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進村(捉蟲)
陳老板是真大氣。
她不僅答應給小趙在華強北找檔口, 她還積極主動給遊說李教練。
投資吧,投資華強北,到時候就是坐在家裏數錢。人家拿錢追在你屁.股後頭想塞給你。
陳鳳霞有種發現肚子鼓出來穿褲子艱難, 不得不節食, 隻能做一大桌美食看家裏人吃的痛並快樂著的煎熬與享受。
她還真是她家明明說的濫好人啊,她怎麽專門愛幹這種事?
可惜李教練不感冒。他對房子鋪麵從來都是興趣缺缺。
陳鳳霞好不容易攛掇他買下的燈市口的別墅跟太陽湖的三室一廳,都叫他打包回頭給陳鳳霞處置了。
前者因為裝修夠精美大氣,被她布置成了蜜月房, 已經成功接待過兩對新婚夫妻。
最神奇的是人家還不是江海人,是過來新婚旅行逛美食街買水蜜桃的時候, 從曹臘梅口中知道了蜜月房的存在, 這才找上門的。
陳鳳霞聽說這事的時候都囧囧有神, 感覺應該給曹臘梅付廣告費。她一個人抵得上塊廣告牌了, 還是智能會移動的那種。
因為這個,鄭明明還挺惆悵的。她花了好大功夫才給教練爺爺定下的裝修風格啊。
可是爺爺看了一回, 誇了一趟,最後卻拒絕搬進去,因為那不是他的家, 他隻住在自己家裏頭。
陳鳳霞倒感覺還好。所謂故土難離。這老房子住久了就不僅僅是一棟屋,而是承載了記憶的寶盒啊。
老人不想搬就不搬吧。反正明明的童話城堡夠大, 上下兩層樓呢,剛好可以給老人留個房間。到時候, 他想住哪邊就住哪邊。
至於太陽湖那邊的房子, 因為麵積夠大,周圍自然環境跟人文環境都不錯, 還有個開發商辦的針對小區業主的托兒所;讓陳鳳霞成功地通過最早買燈市口別墅的那對表兄弟中的哥哥的關係, 租給他們總公司派下來的高管了。
人家外派一年, 不打算在江海買房,又嫌棄市中心太吵綠化太少,無法讓孩子親近大自然。再加上公司給他派車專用,不擔心交通不夠便利的問題。綜合考慮下來,太陽湖的房子居然最對他的胃口。
因為租房也是公司報銷,所以房客在房租上相當大方,根本都沒還價。光是房租一項,李教練還太陽湖的房貸就綽綽有餘。
陳鳳霞以此為借口,還想再慫恿李教練多拿幾套房。
結果老人卻完全比不上她的興奮,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還老大不高興。
為什麽?因為他當初被陳鳳霞忽悠著買房時,存的心思是幫助那些住不上房的人,結果最後住進去的卻是個公司高管。
人家缺房住嗎?人家是一堆房子挑花了眼。
陳鳳霞一時語塞,都找不到話來回。她快速眨巴了兩下眼睛,可算是勉強翻出條湊合著能應對的說辭。
“李教練,你不能這樣想。這做好事也得講究方法跟策略。就好像那個清朝的誰,明明,你上次語文閱讀上有個清朝的詩人,特別會掙錢的那個。人家藏書都藏的飯也吃不上,最後死了書也保不住了。他藏的盆滿缽滿,東西一直留到了現在。”
鄭明明正在跟弟弟玩跳格子,聞聲隨口答道:“是袁枚,他出租房屋田地拿租子,寫書收稿費,題字賣畫,他還搞出版印暢銷書,辦學堂收徒弟,個個都掙錢。媽媽,我們老師說他收女弟子呢。那個時候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的。”
就因為這一點,老師講解閱讀理解的時候,她對這人的印象可深刻啦。
陳鳳霞立刻附和:“對對對,就是袁枚。你看,李教練,你收了房租,手上有活錢了,是不是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像前進村現在也辦農民工子弟小學,過了暑假就招生了。到時候您想過去指導孩子打乒乓球也好,或者給孩子們買點書本紙筆也罷,有錢總歸方便。”
李教練的麵色這才和緩些,沒再說什麽。
陳鳳霞乘勝追擊,趕緊又攛掇:“深圳那邊的檔口也一樣,就是生錢的金母雞,入手絕對不虧。”
李教練卻堅定地拒絕了:“我不要,我又不做生意,要什麽檔口。明明,蘭蘭,收拾一下,我們去練球。”
期末考試結束了,他們也要代表江海的小學生去參加全省乒乓球比賽了。
陳敏佳從屋裏頭衝出來,一邊換鞋一邊喊:“我跟你們一起吧。”
鄭明明驚訝:“你不是要看回歸儀式嗎?”
陳敏佳已經換好了鞋子,滿不在乎:“去體校看也一樣,我上次看到有電視機。”
是有,不過那是專門用來看比賽錄像的。
但李教練沒反對,就點點頭:“那一塊兒過去吧。”
陳鳳霞這才後知後覺:“喲,都七月份啦!”
