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初春, 屋簷上的冰淩子漸漸融化,冰水滴滴答答的落在石階上, 本是豔陽天氣, 但仍是冷得讓人牙齒打顫。
儲秀宮此時已經進了一批鮮嫩的姑娘,她們像春天的百靈鳥,充滿活力和朝氣, 盡管天氣寒冷, 卻依舊不減入宮的熱情。
“肅靜肅靜。”一個矮胖的嬤嬤將眾人召集在一處準備集訓,“曹女官馬上就要到了, 大家別說話。”
但這些官家小姐最是會看人下菜, 知道這個嬤嬤沒什麽實權, 因此眾人無視她說的話, 三三兩兩依舊站在一處互相打量笑鬧。
“哎, 我聽說這次是瑤台宮的那位來選人。怎麽是她?皇上不來嗎?”
“嘁!皇上日理萬機哪會有閑暇來看我咱們, 要看也是等最後定位份的時候。”
“可我聽說瑤台宮那位並不好說話啊,你們不知道嗎?以前在國公府,她跟翼王妃還有過齷齪呢。”
“這事你聽誰說的?”
“我嫂嫂啊, 我嫂嫂以前未出閣的時候跟翼王妃關係好著呢。”
“她怎麽也配?如今也就是個東宮良媛罷了, 入宮這麽久皇上也沒封個正兒八經的位份, 估計也是嫌她以前名聲不好聽。”
有人拐了拐她的胳膊, “可別這麽說, 中秋宴的時候, 皇上可是賜了那位九鳳鈿口呢, 內裏心思恐怕不簡單。”
“真的?”
“當然,我親眼所見的。”
“如此說來,那龐小姐當如何?”她們朝另一個方向看去, 儲秀宮大殿正前方娉娉婷
婷站著個姑娘, 身姿端正,模樣高冷。
那人壓下聲音低低說道:“不是說她已經定了那個位置了嗎?你看,好些人這會兒都在巴結她呢。”
“這我哪清楚,還沒影的事呢,別瞎說,小心禍從口出。”
幾人一下子又不敢說話了。
這時,殿門外進來一人,有人高聲喊,“曹女官到了。”殿內瞬間安靜下來,個個站得筆直,等著聽訓。
……
蘇璃捧著個袖罏站在廊下逗鳥。這是一隻毛色花綠的鸚鵡,前幾日羅青送過來的,很是聰明,會學很多話。蘇璃每天都要站在廊下教它學兩句,不過它學得最快的是“壞人!救命!”。
也不知道是誰教的。
每次團子被奶娘抱著要去戳它的羽毛時,它就趕緊跳開,大喊“壞人!壞人!救命!救命!”
蘇璃在一旁看著可樂極了。
“恭喜發財!”蘇璃教它說道。
這隻鸚鵡有點傲嬌,不大給麵子,或許覺得這話有點俗氣不肯學,畢竟它可是一隻會朗誦詩經的鳥。每天早上都要說上幾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而且,蘇璃覺得它很有可能是隻雌鳥,每次韓湘君來了,它就很諂媚,“皇上萬歲,皇上英武。”
“恭喜發財!你說不說?不說不給你吃啊。”她威脅道。
然而這鸚鵡依舊高傲昂著頭,拿屁股對著她,很是威武不能屈。
彩雲在身後噗嗤一笑,稟報道:“良媛,曹女官來了,剛從儲秀宮過來的。”
蘇璃這才放下鳥食,進了大殿。
一百多個秀女經過層層篩選,最後得以進宮的總共有四十個。按照以往宮中選秀,四十個已經不算多,但對蘇璃來說卻還是很多了,畢竟皇室宗親裏頭適齡子弟攏共也就十一個,也就是說最後要篩選掉三分之一的人。
具體怎麽篩選,蘇璃沒什麽經驗,但曹女官是做慣此事的。先帝在位時舉辦了五場選秀,都是曹女官負責的,經驗很多,因此協助蘇璃是再合適不過。
“依曹女官看,這首要一輪得下去多少人?”
