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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處心積慮

  白彥臨這麽一說,大家都朝著我眉心看去,臉色各異。


  柳伏城伸手便來摸我的脈,真氣在我身體裏走了一圈,說道:“身體沒什麽大礙,但眉心之間的確有一股黑氣在縈繞,怎麽回事?”


  我心裏沒來由的咯噔一下,立刻就想到了剛才做的那個夢,隱隱的有些擔心。


  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裝作若無其事道:“可能是這段時間在後山待的多了,染上了一點煞氣,過兩天說不定就散去了,剛才醫生也說我沒什麽事,不是嗎?”


  “後山你的確應該少去。”柳伏城說道,“之前是我疏忽了,今晚你就待在莊園裏等我們回來,放心,我有把握。”


  鳳青帆也說道:“我會全程守著九爺的,你把心放在肚子裏就行。”


  我隻得點頭:“那你們早去早回,量力而行。”


  ……


  我將他們送出大門,看著他們往後山去,白彥臨留下來守著我,等到人都走遠了,他才隨我一道回到莊園裏。


  剛回到大廳裏,他便說道:“白姑娘,你真的沒事嗎?”


  我一愣,反問他道:“小魚兒,你是不是看出什麽來了?有什麽話,你跟我可以直說。”


  “我雖然隻是一隻小妖,但也算是靈物,早些年在主人那兒修煉,是靠吃荷花,吸晨露成長起來的。我對那些不幹淨的東西,尤為敏感。”白彥臨說道,“這些年跟在白少恒身邊,師從白洪川,也學到了很多東西,無論是看到的,還是感應到的,我都能確定,你並非是在後山染了煞氣那麽簡單。”


  我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說道:“那按照你所感知到的,我大概是出了什麽問題呢?”


  白彥臨眼神往下。最終定格在了我的肚子上,嘴唇動了動,卻終究沒說出話來。


  我也看向肚子,分化之後,那兒大了一圈,即使是套著棉服,還是能顯出弧度來。


  我指著肚子,說道:“你是懷疑我的胎有問題?”


  “我不能確定。”白彥臨說道,“隻是猜測罷了,畢竟如果問題的根源不在你自身的話,那麽,除了胎兒,我想不到別的。”


  “可是白天的時候,醫生用儀器幫我看過,兩個小家夥都已經分化了。”我個人還是挺信任那個醫生的,“應該不會有大問題吧?”


  白彥臨搖頭:“我也不確定,隻是說出我感知到的點罷了,其他的,還得你自己去感知、求證,我當然希望你好。”


  我懂白彥臨的心,自己心裏也一直不安定,畢竟懷上這兩個小家夥。本就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這幾個月來,我頻繁的遭遇這樣那樣的事情,身體會受影響也是正常的。


  隻是如果真的有問題,我寧願是出在我自己身上,也不要我的孩子替我受罪。


  白彥臨繼續說道:“我的人手一直在外圍守著,我得時不時的過去查看,你自己小心一點,如果有什麽不適,讓人第一時間通知我。”


  “放心吧,沒事的。”我說道,“今夜很關鍵,外圍一定不能出差錯,小魚兒,辛苦你們了。”


  白彥臨擺擺手,然後便出門去了。


  我被單獨留了下來,一開始我是打算讓柳伏城他們先去後山,我隨後偷摸著過去,看看情況的,可如今我卻放棄了。


  我相信柳伏城的能力,也相信鳳青帆和鳳靈犀能守得住柳伏城,回到臥室,盤腿上床,將全身的真氣朝著丹田壓下去,流經腹部,用心的去感知肚子裏的兩個小家夥。


  肚子裏立刻就有了反應,甚至能感覺到它們在我肚子裏打嗝的聲音,一鼓一鼓的,特別有精神,根本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


  運了一會兒氣,感覺通體舒暢,爬起來,又去鳳懷錚的房間看了看,保姆把他照顧的很好,小臉睡得紅撲撲的。


  這是鳳靈犀的寶,可是為了江城,鳳靈犀不得不將他一並帶出來冒風險,真是難為這小娃娃了。


  白家莊園哪裏有長橋鎮好呢?連個嬰兒床都沒有。


  想到這兒,我忽然意識到,這眼看著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就要足月生產了,我卻從未為我的孩子準備過什麽。


  到現在為止,除了當初從白溪那兒回來,她送的兩套嬰兒的衣服外,我什麽都沒有準備,根本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可是我準備什麽呢?


