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母憑子貴
司機見她沒有說話，試探道：“其實是小姐生病了……”
“你說什麽?”唐靜顏立即坐直了身體，眉頭緊皺。
“怎麽回事？現在怎麽樣了?”
“小姐發燒了，喬總讓我接你回去。”司機不敢多言，隻是看著眼前的路況。
“發燒?什麽時候的事?喬澤城人呢?他現在是在家裏嗎？沐沐怎麽樣了?你快說!”唐靜顏瞬間神經緊繃起來。
司機為難的搖搖頭，“夫人，喬總現在不在家裏，他現在沒有時間，所以一知道小姐生病了，就讓我來接你回去。”
“不在家裏?”唐靜顏苦笑一聲，倏地靠在座椅上。
突如其來的，心灰意冷。
沐沐從出生到現在，他連家都沒有回過幾次。
剛才的雀躍無非是“母憑子貴”罷了，如果不是沐沐生病，她怎會有幸能讓喬澤城的司機接送?
“他在哪?”唐靜顏側頭看著窗外，她按下車窗，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在裸露的脖頸間縈繞，似乎想喚醒她的自欺欺人。
“在……”司機聲音低啞，“在醫院。”
“在醫院，”唐靜顏冷嗤一聲，分明是明知故問，但是她就是想親耳聽見答案。
決絕的眼神猶如窗邊冷的刺骨的風。
親生女兒生病他沒時間，唐清曦故意摔下樓，他卻可以寸步不離的照顧她。
真是諷刺!心如刀絞!
車輪漸漸停止滾動。
唐靜顏緩過神來，眼前的別墅氣勢恢宏。夜色下真是別具一格。
淺水灣別墅，正是他們的婚房。
車門不知什麽時候已被打開。
“夫人，夫人……，我們到了。”司機站在一側，手擋在車頂旁，小聲的喚著。
“嗯?”唐靜顏緩過神來，她鬆開緊皺的眉頭，高跟鞋踏出車外，落在地上，眼前是一大片草坪，黑夜中仍能看出一些綠意。
“到了……”她失魂落魄般定在原地，烏黑的長發隨著風散亂的飄在眼前，抹胸短裙依舊規整的穿在身上。
偌大的別墅，就像是囚籠。
“五次，”她淺笑，
“一共就五次吧……”
“啊?夫人?你在說什麽?你沒事吧，既然到了，你快進去吧。”
唐靜顏緩過神來，她倒吸一口涼氣，默然的點點頭。
他們兩個人的婚房，五年，他隻回過來五次。
她記得清清楚楚，如針紮心。
“沐沐怎麽樣了？”保姆剛推開門，唐靜顏便開口問道。
保姆看著眼前的人，眼前晃過一絲驚訝，“夫……夫人?”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麵前風姿綽約的女人，婀娜窈窕。
“怎麽了?你看著我做什麽?沐沐呢?”唐靜顏心急如焚。
“小姐睡著了……”保姆小聲的囁嚅道。
“怎麽回事?沐沐怎麽會突然生病?”唐靜顏一步步走客廳。
保姆跟在她身後，有些自責道，“是我照顧不周，小姐著涼了。”
“看醫生了嗎？醫生來過嗎？”唐靜顏頓了頓，麵容淺淡，指尖穿過帶著寒意的發絲。
保姆小心點暗自看了她一眼，急忙說：“看了看了，小姐估計是難受，哭累了就睡著了。現在燒也退了，夫人不要擔心。”
唐靜顏揚起頭歎了口氣，似乎放心下來。“辛苦你了。”
她踏步，剛想上樓，一絲痛意沿著冰冷的腿席卷而來。
“夫人，你怎麽了?”保姆急忙扶住她的胳膊。
“你這腳怎麽了?腳踝都已經青紫一大塊了!”保姆緊張的說道。
唐靜顏默然的看了一眼腫了一塊的地方。怎麽了？
“沒事……”她苦澀而笑，執意要先上樓。
保姆沒辦法，隻好扶著她，上去。
“沒事，你去忙吧，我沒事。”來到女兒房門口，唐靜顏讓保姆離開，自己推門進去。
沐沐在自己的小床上安然入睡。
隻是小小年紀的她，在睡夢中也蹙著眉頭。完全不該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姿態。
唐靜顏坐到床沿邊，將女兒小巧的模樣融進眼眸。她伸手撫上沐沐微燙的額，還好，燒已經退去。她的手沿著女兒的小臉撫下來，再也拿不開。
小女孩睡得沒心沒肺的，眼角還掛著之前掉的淚痕，保姆說過，她是哭累了自己睡著的，在她生病，最需要父母陪伴的時候，她卻沒有在她身邊，讓小小年紀的她自己獨自麵對和承受。
唐靜顏心裏一陣一陣的疼。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滑下，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她深吸一口氣，急忙轉過臉，不能吵醒已經睡著的女兒。
隻是淚水卻像再也止不住一樣，奪眶而出，如雨而下。
人前人後，她身披盔甲，所向披靡，丈夫在她麵前玩女人，親生母親不待見她，唐清曦使盡手段對付她，還有周遭許多亂七八糟的人欺負她，她都未曾怕過，勇往直前。可是，唯獨當她做回一個母親，麵對自己孩子的時候，她的心就隻剩下了柔軟和脆弱，不堪一擊。
她俯下身，臉蛋輕輕貼在女兒的軟綿的身體上，感受她的體溫，仿佛這樣心裏才能踏實一點。
“爸爸，爸爸，抱抱我，爸爸.……”沐沐突如其來的發聲，嚇了她一跳，她急忙抬起頭，慌忙伸手，正想安慰，卻發現沐沐依然在睡夢中，她緊蹙的眉已經舒展開來，小嘴輕咧著，笑意滿足，睡的更加深沉。
她是在夢中，夢見喬澤城抱自己了？
頓時如千萬柄尖刀直插進心，撕裂開來。
唐靜顏一隻手抓住胸口的衣領，另一隻手趕緊捂住了鼻口，淚水一滴滴淌下，從她白皙的手背上滑落。
孩子本該唾手可得的願望，如今卻隻能在夢中尋求，她的心再也不能承受這份沉重，連呼吸都是刺骨般疼痛。
喬澤城，孩子那麽需要你，叫她怎麽能放手。
怎麽能便宜唐清曦那個罪惡滿營之人！
她轉頭再看向沐沐時，已然抑製不住滿臉疼惜。
她為她掖好被角，輕輕安撫著她，雨不知什麽時候停得徹底，窗明幾淨，清明一片。一彎明月爬上枝頭，光華傾瀉。
一夜無語。
第二天醒來，陽光一片明媚。
唐靜顏晃了晃眼，耳旁已經是孩子活蹦亂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