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將錯就錯罷了xiNShU.
更何況,經曆過四年前那一次廝殺之後,七門幾乎是大換血,這四年來培養出來的死士,挑選比以前要殘酷很多倍,像白耀堂這樣的老家夥本就退化了,拿什麽去扛?
柳伏城下手本來就重,他自身的威懾力,一下子也鎮住了白耀堂,老家夥愣住了,柳伏城手上一用力,已經將他提了起來,作勢就要往外走。
走了沒兩步,白耀堂如夢初醒,反手去抱柳伏城的膀子,開始求饒:“柳仙爺,哦,不,龍王爺,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求您放過我。”
柳伏城一把將他摔在門邊,他掙紮著要爬起來,柳伏城伸手又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拎起來,按在大門上,咬牙切齒道:“我的孩子,你也敢算計,誰給你的狗膽?現在一句你知道錯了,就要我原諒你,放你一條生路,白耀堂,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臉很大啊!”
“我……我也是被逼無奈,如果不按照他們說的做。他們就要我重嶺分堂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性命。”白耀堂狡辯道,“本來我也是一樣要被他們抓走的,好不容易躲下來,就是想著過來通風報信,龍王爺您一定要相信我。”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傻,隨便幾句話就能糊弄過去的嗎?”柳伏城手上更加用力,白耀堂兩隻手抱著柳伏城掐著他的手,兩隻懸空的腳不停的踢踏,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我走過去說道:“柳伏城你先鬆開他,別弄死了。”
柳伏城一鬆手,白耀堂捂著自己脖子跌落在地上。跪在那兒不停的咳嗽。
“先送去牢房關起來,好好審訊。”柳伏城吩咐道。
立刻有下屬來架起白耀堂,帶了出去。
大巫師說道:“整件事情說與這白耀堂一點關係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最終他能溜掉,也足以看出這個人的陰險狡詐,那閣老布局應該已經很久了,否則白耀堂沒有時間籌謀,做到最終的全身而退。”
“我不在意這些,我在意的是,接下來該怎麽做。”柳伏城冷著臉說道,“夜暝閣要對七門一網打盡,既然已經出手了,他們就必定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我們跟在後麵追已經來不及了,最好的辦法是從源頭上堵。”
“但源頭在冥界,歸根結底,冥界還是揪著虎符不放。”我說道,“隻要虎符不到手,他們就不會善罷甘休,不能明麵上奪,夜暝閣出麵最好。反正這個背鍋俠的作用擺在那兒。”
大巫師猶豫了一下說道:“他們要虎符,那就給他們虎符吧,孩子們的安危要緊。”
“這並不是給他們虎符就能了結一切的事情。”柳伏城說道,“他們要的,是將整個白家乃至江城控製在手中,再也翻不起大浪來,以我的脾氣,寧願去天庭參他冥王一本,也不會拿虎符去息事寧人的。”
“你瘋了。”我狠狠地瞪柳伏城一眼,沒好氣道,“你雖然做了錢江龍王,但也才幾個月,根基尚淺,錢江龍族還未穩定,你的勢力還沒培養起來,天庭憑什麽為了你去問罪整個冥界?”
或許再等個幾十幾百年,錢江龍族在柳伏城手裏漸漸壯大起來,在三界六道之內有了不可替代的地位,天庭恐怕才會另眼相看一點。
但現在還不行。
柳伏城捏緊了拳頭,冷哼道:“就算是這樣,我也絕對不會讓他們欺負到我們頭上來的。”
他說著,看向大巫師,問道:“虎符呢?”
大巫師愣了一下,看向我。
柳伏城畢竟已經不是白家的保家仙了,雖然他在我們心目中不是外人,但按照規矩,大巫師還是不能隨便將虎符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他的。
我問道:“你要虎符做什麽?”
“夜暝閣不是逼我們嗎?”柳伏城說道,“那我們就給他們來個釜底抽薪,先逼一逼他們!”
“你是想用虎符調動歸還回去的陰兵隊伍?”我直搖頭,“他們本就忌憚這一點,我們還偏偏要拿這個去刺激他們,這隻會將矛盾激化罷了。”
“就是要將矛盾激化,哪裏痛往哪裏打。”柳伏城堅定道,“我們就是要讓他們明白,虎符是屬於白家的,他們想拿回去,沒門。”
大巫師卻說道:“那你有沒有想過,這個過程中,重熙和鶴琦怎麽辦?”
一句話將柳伏城給問住了,他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說道:“我的孩子,我相信他們,他們撐得住。”
我的心狠狠一痛,想要張嘴責備柳伏城不近人情,可是再想想,卻說不出話來了。
是啊,無論是做他柳伏城的孩子,還是做我白家七門的孩子,生來便注定不能脆弱,畢竟越往後,隨著我們的勢力越穩固,上門挑釁的人會越多。
如果這一次,我們因為孩子們而退縮,那麽,他們就會成為我們的軟肋,到時候,誰都可以伸手來拿捏我們的孩子,我們還怎樣在三界六道立足?還怎樣強大起來去保護他們?
