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深洞采石
第二日天亮，葉染還在夢中，礦區突然響起了洪亮的鍾聲，一名士兵站在鍾樓上，正在狠狠的撞擊那口大鍾，驚得整個山穀飛鳥撲簌簌的騰起，在天空翻飛一陣之後，隱入了遠處的白茫茫的群山之中。
“起來了，起來了”，隨著大聲的吆喝，集中營的大門被打開了，幾名士兵走了進來：“都起來吃早飯了。”
整個集中營悉悉索索的一片，大家掀掉薄薄的被子，開始從地上爬起，抖去身上沾著的幹草，那個方便的地方很快排起了長龍，大家憋了一晚，都要去排除廢物。
葉染實在有些受不了如此環境，他憋了尿硬是沒有去撒，待大家都尿完了之後，還是照舊抬了幾大桶過來了，開始發早餐，還是一碗粥，五個蒸饃。
“長官”，葉染找到那位昨天登記的士兵：“咱們還沒洗臉漱口呢。”
那士兵皺著眉看了他一眼：“姓名。”
“葉染。”
那士兵翻了翻手上的本子，看了看他的相關記錄：“沒吃過這種苦是吧，從今天起你就好好適應，還有，從現在起，不允許有任何的疑問，叫你幹什麽就幹什麽，滾回去。”
葉染無奈的回到張六百和李一千身邊，他們已經領了早餐開始吃了，張六百吞了一口蒸饃，悄聲說道：“我說葉老弟啊，你別多言多語，惹火了他們可不是鬧著玩的，你想活著出去不，那你先活下來，別自找苦吃，明白了嗎？”
葉染點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張哥。”
吃完早餐，大家開始集合，從集中營裏被趕了出去，站在外麵的空曠的場地中，二百人開始被分配，被各自的小隊長帶走。
葉染與張六百、李一千被分在了一起，那小隊長一臉黝黑，胡子拉碴，皺紋很深，他看了看三人，眼神中透著滿意又不滿意：“我是你們小隊長，叫孫長壽，你們就叫我老孫吧，除了你們三個新人，我們小分隊還有十七名兄弟，加上我，咱們一共二十一人，從今天起，咱們幹活在一起，吃在一起，睡在一起，我希望我們生在一起，別死在一起，走吧，進洞。”
老孫一點都不囉嗦，趕要點說了，帶著大家就走，拖著腳鐐響了一路。葉染跟在他的身後走了一段，路過了一棟房屋，屋子有兩個大大的窗戶，此時窗戶大開，一群女人正默默的看著他們去上工。
葉染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那一聲尖叫，不知道是哪名女人被拉去糟蹋了，他心潮起伏，向著她們看去，隻見一個個女人的眼神都是那麽的可憐，她們眼神之中飽含著無奈，期望，憂傷，甚至絕望。
葉染眼圈紅了，熱淚在眶裏打轉，這都是巴國的姐妹，如今卻落入此番田地，怎不令人心痛，那些女人默默的看著他們，其中一位女人看起來年齡不大，可能比自己還小，她突然流出了淚水，悄悄的朝著葉染揮了揮手，嘴唇張了兩下，好像要說什麽，盡管她沒說出來，但葉染覺得自己看懂了，她的意思是讓自己保重，他衝著她微微的點了點頭，隨著腳步向前，不能再看了，漸漸的遠去，女人們目送他們離去，又迎來了下一波人的路過。
三人跟著老孫走了一裏多路，漸漸的進入了采礦區，一片片山脈上大洞小洞，不知道有幾百個，洞外亂石堆積如山，一輛輛的人力拖車擺放在山穀之中，不知道有幾千輛，有些先到達的人已經開始拉著拖車進洞去了。
葉染向著四處看了看，凡是關鍵的地方都有士兵把守，戒備森嚴，各自拿著長槍短刀，虎視眈眈，另外還有一隊隊的士兵到處巡邏，隨時查看各洞的情況。
