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2 訂婚(7)

  聽到前半句,賓客們笑了,這姑娘真狡猾,開玩笑的問題,她也開玩笑回答,還理直氣壯的,偏生叫人無法反駁:誰跟小姑娘吃醋?那不是鬧笑話嗎?

  聽到後半句,周家人笑了,這才是周家家風的核心。


  賈蘭哪裏聽不出她在諷刺自己,明家就是爭來爭去,搞得烏煙瘴氣的。狠狠咽下一口惡氣,她擺出長輩的姿態,語重心長道:“你大嫂她們體諒你年紀小是一回事,你可不能仗著年紀小就不知輕重,當年她們婚禮的時候都沒有你這麽大的排場,這傳出去還不得說老太太偏心你,要是再傳得厲害點,說你大嫂她們不孝順,那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這回,連周老太太的臉色都冷了下來,正要說話,秦意搖了搖周老太太的胳膊,笑吟吟道:“母親給我的東西確實很珍貴,她老人家給我就是我的福氣,不過誰家裏沒點壓箱底的東西,隻是有些人低調,沒見著的未必沒有,整天拿出來秀的未必是最好的。若因為一兩個物件就覺得長輩偏心,手足失和,這等眼界應該也不是很高,也說不到我們跟前來,不用在意。”


  一番話下來,賓客們暗暗點頭。


  這姑娘不但鎮得住場,話裏仔細品來也都是道理。


  別說周家的底蘊不在這一兩個物件,周牧年幾兄弟得到過什麽隻有他們自己知道,沒必要告訴外人。再者老太太給的東西意義雖大,但畢竟是老太太的私物,並非周家核心,周家幾兄弟又豈會因為一些死物產生嫌隙?

  便是長輩真的偏心誰,周牧年他們也不會太在意,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大佬了,哪裏還會像小孩那樣,沒有母親的寵愛便要死要活。


  為了丁點好處鬥得跟烏眼雞似的,那才真是笑話。


  “一兩個物件?秦小姐口氣真大。”賈蘭自然聽出了她話裏的擠兌,似笑非笑道,“你可知道自己戴的這套翡翠首飾價值多少?單是這項鏈上一顆翡翠蛋就是普通人一輩子都付不起的價格,放到市麵上,這一顆翡翠蛋就能救一個上市公司。還有你身上這套旗袍,是寸錦寸金的雲錦,過去是禦用的料子,光是料子就得織好幾年,這可不是隨便的一兩個物件,便是有點底蘊的家族都不一定拿得出。”


  “明家也沒有嗎?”秦意不按套路回答。


  賈蘭臉色一僵,“一模一樣的自然沒有,我們明家不愛收藏珠寶,古董倒是有一些。”生怕讓明家丟麵子,賈蘭特地不了後麵一句話。


  “既然明家也有這樣的物件,明大太太是明家主母,怎麽好像沒見過寶貝似的?”秦意笑得淡然,雍容華貴的裝扮反而將她襯得從容淡泊。


  賓客們不由想笑,可不是嘛,誰家裏沒點壓箱底的寶貝,秦意這套翡翠雖然罕見,也就讓人驚歎罷了。


  賈蘭小題大做,顯得很沒見識。


  “你——”賈蘭氣得手抖。


  這時,楊雪打圓場:“其實我們結婚那時候不興這一套,便是母親給我這些,我也不會穿戴上,留給你是最適合的。”她頓了頓,又說:“再說長輩的東西自然是長輩做主,長輩給便接著,若是沒有也不是應該,想要什麽便自己掙,我們家不興盯著長輩手裏的東西。”


  二嫂王彩鳳也笑道:“可不是,當年老爺子還說過在外麵撐不下去便回來繼承家業,你二哥覺得自己作為兄長,應該靠自己打拚給家裏爭光,怎能盯著長輩手裏的東西?”


  俞心瑤的笑容則有些無奈:“牧文卻是嫌事多,自己跑到國外,把家裏的事都推給牧澤,讓牧澤為兄長擔了很多責任。”


  周家三妯娌將自己的丈夫數落了一遍,話裏話外卻是在維護秦意,在場的賓客都是熟人,自然能看得出她們是真心還是假意,無不羨慕不已。


  怪不得周家這麽穩,一個個都想方設法向外擴張,地盤自然越來越大,像邊上明家那樣全都盯著祖輩留下的基業,鬥得跟烏眼雞似的,也就十來年前,明家可一點也不輸給周家,如今卻是天差地別。


  “真是家和萬事興,老爺子老太太也教得好,牧年他們一個個都爭氣。”賓客們感歎。


  賈蘭差點繃不住臉色,一個個擠兌她,尤其是王彩鳳,幾乎是指著鼻子諷刺明家窩裏鬥,盡想著把祖輩的基業扒拉到自己手上。


  旁邊的明友康臉色也不大好,隻是礙於周老爺子在場,他不好發作。


  周老太太自然看到了他們一家的臉色,心裏對明家越發失望。明友康越來越不管事,賈蘭越來越小家子氣,不想著修複兩家關係,竟然在周家的大日子給周家找不痛快,再這樣下去,明家守成都難。


  周老太太淡淡笑著道:“你們也不要誇他們,牧年牧城牧文我都知道,一個個心大得很,盡想著甩鍋給自己弟弟,要不是有牧澤,你們看他們會不會打起來。”


  “哈哈哈!”


  賓客們哄笑。


  “那也是兄弟幾個有出息,您該高興才是,要是我家裏幾個有半分牧澤他們的能耐,我就高枕無憂咯。”


  “可不是,我家那幾個成天就知道搶來搶去,盯著我手上這麽點東西有什麽出息?”


  “我家的倒不搶,一個個不思進取,盡想著推卸責任混吃等死,也是頭疼。”


  賓客們你一言我一語,很快把話題扯遠,沒人在意賈蘭剛才說了什麽。


  看著周老太太把人都帶走,竟沒有人願意留下來跟他們一處,賈蘭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們也欺人太甚——”


  “夠了!”明友康低吼道,“你想把明家的臉都丟光嗎!”


  “我怎麽就丟臉了?!”賈蘭頓時炸了。


  “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場合,當著老爺子老太太的麵就給人家新媳婦難堪,你到底是來恭賀的,還是來砸場子的?!”


  “我是願意給她麵子,可是你聽聽秦意開口跟我說的那是什麽話?她給我麵子了嗎?啊?”


  “她說一句你能怎麽樣?你就不能另外另外找個機會,非得當著周家人的麵找茬,你豬腦子啊?!”明友康越看越覺得妻子尖酸刻薄,一點也沒有昔日家族主母的氣度。


  “她一個小輩,我憑什麽要忍她?”


  “小輩?她跟你是同輩!”明友康覺得跟她攀扯不清楚,不耐煩再說下去,“你好自為之!”說罷轉身就走。


  賈蘭氣得直哆嗦,遠遠看著眾星拱月的秦意,心裏快恨出血來,一隻飛上枝頭的野雞想得到她的祝賀,呸!這輩子都別想!


  她憤然離席,被很多人看在眼中,紛紛搖頭,明家有這樣的主母離衰敗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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