曹女官恭敬的答道:“良媛,按照最後取十一人來算,這第一輪得下去至少二十個。”
“這麽多?”
“良媛有所不知,這秀女最後留下的越少,越是方便管教,人多了,事也多。”
蘇璃點頭,也是。後頭還有好幾輪篩選呢,觀言觀行下來,最後留下的都是精英,難怪那些宗親們擠破腦袋都想從秀女中選兒媳婦呢。
“這是奴婢紀錄的秀女起居,請良媛過目。”
蘇璃對照著冊子一一翻看,翻到其中一頁時,頗是驚豔了一瞬,“這姑娘長得好,是哪家的?”
曹女官探頭過去看了眼,“她叫宋月珍,是個五品給事中的女兒,性格溫和話少,但也有些怯懦。不過依奴婢看這姑娘倒是氣質如華,容貌也是當中最好看的。”
蘇璃點頭,想起上次韓湘君說要給肅親王找一個好看的賜婚,便說道:“那就再觀察一段時間。”
曹女官趕緊應是,心下也感歎這宋姑娘運氣好,人還沒見著蘇良媛呢,就已經在這掛了個名,看來這第一輪淘汰定不能有她。
……
儲秀宮。
宋月珍並不知道自己在蘇良媛那裏掛了個名,她此時正坐在自己的床榻上,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三天前,她被分配跟另外三個秀女住在一個屋子,這三個秀女個個家世不凡,隻有她自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官之女。而且,自己嘴笨不會說話,也不知道跟她們說什麽,每天回屋子她就隻能安安靜靜的坐在自己的床榻上。
就像此刻,她們三人熱鬧的坐在一處聊著宮裏新奇的事物,而她自己孤零零的坐在角落無人搭理。
其中有個叫林鈺的,是林侍郎的女兒,遠遠的瞥了她一眼,低嗤出聲,“長得好看又有何用?笨手笨腳的,連行個禮都要嬤嬤教四五遍。哪像龐姐姐您,聰穎多智,每回都是我們當中學得最好的。”
龐施然端著身份淡的笑了笑,“眾人天資各異,也許宋小姐也有擅長而是我們不知道的的呢。”
“她能擅長什麽?哭算不算?”
這時,三人低低笑起來。
聽到抽噎聲,林鈺不耐煩了,起身走過去,“喂!宋月珍,我們可沒欺負你吧?你動不動就哭,哭給誰看呢?煩不煩?”
宋月珍趕緊製止眼淚,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對不起,是我的錯。”
林鈺白了她一眼才又走回去坐下。
宋月珍抹幹眼淚,躺在床榻上用被褥蓋住自己,仿佛這樣就再沒人看見她了。自從她娘親去世後,爹爹就再沒管過她,他娶了繼室,另外生了個活潑伶俐的女兒,從此,她便成了爹不親近也無娘疼愛的人,安靜得仿佛家裏的一個影子,即使過節也是他們一家人過,基本沒人想起她。原本以為等到十五歲及笄可以嫁人了,可卻被妹妹奪走了親事,爹爹為了讓妹妹得償所願,硬生生給她退親,讓她進了宮。
在這個宮裏,她誰都不認識,原本想好好結交幾個好友,可因為她的容貌那些人都有意無意的排擠她,更有甚者,如林鈺這般總是出言擠兌羞辱。這讓她很難過。
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受歡迎,所以每次都是一個人默默的吃飯,默默的回屋。
這日,宋月珍拖著疲憊的身子剛在床榻上坐下,就見林鈺匆匆忙忙進門來,挽著她的手一臉急切的說道:“宋妹妹,你總算回來了。”
她突如起來的熱情令宋月珍有些忐忑,“林……林姐姐怎麽了?”
“我簪子掉了,那是我最喜愛的簪子,生辰時爹爹送的呢,可不知道落在哪裏了,宋妹妹能幫找找嗎?”
