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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牛掰的小蛟

  柳昆侖跳進漩渦,最終目的是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也的確需要一個人有這樣的勇氣去做這件事情,當然風險又是極大的,如果沒有那把黑紙傘,沒有那個男孩出手想幫,柳昆侖這次大抵是要交代在江城大河裏麵了。


  柳昆侖搖頭:“我昏迷過去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一股吸力,將我的身體朝著漩渦深處吸進去,緊接著,好像有一把黑紙傘從深淵裏麵浮上來,兜住了我的身體,之後我便失去意識,等醒來的時候,已經被你們救上來了。”


  “隻看到了黑紙傘,卻沒看到黑紙傘的主人嗎?”我問著,心裏撲通撲通亂跳,看來那個男孩與這漩渦,甚至與降龍杵都有關係。


  可他是什麽身份,能做到如此地步?

  柳昆侖一臉懵:“我隻看到了黑紙傘。”


  “你先休息吧,這件事情已經走到了這種地步,該做的,咱們都已經做了,接下去隻有靜觀其變了。”我說道,“不要胡思亂想,更不要孤軍奮勇的再去做什麽,這件事情不是你一個人能扛得下的。”


  “不,我不需要休息。”柳昆侖說道,“既然我找尋不到確切的答案,那就讓我去一趟長白山吧,我跟她……終究是要見麵的,我去求她。”


  我搖頭:“求與不求。都來不及了,你看這外麵的天,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這場災難,本以為會在六年後到來,也怪我們這四年來疏忽了,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四年與十年的差別還是很大的,咱們隻能硬扛到底了。”


  ……


  我與長白山來的幾個長老不停地研究,最終拿出了一套製壓方案,立刻著手讓人去安排。


  為首的長老對我說道:“白姑娘。我們拿出的這套方案,到底能發揮多大的作用,不得而知,但有一點我得先跟你說清楚,那就是,如果這套方案還是壓製不住的話,反噬的力量會更甚,到時候爆發起來,恐怕更加危險。”


  “這個道理我懂。”我說道,“但有些事情,不去試一試,你永遠不知道會不會有奇跡發生,眼下這種情況,能拖延一分一秒,對於我們來說,也是莫大的救贖。”


  隨著夜色越來越深,江城大河的水位已經漲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更加可怕的是,有人來報,江城龍族裏麵那些修煉處於底層的蝦兵蟹將,乃至於小蛇小蛟的,不知道什麽原因。像是著了魔似的,變得暴躁易怒,有的甚至莫名其妙的開始廝打起來。


  這給了我們一個很不好的信號,那就是降龍杵的陰邪之氣已經經由河水開始擴散開來,修煉水平越低,離降龍杵距離越近,就越危險。


  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一層一層的侵染開來,恐怕除了像我們這樣的高修為者,其他的都得遭殃,到時候全麵自相殘殺,那場麵不敢想象。


  剛過十一點,長老那邊告訴我,說陣法已經設置完畢,再過幾分鍾就是吉時,到時候會立刻啟動陣法,讓所有人做好準備。


  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鳳靈犀就站在我的身邊,對我說道:“四年了,本以為江城會一直這樣風平浪靜下去,卻不曾想,更大的挑戰正朝我們走來,菲菲,他們都說,是因為咱們少了天女才會壓製不住這股陰邪之氣,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我覺得,江城龍族少的不是天女,而是一位真正的江城龍王。”


  我知道鳳靈犀想說什麽,柳昆侖在其位,但他的心早已經不在,四年前,是我和柳伏城求他回來幫忙的,而當初,柳伏城就已經存了要飛升的心。


  這個江城龍王,柳昆侖是替柳伏城頂著的。


  我本以為柳伏城去了天庭,頂多三兩年就能回來,卻沒想到,這一去便不複返,甚至來絲毫的信息都傳不回來了。


  別人得不到柳伏城的信息就算了,柳文亭為什麽也一問三不知?