  那兩個小家夥已經分化了,卻明顯不是嬰兒的樣子,買了估計也白買。


  就這樣看著鳳懷錚,在他房間坐了好一會兒,直到手腳有些涼下來了,我才回自己的房間。


  我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所以打消了去後山的念頭,但是躺在床上,我的心卻早已經飄到了九霄雲外。


  如果今夜一切順利的話,柳伏城將徹底接管戰令、白天啟以及之後可操控的,包括紙人傀儡、陰兵隊伍等等勢力,直接將我一大半的責任接手過去,他會很累,但勝算卻會直線升高。


  我雖然經曆了這麽久以來的各種修煉、機遇,功底也不差,還有手鐲、小鬼頭等等加持,但畢竟比不上柳伏城,更重要的是,我這隨時都可能生產的狀況,很不穩定,如果打鬥中動了胎氣。說生立刻就要生了,到時候才會誤事。


  我伸手去摸肚子,心裏麵嘀咕著:小家夥們,你們可真會挑時候,再晚幾個月來我肚子裏投胎不好嗎?


  正想著,手上的戒指忽然一寒,我的手跟著一頓,整個人一下子坐了起來。


  我盯著戒指,幾乎要屏住呼吸,小腹隱隱的有些不舒服。


  隨著戒指越來越涼,那種不舒服感也跟著加劇,兩個小家夥不安頓的鬧著,我身上頓時出了一片冷汗。


  這樣的情況,其實並不是第一次出現在我的身上,之前從後山回來的路上,肚子不舒服的時候,這戒指也是這般的寒。


  就像是一種預警一般,戒指和我肚子裏的孩子是有關聯的,而這戒指本就是用柳伏城的蛟珠做成的。


  蛟珠跟柳伏城之間也有一定的感應。


  這樣聯係起來,我似乎發現了點什麽。


  之前,柳伏城飛升成蛟的那一段,戒指跟著變寒,我肚子痛,情況不穩定,而這一次,柳伏城又要在後山馴服戰令和白天啟,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在全力促成的過程中,所以我才會跟著也受影響?


  我忍著不適,沒有叫醫生過來,就一直盯著戒指。


  戒指通體透黑,裏麵含著柳伏城注入進去的真氣,一直安安分分的在我手指上待著。可是此時,戒指越來越寒,隱隱的有紅光在戒指紋理上流動,一開始我還以為是眼花看錯了,可是閉了幾次眼再去看,還是一樣的結果。