宋月珍遲疑。
“我知道宋妹妹心裏不喜我,平日我對宋妹妹不好是我的錯,以後再也不會了。宋妹妹能原諒我嗎?可以幫我找一找簪子嗎?”
宋月珍見她急得都快哭了,心裏有幾分動搖,“你簪子落在哪裏了?可還記得。”
“走,我帶你去,咱們分頭找。”
此時已經快天黑,她晚飯都還沒吃呢,長長的甬道上昏暗無光,她躬身仔細尋找著,從這一頭找到另一頭,找許久也沒找到林鈺說的那個簪子。再抬頭看時,已經徹底天黑,她想無論如何得回去了,餓肚子事小,可若是回得晚,女官得罰人了。
然而,她剛剛進了大門,曹女官便站在大殿等著她,她身後還有幾人,其中一個正是林鈺。她已經完全沒了之前請求她幫忙時的那溫柔親和之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曹女官,我……”
“去哪了?”曹女官麵無表情,語氣嚴厲。
“我去幫……”
“還是我來說吧,”林鈺走上前來,“曹女官,我剛才看見她在明熙道上鬼鬼祟祟的徘徊呢,心裏想什麽,恐怕大家都清楚吧,看著表麵上柔弱可憐,沒想到卻是個心機深沉的。”
宋月珍不明白狀況,“你為何這麽說?我明明是去幫你找簪子了。”
“誰知道你是去找簪子還是去做什麽了?畢竟明熙道可是皇上去瑤台宮的必經之路。”
這麽一說,宋月珍明白過來了,她不可思議的看著林鈺,“你撒謊,我明明是去幫你找簪子了,還是你帶我去的。曹女官,我是真的.……”
“好了,此事我自有論斷,你說你是去幫她找簪子,那簪子呢?找到了嗎?”
“沒有。”
林鈺嘲弄出聲,“你當然沒有,因為我簪子根本沒丟,正好端端的在我頭上呢,怎麽會讓你去找簪子?宋小姐想勾.引皇上也用不著編這麽個理由陷害我吧?我哪裏得罪你了?”
她倒打一耙,眾人或嘲弄或鄙視的看著宋月珍。
“你還有什麽話好說?”曹女官問。
宋月珍嚇得都哭了,沒想到事情竟然變成這樣,一個勁慌亂的擺手,“我真的沒有,真的是去找簪子了。”她指著林鈺,“她今天一來就哄著我,說她爹爹送的簪子丟了,要我幫著找,可沒想到.……”
“得了!曹女官,您也看見了,她動輒就哭,慣會做戲,別說我簪子好端端的,就算是丟了,我怎麽會叫她去找?您也反複警告過,宮裏可不能亂走,我一直謹記著呢。一個簪子而已,以後難道我爹爹不會再送我嗎?宋月珍你自己想勾引皇上卻拿我做借口,真是心腸歹毒!”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說謊!”宋月珍又氣又急。
“不管你有沒有,但你擅自離開儲秀宮,且入夜才回,本就壞了規矩,該罰!來人呐,將她先關起來,明日再行處罰。”
這時有兩個婆子進來將宋月珍拖出去,宋月珍掙紮著不肯,別看她瘦弱,力氣卻大得很,兩個婆子也有些難以招架。
正焦灼之際,蘇璃進來了。
她之前經過附近時,聽說曹女官在此,本想讓人來請她出去議事,聽到吵鬧聲,便進了門。
“怎麽回事?”
眾人紛紛行禮,曹女官將適才發生的事又說了一遍。
蘇璃打量了宋月珍幾眼,果然是個絕色美人,連哭都這麽有林黛玉的範兒,養眼的很。她又看了看另一邊的林鈺。
林鈺雖傾身福禮,但脖頸卻昂得高高的,神情很是敷衍不屑。她進宮這些日子與龐施然打得火熱,自認為是她的心腹,包括除去潛在敵人宋月珍也是得了她暗示的。而眼前這人隻是個區區良媛而已,比起未來皇後,她覺得自己更有底氣。更何況,她容貌也不俗,以後入了宮,說不定也能得皇上垂青,屆時誰比誰高貴還說不定呢。
因此,對蘇璃很是一萬個不服。
一個國公府庶女而已,嘁!