“別看了”，老孫招呼三人：“我們其他的十七位兄弟都已經進洞去了，我們的洞編號八十八，都記住了，以後別走錯了”，他頓了頓，目光看向了拖車：“這三輛拖車就是你們三個個人的，都有編號，你們每人一輛，張六百，這輛，八十八洞三車，你的，李一千，八十八洞九車，你的，葉染，八十八洞十七車，你的。”
三人聽完老孫一頓介紹，還是一片茫然，老孫微微笑了笑：“這麽簡單的事還聽不明白，拉上車跟我走吧，去了就明白了。”
八十八洞離放車的地方大概又是半裏，老孫帶著他們走了一路，來到洞口：“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讓石頭砸了，咱進去的任務很簡單，就是開鑿石頭，然後運出來，送到石料場，專門有人驗收，驗收完了之後，就把空車拉回去，放在剛才我們來的地方，然後就回去吃晚飯睡覺。”
葉染看了看幽深的洞口，裏麵已經是叮叮當當的一片：“老孫，中午飯沒有嗎？”
老孫：“中午飯自然有人送到洞口，走吧，進去了。”
葉染跟著老孫走了一段，洞裏開始陰森了起來，頂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他內心有一些害怕，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才突然覺得腹部好脹，早上起來還沒有尿過，便急忙側身站了，對著洞壁一陣狂放。
老孫回頭看了看他，對張李二人道：“有屎有尿就不要憋著，能解決盡量在洞裏解決，不要憋回住處，原因不要我再說了吧？”
李一千：“免得把住處弄臭了。”
老孫點點頭：“咱們住的地方本來就很差了，既潮濕又寒冷，滅了燈之後，老鼠就在身邊跑來跑去，半夜三更的還有蟲子爬上臉，這些是我們不能改變的，但我們能做到的也盡量做到，小便我就不說了，但是大便最好是別帶回去。”
葉染解決好了之後，小跑幾步追上三人，又走了一段之後，前方出現了幾隻明亮的火把，正在奮力的燃燒，打擊石頭的聲音顯得更加響亮，火光之下，人影重重，正在忙碌著。
葉染看了看岩壁上的石頭，問道：“老孫，咱們就是采這些石頭？”
老孫：“隻有挖出金礦石才會運出去的，金礦石就是含有黃金的石頭，咱們負責挖，挖好了之後運到石料場，石料場那邊又專門有人負責把石頭打碎，然後再弄出黃金來。”
明亮的火把越走越近，裏麵一片忙碌，十七名兄弟正在裏麵幹得熱火朝天，葉染在火光之下，才看清楚那些鑿出來的石頭居然閃著金光，他拿起一塊來，不錯，的確是含有黃金的，隻不過都含在石頭中了，不知道要怎麽弄才能弄出純金來。
老孫使勁的咳嗽一聲，正在忙碌的兄弟們發現他來了，都停了下來：“來，我介紹一下，這是新來的三位兄弟，張六百，李一千，葉染，以後大家都是一個洞的人了，活一起幹，飯一起吃，一天的任務就是把二十輛拖車裝滿，好了，你們三位拿工具，跟著大家幹。”
隨著他一聲令下，整個洞裏又恢複了“叮叮當，叮叮當”的響聲，響成了一片，連說個話都不容易聽清楚。
張六百和李一千畢竟出生農村，幹這種活再簡單不過，可是葉染卻有點吃苦了，拿起錘子鐵釺沒搞幾下，就一錘子砸在手上了，頓時在手上砸出一個大血泡來，痛得鑽心。
老孫來看了看他：“算了，算了，第一天你就幫著大家搬礦石吧，把大家采出來的金礦石裝到車上，裝滿為止。”
“是，謝謝老孫”，葉染放下采石工具，趕緊去幫大家搬礦石，一塊一塊的往車上放，要放滿整整二十車。