“這件事情我來做吧。”我說道,“柳伏城,你現在是龍王,坐在這個位置上,你就受天庭的約束,你與冥界的對抗,很可能會被上升到整個龍族這個群體和冥界的矛盾,一旦鬧起來,很難收場。
但白家不一樣。白家本就與冥界有生意往來,更重要的是,夜暝閣隻要還有一口氣在,苟延殘喘之際,都能讓白家不痛快,之前我和地若以及大巫師就討論過,或許我們白家七門能有替代夜暝閣的可能。
所以,這一次就讓我們上吧,這不僅是一場權力爭奪之戰,還是一場榮譽之戰,可能直接改變將來數十甚至數百年,白家七門的命運,這一步,我們必須勇敢的踏出去。”
大巫師聽我這麽說了,歎了口氣說道:“該來的終究是要來,隻是比我預計的要早太多了,也罷,早點塵埃落定,我也能……”
大巫師說著,忽然頓住,我狐疑的朝著他看去,他卻沒有打算再往下說了,手指敲擊著一旁桌麵,似乎在猶豫著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才下定決心說道:“這次調動陰兵陣,就由我來操刀吧,我是七門的大巫師,我的行為直接代表七門,你們別插手。”
我和柳伏城對視一眼,總覺得大巫師有點不對勁,那種態度,就像是要自己拚死一搏了一般。
但他顯然不想再多說什麽了,撐著拐杖站起來。白玄武立刻過去扶,他隻說再去審審白耀堂,興許還能審出點別的有用信息,至於利用虎符調動陰兵陣,得選擇吉時,而他已經掐算過,最佳的吉時在今天夜裏,暫時不可輕舉妄動。
……
我們當然不會隻讓大巫師一個人去麵對這一切,於情於理,我和柳伏城不僅不能袖手旁觀,我們還必須衝在最前麵。
從大廳那邊回去,我和柳伏城兩個人待在房間裏,你一言我一語的分析。
柳伏城首先說道:“這幾個月,我招兵買馬,再加上三哥那邊調給我的人手,可以抽出一部分兵力來對抗夜暝閣,隻要夜暝閣敢露頭,我就有把握掀了他們的老巢。”
“你悠著點。”我說道,“有一點我得提醒你,你用錢江龍族的人沒關係,可別帶上江城龍族,我怕牽一發而動全身。”
“不用他們出手。”柳伏城說道,“另外,我想趁著調動陰兵陣之前,先悄無聲息的走一趟冥界看看形勢。”
“這太冒險了。”我說道,“說不定人家正布下天羅地網在冥界等著你呢。”
“等著我又如何,我畢竟是錢江龍王,他們敢動我一個手指看看。”柳伏城氣憤道,“真把我逼急了,我能掀了整個地府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我連忙說道,“你要去便去吧,小心一點,如果可以的話。能將鶴琦先帶回來更好。”
柳伏城點點頭,我繼續說道:“你既然奔著鶴琦去了,那麽,重熙這邊我就必須做些什麽,我會先紮好紙人,做好一切準備,萬不得已的時候,我隻能從那白香蓮的身上下手了。”
“一切等我回來好嗎?”柳伏城說道,“或許根本不用走到那一步。”
“我等你。”我說道,“也會緊盯著大巫師的,你放心去吧,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
我與柳伏城經曆這四年風風雨雨的洗禮,再也不是以前的我們了,不會再有‘你別走,你走我也必須跟你一起’,或者‘我丟下你自己不放心’等等這些想法了,現在遇到事情,就是這種狀態,你去解決你的,我做我力所能及的,我們倆爭取在勝利的關口會師。這種狀態是最完美的。
柳伏城離開白家莊園,回了一趟錢江龍族,做了一些部署,緊接著便離開了。
而我則立刻準備我需要的東西,等待隨時出手。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和柳伏城的一切計劃,很快被大巫師打亂了。
大巫師親口跟我們說的,吉時在夜裏,我們毫不懷疑的等著,可是午飯時間我沒見到大巫師,又等了兩個小時,就連白玄武都不見了,心裏隱隱的有些不安。
我拉住管家詢問,管家搖頭,說好像看到大巫師出門了,具體去了哪裏,他也不知道。
出門?這個時候大巫師怎麽可能出門呢?管家明顯在騙我。
我又去了後麵牢房,直接去找白耀堂,見到白耀堂的時候,雖然我有心理準備,他會被嚴加審訊,必定會因審訊而受傷流血,卻沒想到他會被打的那麽慘。
他整個人被束縛在支架上,身上到處都是傷痕,腦袋耷拉著,全然沒有了一堂之主的風範。
我走過去,他聽到腳步聲,努力強撐著掀起眼皮,看了我一下,立刻囁嚅著嘴唇叫我:“白……白掌門,求你救救我。”
“不是我不想救你,是你做的太過了。”我說道,“你這種人死有餘辜。”
“我……我有辦法……”他咳嗽了兩聲。有血從他嘴裏噴出來,我躲開了一點,他好不容易穩定住情緒,說道,“我有辦法幫你們扭轉乾坤,但你們必須保證我的安全,不得對我打擊報複,事成之後放我一家老小一條生路。”
“憑什麽讓我相信你?”我譏諷道,“要說怎麽不早說?現在才來表明立場,你不覺得有點晚嗎?該部署的我們都已經部署出去了,你現在提供的任何信息。對於我們來說,都已經沒有絲毫意義了,我勸你省省力氣,等著最終的宣判吧。”
“你不聽聽,怎麽會知道我提供的信息,對你來說會沒有意義呢?”白耀堂似乎胸有成竹,看著我的眼神裏麵滿是自信,這讓我心裏有點鬆動。
他繼續說道:“我十三歲接手重嶺分堂,到如今,曆經八十餘載,什麽樣的大風大浪我沒見過?