  就在我冷汗涔涔,強忍著沒叫出聲的時候,手鐲裏忽然紅光一閃,小鬼頭從裏麵跑了出來,兩隻小爪子扒在我手腕上,也盯著戒指看。


  看著看著,猩紅的小舌頭伸出來,抬眼看向我,似乎看到了什麽好吃的,在征求我意見似的。


  這小家夥自從被手鐲吸進去之後,再出來,像是完全變了似的,應該是手鐲淨化了它,扭轉了它的命運,關鍵時刻它也曾出來幫我,我現在倒是挺喜歡它的。


  我衝它點點頭,其實我也不知道它想幹什麽,希冀從它身上能得到什麽啟示。


  卻沒想到,小鬼頭得到我首肯之後,並沒有立刻就動起來,而是重新趴在我手腕上,一瞬不瞬的盯著戒指。


  就這樣過了有五六分鍾,戒指的表麵,忽然就出現了一道一道細小的裂紋。


  就像是將玻璃彈珠放在極高的溫度上烤,然後潑水,瞬間炸裂開來的無數精美絕倫的細小的裂紋,一模一樣。


  那些裂紋越來越大,越來越粗。每一條裂紋裏,都暗含著一股淡藍色的光,那是柳伏城注入進去的真氣,以及蛟珠的靈氣。


  就在這個時候,小鬼頭忽然伸長了舌頭,拉長了脖子,去舔舐戒指。


  一股一股淡藍色的氣體從裂縫之間湧出來,小鬼頭貪婪的吸著,而戒指卻越來越薄,越來越細,直到徹底的消失不見。


  我看著空空蕩蕩的手指,那裏,隻剩下長時間戴戒指,留下的戒印。


  如果不是這戒印,我都懷疑剛才發生的一切,是不是我出現的幻覺。


  但顯然不是的,戒指消失之後,小鬼頭卻興奮了起來,不停地在桌子上走來走去,我伸手接住它,問道:“為什麽這麽高興?吸收到了自己喜歡的靈力?”


  小鬼頭咿咿呀呀的,根本分辨不清出。後來一頭紮進手鐲裏,不見了。


  隨著戒指的消失,我肚子裏的那股不適感,也慢慢的減退,直到全都歸於平靜之後,我躺在床上,再去摸肚子的時候,卻赫然發現,我的肚子刺骨的寒。


  我當時便有點慌了,立刻盤腿運氣,試圖用真氣去護住肚子,可是卻怎麽也辦不到。


  我終於繃不住了,把醫生叫了過來,再次幫我把脈,最後他的結果還是:“兩個孩子都已經成功分化了,不應該出現太大的問題,從你的脈象上看,結果也是一樣,孕婦容易胡思亂想,等過了這個階段就好了。”


  看來從醫生這兒是得不到我想要的話的,畢竟就連白彥臨都不能完全確定,柳伏城都摸不出問題,還有什麽好糾結的?

  可是這一鬧,我卻徹底睡不著了。


  戒指有反應,說明柳伏城那邊已經有了一定的進展,說不定已經控製住了白天啟也未可知,忍到最後,我還是沒忍住,披了一件大衣便獨自衝著後山而去。


  那個時候,夜裏十點左右,到處都是黑漆漆的,有風吹過,渾身便寒絲絲的。


  後山方向沒有任何異樣。靜的如一座墳墓一般。


  就在我準備上山,與柳伏城他們匯合的時候,白彥臨的人氣喘籲籲的跑來,對我說道:“白姑娘不好了,外圍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我驚道,“對方是誰?來了多少人?現在戰局如何?”


  “對方……對方是……”那人結結巴巴,似乎難以啟齒,“是自家人。”


  “自家人?”我不解道,“我們哪還有什麽自家人?”


  但說完這句話,我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問道:“是分堂的人。對嗎?”


  “對,分堂的人。”那人回答道,“我粗略看了一下,來的至少得有七八個家族的代表,這一次是帶著手下回來的,各個有備而來。


  一開始外圍探子得到消息,還以為是來增援的,卻沒想到,在白家莊園結界外圍遭遇,二話不說便動了手,明顯是來者不善。”


  “七八個?”我說道。“那還不算太多。”


  “不,這隻是已經到達江城的。”那人繼續說道,“我們的人手早已經撒出去了,帶回來的消息是,另一部分的代表也已經靠近江城,隨時都會上岸,大多還是為了刁難我們而來的。”


  我冷笑道:“可不是嗎,白家莊園幾經易主,大年三十晚上,他們倒是對白少恒報以期望,結果白少恒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被拿下,如今白家莊園明麵上看著,好像就是我在統領了,有多少人不服氣,我心裏有數。”