蘇璃也看出來了,這個叫林鈺的高傲得很,也不知那來的底氣。她心裏倒是懶得在意,這種沒腦子的人遲早有一天會被教如何做人。但眼下,觀此事,很明顯這個宋月珍是被冤枉的。正如曹嬤嬤之前所說,她是個怯懦的人,這樣的人又怎麽有膽子去勾引皇上?
“你先起來,”她對宋月珍說道;“凡事都要講個證據,在宮裏更是如此,怎能憑幾句話便輕易做定奪?曹女官,此事還是好好查一查,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
曹女官心中一稟,趕緊應“是。”
林鈺倒是不樂意了,眼看宋月珍就要失去選秀資格,蘇璃卻跑進來攪局,她心裏不岔。
“良媛,您這話臣女鬥膽質疑,若是眼見不為實,那古往今來斷案還需人證做什麽?”
這麽個沒腦子又不怕死的,蘇璃都想笑了,這姑娘心裏打著什麽主意當別人不知道?想當年她在宮裏混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在那裏繡花呢。
蘇璃果真笑了笑,“你說得對,我懷疑此事是你一手策劃,因嫉妒宋小姐容貌而誣陷於她。曹女官,你說說,這該當何罪?”
“回良媛,依照規律,也是要罰二十板子,隨後遣送出宮的。”
林鈺不可思議,瞪大眼睛,“你,血口噴人!”
“哦,我血口噴人?”她轉頭看向宋月珍,問道:“宋小姐,林小姐讓你去找簪子這事是真的嗎?”
宋月珍點頭,感激道:“良媛,是真的。”
“呐,她說是真的,你卻說是假的,不過我這人公平公正,那我給你個機會,請你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啊,別說簪子沒丟,還在在頭上插著呢這種鬼話,誰知道你丟的是不是這支簪子,也許是別的呢。”
她轉頭對曹女官說道:“這兩人都各有可疑,都關起來吧,明日午時之前若是不能自證清白,那就按規矩處理。”
“你敢!”林鈺在家裏是嬌小姐,哪裏受過這窩囊氣,更何況有未來皇後給她做後盾,她可一點也不怕蘇璃。
蘇璃沉了臉,“曹女官,這等沒規矩的人還不教訓?”
曹女官頭大得很,頭一回遇上這麽難的差事,但林鈺以下犯上在先,就算有個位高權重的爹爹,進了宮就不值一提,更何況是頂撞了瑤台宮這位。
她使了個眼色,兩個婆子上前去架住林鈺,接下來就是“啪啪啪”幾個大耳光,直扇得林大小姐找不著北,小臉腫的老高,人也傻眼了,這才清醒意識到這是在宮裏,不是在家裏。她四處看了看,也沒看見龐小姐,這會兒沒人給她撐腰。
“拖下去關起來!”蘇璃吩咐完,徑直出了儲秀宮。
……
次日,蘇璃還正在睡懶覺,彩雲就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不好了,良媛,出大事了。”
她迷迷糊糊睜眼,“什麽大事?”