  我曾經甚至懷疑,是不是柳伏城在天庭頓悟了,不想回來了。


  鳳靈犀說道:“菲菲,我知道有些話你可能不愛聽,但我還是得提醒你,如果今夜江城龍族頂不住,發生這麽大的事情,柳伏城還不出現的話,那你得再作打算了。”


  我睨了鳳靈犀一眼,鳳靈犀語重心長道:“你得要個說法。”


  “跟誰要呢?”我苦笑道,“我沒有任何立場。”


  “你憑什麽沒有?”鳳靈犀難得執拗,為我打抱不平,“就憑你為他柳伏城生了一對兒女,在他的家族,你就有絕對的話語權!”


  我搖頭:“好了靈犀,我相信柳伏城,也相信柳三爺,我相信最終他們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先做事為要。”


  “你啊!”鳳靈犀嗔道,“總是委屈自己,我都替你心疼。”


  我笑了笑,不再說話,眼睛盯著洶湧的江城大河,等到半空中信號燈亮起的時候,立刻凝起內力,幫助起陣。


  江城大河何其之大。再臉上錢江龍族,更是不可控,我們設陣的主要區域,還是二者的交界處方圓百米的範圍。


  個人的內力通過整個陣法的連接,織成了一張網,衝著交界處壓下去,眼看著浪花一點一點的變小,漩渦的轉速也跟著變慢,整個形勢似乎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等到浪花完全被壓製下去,漩渦也被壓縮成一點的時候,眾人似乎都隱隱的鬆了一口氣。


  而我盯著那個點,卻始終提著心,絲毫不敢懈怠。


  半空中,轟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也不知道誰叫罵了一聲:“操,還來!這老天爺真的是不想咱們江城龍族活了吧?”


  下一刻便有人訓斥道:“閉嘴!”


  話音剛落,炸雷聲起,閃電亮徹整個黑夜,半空中火團一般的亮光劈開夜幕,直衝著漩渦僅剩的那個點而去。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塌,雖然很不想這一幕發生,但我其實也早有心理準備。


  當年降龍杵異位,四年前霸天馱著降龍杵歸位,老天爺可是沒有任何反應,這本就不尋常,畢竟,降龍杵的法力,陰兵陣的陰邪之氣,哪一樣都足以引起天罰,可就是沒有。


  而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其實都應該是四年前降龍杵歸位的時候發生的,我知道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會發生這一切,但我答應長老們設陣的時候。是希冀著會有那百分之二十的機遇的。


  可終究,該來的還是會來。


  其實,我私心裏還有那麽一丁點的希冀,正如鳳靈犀之前說的那樣,今夜江城大河發生這麽大的事情,柳伏城應該會耐不住露麵吧?


  他能露麵,不管能不能回江城龍族,我都不會強求,但他如果還是不露麵,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想了。


  柳伏城,你在天庭到底怎麽了?

  閃電劈下來的那一刻,直接破掉了我們的陣法,絕大多數人都被反噬,或多或少受了傷。


  堪堪被壓製下去的河水,一下子反彈回來,巨大的漩渦不停地往上揚,水霧朝著半空中連接而去,竟然形成了龍吸水的奇觀。


  這不是江城大河第一次形成龍吸水現象,卻是我們第一次親眼看著它的形成,而在這一片水霧之中,黑氣不斷的凝結,竟然形成了一條黑蛟的形態。


  “走蛟!”我失聲叫道。


  柳昆侖猜測的果然不錯,當年夜梟他們帶走已經失去了怨龍之氣的走蛟,最終並沒有將它殺死,而是偷偷的封印在了江城大河與錢江的交界處。


  隨後,霸天馱著降龍杵也歸置於此處,奄奄一息的走蛟趁機利用降龍杵自身所攜帶的陰邪之氣,不斷修煉,經由這四年的發展,重新成了氣候,卷土重來了。


  細長的蛟體在水霧之中形成,一個回轉,張開大口。不停吸納江城河水,然後頭一甩,惡劣的將吸進去的河水衝著岸邊噴出來,強大的水壓激的人根本撐不住,眾人紛紛滾地,有的甚至被衝進漩渦裏麵,刹那間沒了頂。