  “這群人就是衝著七門門主的位置而來的,企圖將七門的總部,挪到自家門下,何等風光?”那人咬牙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們本算不得什麽。”我沉吟一聲,道,“但壞就壞在,咱們現在大敵當前,這些家夥還鬧來鬧去的,很傷咱們的元氣,就算是咱們打敗了他們,也不算是真正的勝利。”


  我猶豫了一下,交代道:“你去告訴白彥臨,不要打了,讓過來的代表直接進莊園來找我。”


  “都放進來嗎?”那人問道。


  我搖頭:“隻準堂主和隨從進來,其他的所有兵力,全都攔在外麵,如果有違命者,就地處決。”


  那人皺了皺眉頭,估計覺得這樣做,更會激化對方的情緒,但看我臉色凝重,還是忍著沒說,帶著一批人便離開了。


  我看了一眼後山方向,歎了口氣,轉身,回莊園去。


  我在正殿大廳的主位上坐著,眼睛一直盯著門外,耐心的等待著。


  我知道。外圍肯定還在打,白彥臨想要馴服那些家夥,得費點力氣,但我們的優勢在於,從血統上,我們碾壓他們分堂,另一個就是,他們匆匆而來,天南海北,所帶兵力肯定有限,在我自家的地盤上來挑釁我,他們本就存在著先天劣勢。


  並且,就算四十個分堂全部來了,裏麵就真的全是想反的人嗎?


  不,根本不是,至少長白山那邊不會。


  所以,他們本身就不團結,來的越多,矛盾越多,這樣我們解決起來也更容易一點。


  大不了就弄兩個有頭有臉的典型,殺雞儆猴罷了,白彥臨如果這點事情都做不好。這些年他在白少恒手裏也就算白活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失,柳伏城他們沒回來,白彥臨那邊也還沒有結果。


  我坐在太師椅上,手心裏出了一層冷汗,管家給我續了兩杯熱水都涼了。


  我心裏也開始犯嘀咕,不會是我想的太簡單了,白彥臨那邊卻拿不下吧?

  就在我胡思亂想,甚至想著要親自去莊園結界那兒看看的時候,白彥臨終於回來了,卻沒有帶回來任何一個人。


  我立刻站起來迎了上去,看著白彥臨身上的血,問道:“怎麽回事?”


  “是我掉以輕心了。”白彥臨說道,“分堂的這幾個堂主,並不是今天才進江城的,我的人仔細查了,他們的行跡很可疑。”


  我眉頭擰的死死地:“什麽意思?”


  “我不確定。”白彥臨臉色凝重,“我懷疑從大年三十晚上,他們幾個就沒有真正的離開江城。”


  “怎麽可能?”我說道,“如果他們沒有離開的話,這些天一直藏在哪兒?怎麽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露出來?他們怎麽忍得住?”


  白彥臨說道:“或許,從一開始,就是我們疏忽了,他們本已經決定離開,但是在那個時候,已經有人接觸他們,做他們的思想工作,成功的將他們招安了。”


  我愣住了:“這群人雖然不認我,但卻是對白少恒抱有敬畏之心的,怎麽會那麽容易被招安?難道他們對白少恒的態度,也是裝出來的?那也太可怕了吧?”


  這種處心積慮,超前的決斷,並不是那一群人能做出來的,我有這個自信。


  白彥臨說道:“但是大年三十晚上,他們卻是親眼看著你挫敗了白少恒的,不是嗎?”


  是啊,那天晚上,那一場鬥爭,算是我小勝了白少恒一場。


  難道僅僅是因為這,他們就動搖了嗎?


  白彥臨繼續說道:“或許別人是不能很快打消他們的顧慮,徹底收服他們的,但是如果是夜暝閣的人出手呢?”


  白彥臨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直接在我的腦袋裏炸開。


  如果是夜暝閣的話,可能性就太大了。


  是啊,夜暝閣的動作,比我們想象的要快的多,我們一直是走在他們後麵的,從那個時候開始,夜暝閣便已經盯上白家莊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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