院子裏頭的人集體無語,陳老板,你這可真是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陳鳳霞就轉過身,笑著摸了把吳若蘭的腦袋,溫聲細語道:“沒事,你媽快回來了。她就是臨時加了個任務,又耽擱了兩天而已。”
按照出國前的原計劃,馮丹妮隻要去法國待上十天就好,結果剛好碰上時裝周,有她跟上司都心儀的時裝設計師開展,於是他們又耽擱了兩天,看能不能淘到更多的驚喜。
吳若蘭撇撇嘴巴,還是那副酷酷的女俠做派:“無所謂,我又不是小孩。”
陳鳳霞看她繃得緊緊的小臉就想笑,嘿,還不是小孩呢,就是個小屁孩。
她拍拍小姑娘的肩膀,鼓勵道:“去吧,我等你們比賽拿獎的好消息。”
原本正跟姐姐玩得高興的小鄭驍立刻大聲喊:“我也要去!我要打球。”
鄭明明這會兒集體榮譽感加成,直接壓製住了姐弟愛,堅決搖頭:“不行,你會搗亂。”
上次帶他過去玩,他就滿場跑,追都追不上。
小胖子同學的小胖臉瞬間垮下,小嘴巴一扁,眼看就要掉金豆子。
陳鳳霞趕緊一把抱起胖兒子,嘴裏頭哄著:“姐姐他們中午沒肉肉吃,去托兒所才有肉肉。”
因為上次體檢被醫生指出有超重風險所以媽媽強行停掉了他每天晚上的蛋蒸肉的小兒子立刻雙眼放光,高興地揮舞小胖手:“去托兒所,吃肉肉!”
院子裏頭的大人外加小學生都集體歎氣,看樣子肉肉才是殺手鐧啊。
進了七月,大中小學都放暑假了,除了托兒所。
陳鳳霞拎著小胖子上公交車的時候,突然間想到了關鍵。
要命了,鄭國強馬上出差,李教練也要帶隊去寧清市參加乒乓球賽,她早上送小二子去托兒所沒問題,晚上得找誰接呢?
找個鍾點工專門接孩子?不行。
這年頭拐子可多了,別說電影電視劇,新聞裏頭她就看過保姆把主家的孩子拐走了。養了十幾二十年,把人都養歪了,想起來讓他去找親爹媽要錢買房子結婚討媳婦了。
那還得找自己人,信得過。
可自己周遭的人都忙得很,個個沒辦法保證下班時間。而且托兒所放學的點兒往往是大家最忙的時刻,她上哪兒找人幫忙去呢。
請石書記家接小孫子時順帶著捎上小胖子同學,等她忙罷了再去接人?
哎喲,一天兩天還勉強湊合。這十天半個月的,誰家也吃不消。
況且以前鄭國強人在公安局還好,到底隔了一層。現在他相當於被縣委調走了,再天天跟頂頭上司私人往來如此密切,搞不好會叫有心人抓小辮子的。
陳鳳霞想了一圈,唯一能夠保證上下班時間的好像隻有小趙的媽媽。她當會計幫忙代賬,時間靈活的很。
可問題是人家一個過年才開過刀的人,叫她來來回回地奔波接孩子,人家身體可要吃不消的。
陳鳳霞在心中歎了回氣。這女人啊,沒有父母緣也沒公婆緣分,日子真心不好過。
男的出差拎起行李箱就能走人,你還不能抱怨。舍小家為大家,工作為先,從小都是這麽接受的教育啊。
女人要去外頭做事,就得先安置好家裏,不然什麽都甭想辦成。還男女平等呢,不把這事兒解決了,光口號喊得好聽有個屁用。
陳鳳霞看著坐在自己懷裏搖頭晃腦無憂無慮的小兒子,心中一頓愁。哎喲喲,兒女都是債,再甜蜜也是負擔啊。
車子停下,陳鳳霞沒直接牽著小豆丁去托兒所,而是先領人去了趟前進村。
沒法子,關鍵時刻,她還得找自己的老姐妹幫忙,順帶著再問句胡月仙考慮得怎麽樣了,要不要在華強北也弄個檔口。
眼下她跟黃宵宇母子倆是不愁吃不愁穿,可人過日子總想越過越好。
尤其是黃宵宇那孩子,眼見就是國家棟梁的料。以後孩子愈發出息,要出國留學怎麽辦?要搞科研磨不到資金怎麽辦?自己手上有錢就好比肚裏有糧,什麽時候都不慌。
深圳的鋪麵,現在投資,絕對穩賺不虧。
陳鳳霞帶著兒子找上胡月仙家門時,驚訝地發現院子裏頭居然靜悄悄的。
哎喲,這個點兒應該是建築工過來吃早飯的時候啊。難不成胡月仙今天是出去幫人辦席麵了還是上山看養雞場了?