“林小姐昨晚上死了。”
蘇璃唬了一跳,趕緊下床穿衣跟著彩雲出門。
林鈺的屍首是在井裏發現的,早上起來打水的婆子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說著事情經過。蘇璃走近一看,屍體已經微微發漲,慘白下人。
趕緊閉了閉眼。
“去稟報皇上了嗎?”她問。
蘭英站在一旁說道:“皇上還在上朝,但秦將軍正在趕來。”
話剛說完,秦忠就帶著金吾衛的人過來了,見躺在井邊僵直的屍體,微微皺眉,不著痕跡的擋住了彩雲害怕的視線。
“良媛。”他行了一禮,“這裏交由屬下便是,還請您先回。”
蘇璃一大早的遇到這樣的事心情也複雜得很,昨天還好端端的人說沒就沒了,而且死得這麽不明不白,她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說不定這樣的事是針對她來的。
進宮這麽久,早就想過會遇到各種陰謀詭計,但沒想到一來就來了這麽條命案,實在是.……
“我們先回去吧,”她帶著彩雲出了院子。
路上遇見韓湘君過來,禦輦在半路停住,蘇璃坐了上去。
“死就死了,你去看做什麽?”他說道。
“後宮現在我管著,出了人命總要去看一看才好。”她身子有些發抖,也不知是冷的還是怎麽了。
“以後別看了,免得入噩夢。”
“嗯”她思索了片刻,隨後又說道:“我總覺得這事可能是針對我。”
韓湘君眯眼,“這話怎麽說?”
蘇璃將昨天晚上在儲秀宮的事情如數說了一遍,最後問他該怎麽辦。
他握著她的手安撫,“別怕,以下犯上,她死有餘辜,至於是何人在後頭搞鬼,有秦忠在,這事交給他查就好。再不濟,你還有我,沒人敢犯到你頭上來。”
“萬一他們準備了充足證據呢?”
韓湘君笑了笑,“這世上沒有天衣無縫的陰謀,假證永遠是假證。”
蘇璃點頭,心情沉重的回了瑤台宮,對於選秀的事也擱淺下來。宮裏出了人命,還是秀女,因此儲秀宮也大門緊閉,人人都有嫌疑,眾人不得外出。
皇宮的氣氛在寒冷的初春頓時顯得十分陰沉。
……
果然不出蘇璃所料,沒過兩天,宮裏漸漸傳出了些風聲,說林鈺是被她害死的。還傳得有鼻子有眼,說有人看見瑤台宮的婢女半夜去傳召林鈺,帶她出了儲秀宮,之後就再也沒回去過。而且那個婢女長什麽模樣也說得一清二楚。
蘇璃問彩雲,“咱們瑤台宮真有這麽個婢女?”
彩雲排查了一遍,還真有。但這個婢女是半月前被羅青送過來的,因為後院人手不夠所以臨時送來幫忙,而且根據認識她的人說,這個婢女平時待人很好,說話也和氣,做事勤奮。
但好巧不巧,自從林鈺死後,這個婢女也消失了,就憑空消失,無聲無息。
“那為什麽今天才發現人消失了?”
管事嬤嬤趕緊跪了下來,“良媛恕罪,那丫頭就是個掃灑的,平日裏不起眼得很,這.……誰也沒怎麽注意啊。”
見她推諉責任,蘇璃冷笑,看了蘭英一眼,說道:“這人還請蘭英姑姑幫我處置吧,罰之後將她打發遠遠的,瑤台宮還真不敢再用這樣的人。”
又過了一日,那婢女找到了,但人已經沒氣,找到的時候懷裏揣著一隻朱釵,經過確認,正是蘇璃的。
事已至此,蘇璃徹徹底底明白,此事就是衝她來的了,而起一環扣一環。韓湘君讓她稍安勿躁,那些鬼魅魍魎藏在暗處,說不定正在等她著急。她此時越是著急自證,越容易給人留破綻,因此還是先靜觀其變的好,一切等秦忠那邊查探。
秦忠速度很快,找到了那兩個自稱親眼看見瑤台宮的婢女將林鈺喊出儲秀宮的內侍,那兩個內侍戰戰兢兢,說話支支吾吾,好像怕蘇璃滅口似的。但越是這樣,他們的話越是令人信服。
林侍郎的家眷更是整天在宮門哭訴,要求徹查真凶,還她女兒一命。林夫人哭得凶狠,句句所言意有所指,就差沒指名道姓說是蘇璃心胸狹隘,因女兒頂撞了她,就徇私報複,手段殘忍,務必請皇上嚴懲這等心狠手辣的女人。
至此,原本是起於宮裏的一樁命案,朝臣們也開始觀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