從夜暝閣的人盯上我家香蓮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預料到了今天,後來夜暝閣的閣老找上門來,對我百般威脅刁難,我一步步的熬到今天,每一步自認為做的都沒有太錯。
我承認我勢單力薄,敵不過夜暝閣,成為他們打向白家的一枚子彈,但我同樣為咱們白家,咱們七門留下了最重要的把柄,他夜暝閣逃不掉。”
我眯起眼睛盯著白耀堂,這個老家夥並沒有明麵上看起來的那麽好欺負,但我依然沒有選擇相信他,而是說道:“這些話,你明明可以在柳伏城出手壓製你之前就說出來,但你沒有,而現在卻在我麵前單獨提起,你這是算定了我一定會相信你的話麽?”
“因為你才是白家主脈傳承下來的後人,作為七門分堂一堂之主,我隻聽七門掌門的。”白耀堂說道,“那些烏金石,的確是從忘川河而來,我被逼之下,要將這些烏金石鋪在重熙的床鋪之下,一切就緒之後,夜暝閣下手。
他們的手段毒辣,我料到為他們做了這件事情,我們也不會落下任何好處,甚至還會因此整個家族被滅口,所以,我並沒有將那些烏金石真的鋪在重熙的床鋪下。”
“你沒有?”我驚愕道,“可是重熙被拿住的罪名,就是那些烏金石啊。”
“將錯就錯罷了。”白耀堂說道,“他們好不容易將局給布好,怎麽可能在關鍵時刻中途而廢?從始至終,你們見到過那些烏金石嗎?”
沒有,我們根本沒見到。
“百兩烏金石不是小數。”白耀堂繼續說道,“忘川河年產烏金石不過數十兩,能被淘上來的更少,烏金石何其珍貴,像這種大批量出自冥界的烏金石,都是有批量印記的,無可替代,而夜暝閣既然要坐實罪名,這些印記便要更加獨特。”
“也就是說。用來栽贓重熙的那批烏金石是無可替代的。”我說道,“夜暝閣為了按照計劃進行,即便發現最終從重熙床鋪底下搜出來的烏金石不是他們放的那一批,也會硬著頭皮收走,暗地裏他們也在找你,也在找那批烏金石。”
“對,就是這樣。”白耀堂說道,“當時我用來替代夜暝閣給我的烏金石的東西,隻不過是一批鍍普通烏金的銀錠罷了,真正的烏金石,還在我的手中,隻要這些烏金石不被找到,你們再趁機想辦法揭穿夜暝閣,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你為什麽不早說?”我恨的牙癢癢,“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轉身就要走,白耀堂叫住我,說道:“掌門,記住,烏金石牢牢地握在我的手中,你得幫我。”
這是一句威脅的話。烏金石握在他白耀堂的手中,他既可以給我們,也可以給夜暝閣,全看他自己怎麽決定。
我淩厲的眼神射向他,質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隻求你能救出我的家人,並且為我在七門找好落腳點,重嶺分堂不想永遠隻做分堂。”白耀堂獅子大開口,“我們也想搬進白家莊園。”
嗬,前一刻還在求我救救他,後一刻就麵目全露,搬進白家莊園,就是登堂入室,將來以後,他白耀堂是不是還要取我而代之,做七門掌門啊?
但這個時候我還不能徹底跟他撕破臉皮,隻是說道:“想要搬進白家莊園,那就得看你的誠意了。”
……
從牢房出來,我吩咐手下給白耀堂鬆綁,關進牢房裏,看好了,然後我去找大巫師。
柳伏城去冥界查探,很快就會回來,我倒不擔心,我擔心的是大巫師。
現在白耀堂已經提供了有用信息,調動陰兵陣的計劃就得立刻暫停,這一步險棋,能不走,就盡量別走。
可是找來找去還是找不到大巫師,就連白玄武也見不到了。
正在我焦急萬分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來,後山白家陵墓。
那兒陰氣最重,大巫師如果想施法,十之八九會選擇這個地方,想到這兒,我立刻趕過去。
還沒靠近後山,白玄武就從半山腰走了下來,將我阻在山腳,說道:“師父正在布陣,點名不讓你靠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