陳鳳霞正要去鄰居家打聽,就瞧見胡月仙從屋裏走出來。看到母子倆,她還挺高興:“鳳霞,你來了?喲,我們的小帥哥也在。來來來,進來,姨姨給你做好吃的。”
小鄭驍眼睛恰如鑽石亮晶晶,興奮得不行:“吃肉肉!”
那迫切的語氣,搞得陳鳳霞都忍不住自我反省,她是不是對孩子太苛刻了點。看看,都把她家小胖子逼到什麽份上了。
胡月仙撲哧笑出聲,煞有介事:“那好,咱們吃蛋白肉。”
鄭驍不知道蛋白肉是個什麽東西,但聽到既有蛋又有肉,他立刻高興地拍起了小胖手,響亮地回答:“好!”
陳鳳霞撲哧笑出聲,蛋白肉不就是豆製品嚒,素肉換個說法就能糊弄到小二子。這傻孩子哦。
她摸摸兒子的腦袋,笑道:“那我們先去托兒所,晚上再吃蛋白肉好不?”
她又抬頭看胡月仙,不好意思地搓手:“那個,月仙,不好意思啊,我晚上不曉得什麽時候才有空,要麻煩你幫忙接下這小家夥了。”
唉,難怪到了她家明明長大後別說二胎了,一胎都不想生。有了孩子,真成了背房子的蝸牛,負擔太重了。
胡月仙笑了:“我當是什麽事呢,沒問題,反正我也沒事。”
說到這個,陳鳳霞就奇怪:“今天工人吃飯這麽早?我沒看到人啊。”
胡月仙笑了笑:“有人燒飯,用不上我。”
“啊?”
“胡老板的愛人不是過來了嚒。她沒找事做,就負責給他們燒飯。”
陳鳳霞一口子衝到了嗓子眼,老半天才冒出一句:“也好,大熱的天,我都不耐煩進廚房。”
黃大發死了,前進村的一把手換人了,朱老板也站穩了腳,用不上胡月仙了,肉自然得爛在鍋裏頭,不用分外人喝湯。
陳鳳霞就笑:“正好,你不是要辦大養雞場嗎?現在專心養雞上課,還省了樁事情。還有辦席麵,守著這邊總歸不方便。剛好少了件事,你算解綁啦!”
胡月仙卻搖搖頭:“正好,我想跟你說,養雞場我也打算轉給朱老板家裏頭的。我不想在前進村常住了。”
“啊?”陳鳳霞驚呆了,“你這是?”
胡月仙轉身鎖了家門,示意陳鳳霞先出去再講。
等到出了村口,她才歎了口氣,聲音幽幽的:“山上的雞這半個月少了七八隻。”
陳鳳霞驚詫莫名:“這是有黃鼠狼?”
胡月仙搖頭:“應該是被人偷了。不稀奇,養魚的也會被偷魚,哪兒都有這種事。”
她以前沒這種煩惱,是因為以前有黃大發在。這人是村裏的一把手也是土霸王,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摸老虎屁.股?
現在,黃大發走了,以前忌憚他勢力的人自然無所顧忌。還有那些以前吃過他虧自認為受過他欺負的人,在他生前連個屁都不敢放,現在剩下孤兒寡母,可不就是他們逞威風的時候了。
欺軟怕硬,本來就是人的劣根性。
“待在村裏頭也沒意思,我準備把地租出去,蓋好的幾棟樓也租給朱老板家裏頭的做農家樂。養雞場也包給她做。她帶了一幫娘子軍過來呢,是個麻利人。”
胡月仙笑了笑,“至於我自己,剛好可以搬到城裏頭去。小宇平常住校吃喝都沒人照應,這孩子都瘦了好多,我剛好可以伺候他上學。”
陳鳳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自己就是從農村出來的,自然曉得有些農村人的惡是明晃晃的。有的時候甚至不為個什麽事,就是單純地想看你急得團團轉,他們就能下死手。
就好比那年天大旱,鄭國強又出差。她守了兩個晚上才給稻田灌上水,好不容易回家睡個囫圇覺。結果太陽出來她再去田裏頭看,一滴水都沒有了。
不曉得哪個缺德冒煙的王八蛋在她家的田埂撅了個口子,把水漏得一幹二淨。
她當時真是直接死掉的心都有了。
後來還是她崩潰的哭聲引來了大隊幹部,幹部在田裏頭罵了一回又幫她找了打水機。不然那年她家說不定連飯都不夠吃。
現在,胡月仙的處境比她當年還艱難。想要改變一個地方的人哪有這麽簡單,否則睿智如孟母就不會三遷了。
“也好。”陳鳳霞沒有勸胡月仙,就笑道,“剛好都租出去,當個包租婆。我不瞞你,我從小看電視電影就覺得那包租婆最威風。”
胡月仙跟著笑:“我也覺得不賴。現在收拾得清清爽爽,一心一意忙兒子的學習,多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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