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2 最後半小時
周牧澤的身體僵了一下，緊緊握住了拳頭，手背青筋暴起，整個人像緊繃的弦。
這種病毒出自薑祐寧之手，後來落到了日國人手上，從軍部的調查和秦意在日國的種種經曆看，薑祐寧失蹤的直接原因就是這種病毒被日國人看上了。
人造致死性病毒是不被允許的，不論哪個國家被曝光刻意製造病毒都會受到譴責，但研究病毒不是什麽禁忌，日國人大可以說掌握這種病毒是為了科學研究，至於國際相不相信無所謂，反正明麵上有了正當理由。
可是日國人沒有找任何借口，反而大動幹戈，冒著撕破臉皮的風險跟軍部過招。
日國人如此重視，僅僅是因為這種病毒的完美嗎？
“你對這種病毒有什麽感覺？”
時雨垂眸想了片刻，道：“很特別，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完美’的病毒，像齒輪一樣，跟人體細胞完美結合，嚴絲縫合。”
他剛說了沒有完美的病毒，現在卻又說完美，不過他的意思也不是說這種病毒完美，而是指表現出來的特性太適應在人體中繁衍。
聽到他的形容，周牧澤感覺要抓住什麽，腦海中靈光一閃：“專門為人體而生？”
時雨猛地抬起頭，隨後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
下一刻，周牧澤看著他的表情，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難道日國人想——”
時雨話都來不及說，轉身就走。
回到實驗室，他將實驗室關閉起來。
這時距離天亮隻有兩個小時。
天亮之後，日方就會采取強製措施，將所有的感染者都接到特定的醫療機構治療。
由於感染人數持續上升，大使館周圍已經被隔離，附近居民也被暫時接走，等到撲滅疫情結束才能回來，連警察也撤離到隔離區外，大使館周圍寂靜得沒有一絲聲音，附近的樓房漆黑一片，就像一片無人區。
大使館裏隻有隔離區內亮著燈，在夜色的遮掩下，誰也沒看到有幾個人影悄然潛入了大使館。
天邊亮起魚肚白，沒多久，朝陽露出海麵，早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喚醒沉睡了一晚的東京。
實驗室裏沒有任何動靜。
整個大使館的氣氛都很低迷。
廖院士幾乎徹夜未眠，看著時鍾的指針指向六點，他憔悴的臉孔上流露出了深深的失落，聲音沙啞地詢問醫護人員，“……還是沒有結果嗎？”
醫護人員悲傷地搖搖頭。
聽到半小時後，日方的人員將抵達大使館，胡巍神色肅穆，一絲不苟地換上了軍裝，縱然身體已經無力，靠著牆，依舊背脊筆直。
周牧澤目光一動不動地看著床頭的那麵牆，隔壁就是秦意。
他手裏握著一個手機，手指搭在某個按鍵上，隻要按下去就會撥通某個電話，將秦意帶走……
半小時後，實驗室依舊緊閉著。
“日方的醫護人員來了，一起來的還有防暴警察。”不多時，外麵傳來消息，暫時負責使館事務的參讚匆匆來到隔離區，“時先生還沒有從實驗室裏出來嗎？”
日方不但來了醫護人員，還派了防暴警察，這是打著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一定要帶走感染者。
廖院士搖了搖頭，無力地喘了口氣，略作遲疑，隨後苦笑了一下，跟醫護人員說道：“去實驗室叫小時出來吧，就說日國人來了，讓他……休息一下。”又道，“也通知一下其他人吧，讓大家做好準備。”
接到消息，周牧澤的心一直往下沉，“……時雨呢？”
“時先生還在實驗室。”護衛道。
周牧澤握緊了手機，手指在那個按鍵上徘徊，過了一會兒合上眼睛，艱難道：“再等等，等……時雨出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那麽做，那是最後的退路，之後將無路可退，也沒有回頭路。
這時，去叫時雨的人發現實驗室的門鎖死了，隻能從裏麵打開，外麵的人敲了半天大門，時雨都沒有回應。
擔心他在裏麵出事，去通知的人連忙回來告訴其他人。
很快，日國醫護人員進入大使館，確認患者的時候，聽說時雨在實驗室裏可能也出事了，便要把時雨也一起帶走。
“五爺，日國人已經確認患者名單，現在就等時先生出來，想把他也一起帶走。”護衛匆匆跑來匯報。
周牧澤眸光一掠，如果他和時雨的猜測沒有錯，日國人不會放過所有的感染者，而時雨是目前接觸那種病毒最多也了解最深的華國人，日國人必然不會放過他。
“你去跟蔣大校說一聲，一定不能讓日國人帶走時雨。”蔣振是大使館的另一個武官，胡巍被感染後，大使館的武官事務便都交給了他。
這時，大使館的人再三敲門喊話，幾次給時雨打電話，都沒有得到回應，越發讓人擔心他在裏麵出了事。
當初為了防止危險物品泄露，給實驗室換上了厚實的防盜門，從裏麵鎖死後，人力完全沒有可能從外麵打開，大家一時束手無策，不知道該怎麽辦。
日國人得知後提出幫忙。
大家都知道日國人幫忙是假，想快點帶走時雨才是真，一萬個不願意，而且裏麵有華國最先進的設備，要是讓日國人看到，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找借口把設備帶走？
最主要的是，時雨不能被帶走。
哪怕擔心時雨的安全，蔣振也隻能咬著牙阻止日國人強行破門：“不行！你們不能進入實驗室！這裏的一切都是大使館的財產，你們不能動！”
領隊的日國人道：“蔣大校，我們必須將所有的感染者轉移走，時雨先生很可能已經被感染，甚至陷入昏迷，情況非常危險，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他死在裏麵？”
蔣振寸步不讓：“裏麵有很多東西涉及機密，你們不能進入。”
領隊的日國人退了一步：“那我們不進去，隻是幫忙打開實驗室的門。”
“不行。”
“你——”
領隊的日國人見蔣振油鹽不進，便猜到了他的用意，臉色沉下來，所有跟病毒接觸過的人都要接走，包括時雨，他是上頭要求一定要帶走的。
蔣振肯定也是得到了什麽吩咐不讓帶走時雨，這麽想著，他的臉色越發陰沉，語氣也強硬起來：“蔣大校，這裏雖然是你們國家的大使館，但是現在大使館的疫情已經嚴重威脅到我國人民的生命安全，為了不讓疫情擴散，如果你再阻止，我們將采取強製措施！”
蔣振擋在實驗室的門前，冷笑一聲：“我隻知道這裏是華國大使館，允許你們進來是我們對日國主權的尊重，但不意味著你們可以為所欲為！”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有種你們就從我身上跨過去！”
“你——”
領隊的日國人怒目而視，大步上前，一副要襲擊的姿態，身後的防暴警察跟著簇擁在他身邊，一副隨時要攻擊的姿態。
在場的大使館人員迅速聚攏在蔣振身邊，一個個怒視著日國人，隨時反擊的樣子。
空氣好像凝固了，隨著時間推移越壓越緊，隨時會爆炸。
哢噠。
實驗室的門突然響了一聲，緩緩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