  鳳青帆首先出手,與鳳靈犀同時甩出長長的水袖,一前一後扣住走蛟的七寸,企圖控製住他。


  其他人也跟著幫忙,想要徹底鎮住走蛟。


  卻沒想到,走蛟並沒有反抗,蛟尾沒入水底,不知道在幹什麽。


  但是很快,地麵開始震動,轟隆轟隆的,仿佛要地震了似的。


  “降龍杵!”我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他想拔出降龍杵!”


  走蛟本就是依靠降龍杵攜帶的陰邪之氣修煉恢複的,他與降龍杵這間,已經形成了一種連帶關係,除非降龍杵的陰邪之氣完全被拔除,否則與走蛟之間必定牽扯不清。


  如果走蛟帶走了降龍杵。或者毀掉了它,那麽,情形隻會比現在百倍千倍的惡劣。


  我一手甩出幾百個紙人,圍住走蛟,大把的符紙貼上去,試圖壓製陰邪之氣,斷了走蛟與降龍杵的連接,可是我顯然是低估了走蛟的力量。


  重新殺回來的走蛟,比之四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經由降龍杵加持的陰邪之氣,比起怨龍之氣,更加厲害了。


  我抽出骨笛,吹出爛熟於心的音律,以音律去幹擾走蛟。


  走蛟一開始身體還不安的扭動了幾下,但隨即,他張口,仰天長吼,蛟聲磅礴,生生的壓製住了骨笛的音律,要不是我收的快,肯定會被反噬。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的,鳳青帆和鳳靈犀暫時困著走蛟的七寸,時間一長他們支撐不住,我們就更難下手。


  必須有一個人下去,從走蛟的尾部入手,徹底切斷走蛟尾部與降龍杵的連接。


  想到這裏,我想都沒想,縱身朝著漩渦之中跳進去。


  可就在我剛剛要落水的時候,那把黑紙傘忽然出現,傘麵微微一擋,竟然將我擋出了水麵,狠狠地摔在了岸邊。


  緊接著。黑紙傘消失,另一頭黑蛟從漩渦之中一躍而出,細長的蛟角狠狠地衝著被控製住的走蛟的七寸紮過去。


  後出現的這頭小蛟,比起走蛟來,身形小了一倍都不止,蛟角也明顯稚嫩的多,但是衝上去的那股狠勁,爆發力卻不容忽視。


  蛟角刺破走蛟的七寸,濃稠的黑色液體噴出來,大片的黑氣滋滋的從走蛟的身體裏往外冒。


  小蛟抽回蛟角,蛟尾回環。一下子箍住走蛟的七寸,拚命的箍緊,拉扯!


  鳳青帆和鳳靈犀趁著這個空檔,終於得以收手,喘了一口氣。


  而我盯著那頭小蛟,眼睛都挪不開了,看著那稚嫩的一對蛟角,沒來由的,我就想起了我的鶴琦。


  當初鶴琦出生的時候,瘦不拉幾的,羸弱不堪。甚至一出生就被判定活不了。


  後來啊,他被童心帶走,被追殺,逼不得已之下,被童心投入黑水河,從此杳無音訊。


  如今看著這頭小蛟,我竟然開始癡想,他會不會就是我的鶴琦?

  可……不,鶴琦如果還活著,童心不會感應不到他,在江城龍族這一片,出現小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的吧?


  不是……吧?


  鳳青帆盯著那頭與走蛟周旋的小蛟,也奇怪道:“江城什麽時候修煉出了一頭小蛟,我們怎麽毫無察覺?”