一番辛苦勞作，到了中午，葉染早就沒勁了，肚子咕咕作響，不過大家還在拚命的采石，他也不能停下來，隻能咬牙堅持，搬著大大小小的石塊，心中暗自歎氣，這要如何才能出去，總不能在這裏報東方雪的大名吧，萬一別人不認識她呢，更不能報冰王妃的名號吧，一個巴國人，跟冰王妃有什麽關係，誰信呢。
正在饑火燃燒的時候，洞外進來一位士兵：“老孫，老孫。”
老孫在叮叮當當的采石聲中聽到有人叫喊：“大家吃飯了，都到洞口吃飯去，趕緊，吃了繼續。”
二十人都陸陸續續的出去了，那士兵跟老孫挨在最後麵，微笑道：“怎麽樣，今天有收獲沒有？”
老孫悄悄的在懷裏摸了摸，摸出一塊拇指大小的金塊來，遞給了那名士兵：“今天運氣不錯，挖了這麽一塊純金。”
那士兵趕緊收好了，拍了拍老孫的肩膀：“晚飯多給你們每人一個蒸饃。”
老孫：“謝謝。”
那士兵陪著老孫一起往外走：“新來的還滿意吧，不滿意我想辦法幫你換。”
老孫：“都還不錯，幹得蠻好的，很聽話，有力氣。”
那士兵：“昨天發蒸饃的時候，我就先幫你看好了，親自幫你留的，我跟你說啊，張六百和李一千都是有力氣的小夥子，正得力呢，至於葉染呢，我是這麽想的，那小子有文化，你可知道在整個礦區，要找個有文化的有多難，有文化才會動腦筋，也許他能給你們起個大作用呢。”
老孫笑了笑：“多謝大人想得如此周到，我們都是大老粗，的確需要個文化人。”
那士兵嗬嗬笑道：“小意思，小意思，不過你以後還是多注意點，別再死人了，上次死那三個真可惜啊，都年輕力壯的。”
葉染跟著大家到了洞口，隻見洞口一輛運飯的拖車，上麵裝了兩個木桶，大家掀開木桶，裏麵還是蒸饃，熱氣騰騰，另一個木桶裏就是一桶湯，裏麵有幾隻木瓢，那湯裏除了有幾片冬瓜之外，居然連什麽都沒有了。
老孫走了出來：“還是老規矩，每人五個蒸饃，快吃吧。”
那士兵攔住大家道：“等等，別急”，他扒開蒸饃，在下麵拽出一隻烤雞來：“噓，別吭聲，吃完了，把骨頭埋好，千萬不要說出去，被上麵發現了以後就沒得吃了。”
老孫接過烤雞，帶著大家入洞一丈，將雞撕了，一人一塊，小小的一隻雞撕了二十一塊，大家就像餓死鬼投胎的一般，連骨頭都吃了。
那士兵笑著看著大家：“這好，這好，毀屍滅跡，趕緊吃蒸饃，喝湯。”
大家又一哄而上，每人拿了五個蒸饃，一陣狼吞虎咽，老孫跟那士兵單獨站到一邊去說悄悄話去了。
葉染看著他們，忍不住說道：“這人還蠻不錯的。”
一位兄弟低聲道：“他姓林，大家都叫他林長官，其實就是個兵，他不會無緣無故給咱們好吃的。”
另一名兄弟戳了他一下：“有什麽話你背著說好不好，人家還在呢，笨蛋。”
大家風卷殘雲，很快就吃完了午飯，姓林的兵拉走了木桶，大家又立即返回洞中，開始沒完沒了，無休無止的采石。葉染還是幫著大家搬石頭，大大小小的，各種形狀的石頭。
一下午各種勞累，二十車終於裝滿了，老孫招呼大家每人拉一車出洞，運到石料場，葉染吃力的拉了車，緩緩的跟在大家身後。老孫有點意外的看著他，這小子一副書生樣，居然也能拉動一車石頭？自己還真看走眼了。
到石料場的路感覺是那樣的漫長，葉染走著走著，覺得肚子好餓，全身頓時乏力，冒出了密密的汗水，更糟糕的是，走的路多了，腳鐐把腳踝的皮給磨破了，鮮血順著腳脖子流了下來，雙腳腳踝處火辣辣的一片疼痛。
老孫見大家走得慢了，抬頭看了看，發現是葉染走不動，便走上前來：“怎麽，沒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