牌子,拿來哄我的吧,這點把戲就不要在我麵前表演了。”
寶藍將牌子翻過來:“你看得清這上麵的名字嗎?”
那人仔細的看了看:“寶藍?”,他思索了片刻:“可惡,你們把寶藍太保害了?”
寶藍:“你被人催眠太深,如果你想醒來,還得靠你堅強的意誌,現在我說什麽你也不會信,但巴國諜部駐西秦分部四十多人,已經死了二十個了,這個你親眼看見的,應該會相信的吧。”
那人咬牙道:“都是你們這些可惡的秦國人,滅我們巴國,殺我們父母兄弟,我與你們不共戴天。”
寶藍知道他被洗腦,再聊下去也是白費時間,就不再嚐試去喚醒他了,她站起來:“你好好歇著吧,再見。”
第二天早上,高稚找到張禦醫,給他說了情況,張禦醫又到大牢中看了看情況:“這個會催眠術的人比我想象中要厲害一些,看來你和葉藍的內力是不夠的,必須再找一些內力深厚的人來,一舉擊破。”
高稚:“那麽多內力從你老身體裏經過,你老受得了?”
張禦醫:“老臣肯定是受不了的,但高手是沒問題的,到時候最強的站第一個,依次站下去,最弱的站最後,集十人之力試試,如果還不行,就隻能請摘星閣前來幫忙了。”
說起摘星閣,高稚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諜部出了內奸,害得摘星閣十名精英弟子慘死,如今還怎麽好去求他們,先找十名大內高手來試試吧。
長京城這邊,孤煙寒的身上再次被紮滿了針,十名內功比較好的大內高手列成一列,等著張禦醫的統一指揮。而在大涼城,那巫婆一般的女人看著那盞不斷搖曳的燈,不斷變小的火,也正坐在那燈前,嘴裏不斷的念著她的催眠大法,嘰裏咕嚕,頗耗精神之力。
長京城大牢裏,張禦醫看著痛苦不堪的孤煙寒,看著他渾身鼓起的青筋,看著在那額頭上越聚越濃的黑氣,神情嚴峻:“大家做好準備。”
那站在第一名的大內高手抬起手,將注滿內力的手指頂在了孤煙寒額頭上的黑氣正中,身後各位高手各自伸出雙掌,頂住前麵一位的後背,已經凝聚內力在手。
張禦醫看著孤煙寒額頭上的黑氣,喊了一聲:“發。”
“噗”,隨著十名高手一起發功,一股強勁的內力直擊孤煙寒額頭那黑氣,他嘴裏塞的布團再次噴出,他停止了痛苦的叫喊,眼神清澈了:“秦飛燕叛變,我們都中了催眠術,救我們……”,說著,又暈了過去。
高稚和寶藍走上前來,看了看他的情況,問張禦醫道:“這次成了嗎?”
張禦醫不敢肯定:“要等他醒了才知道,大家出去吧,讓他自己躺著。”
在大涼城那密不透風的密室裏,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打擊在那老巫婆的精神之力上,她大叫一聲,仰麵跌倒,她麵前的那盞燈徹底的熄滅,一縷青煙冒出,化為絲絲看不見的波紋穿空而去。
她掙紮著爬起來,“噗”,又是一口鮮血吐出:“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