  “是啊,好奇怪。”鳳靈犀也說道,“如果是通過一般的修煉飛升的話,應該度過劫,可這四年來,江城可並沒有多少天劫降臨啊?這小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說話間,走蛟已經反擊,很快便占了上風。


  小蛟在同齡人之間已經算是特別厲害的了,但畢竟稚嫩,比起走蛟來,根本不是對手。


  爆發力可以,但持續性作戰,很明顯,他不是走蛟的對手。


  走蛟雖然已經受傷,但反轉過來,一張嘴衝著小蛟的脖子咬下去,感覺一口就能將小蛟的脖子咬斷似的。


  我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當時想都沒想,一甩手,將骨笛扔了出去。


  骨笛在半空中不斷回旋,不偏不倚的紮進張開的走蛟嘴中,我立刻默念咒語,試著去驅動骨笛。


  走蛟狂嘯著不停地壓縮被撐開的大嘴,企圖咬斷骨笛,而我以法力加持骨笛,強撐著,小蛟迅速撤開,但走蛟仍不死心,蛟尾一下子纏住了小蛟的尾巴,生生的又將他拉了回去。


  啪的一聲。


  骨笛終究還是碎了,我等著反噬力作用下來。卻沒想到,預期的反噬力沒有來,碎裂的骨笛粉末洋洋灑灑朝著河水中落下去。


  卻在半空中迅速重新凝結,轉眼變成一個森白的身影,化身如一把離弦的箭一般,直衝著走蛟的口中刺進去。


  “骨靈!”


  當初我得到融合好的骨笛的時候,就被告知,骨笛之中住著一隻骨靈,如果我壓製不住骨靈的話,總有一天會被骨笛反控住。


  但這些年來,我多次帶著骨笛出生入死,最危險的時候,骨靈都沒有出現過,甚至有一度我覺得,骨靈可能並不存在。


  顯然,我的想法是錯誤的,骨靈出現了。


  它衝入走蛟的口中,走蛟立刻發狂的甩著蛟首,很快,身體痛苦的痙攣起來,不停地在河水之上拍打,看起來很痛苦。


  而小蛟趁著這個機會。抬起蛟尾重新纏住走蛟,張開嘴巴,死咬住走蛟的七寸,用力的將走蛟衝著河水之下壓下去。


  “骨靈可惜了。”鳳青帆說道,“就算與走蛟同歸於盡,死得其所,但就這樣浪費在這樣一個東西的身上,也算是可惜。”


  鳳靈犀說道:“我倒是更擔心那頭小蛟,不管他是什麽來路,今日他為江城所做的一切,都值得我們拉攏入夥供起來了。”


  我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終究還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柳春生跑了過來,氣喘籲籲道:“地若和地坤已經帶著人下水了,就連昆侖也跟著下去了,這一次走蛟就算有三頭六臂,也在劫難逃,那頭小蛟可真厲害,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種!”


  “走蛟被困住,接下來一切就好辦了。”鳳青帆對我說道,“菲菲,你還有力氣嗎?現在試著與霸天建立聯係看看。”


  會發生這次的事情,大多是因為走蛟吸納掉了降龍杵中絕大多數的陰邪之氣,覺得時機已到,才會作亂。


  降龍杵中剩餘的陰邪之氣不會再有多少,霸天一直沒有動靜,肯定是受了重傷了,現在我想辦法將霸天召喚上來,再施法將降龍杵送回它該在的位置,這場災難便能化險為夷了。


  我立刻施法,利用血契去召喚霸天,這一次,很快霸天有了回應,平靜下去的江水,不停地冒著泡泡,不多時,有東西從江水之中露出了頭。


  “怎麽會是降龍杵?”柳春生說道,“霸天怎麽把它給背上來了?”


  可是隨即,霸天的龜體也跟著露出了大半,眾人在看到霸天的那一刻,全都倒抽一口涼氣。


  整個降龍杵穿透龜殼,穩穩當當的紮穿霸天的身體,霸天的兩隻眼睛一片混沌,顯然早已經被陰邪之氣侵蝕。


  我不知道降龍杵是什麽時候紮穿霸天的,也不知道霸天這四年來到底承受了多少,但我知道,想要將降龍杵從霸天的身體裏拔出來,恐怕得要了霸天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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