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我有你就足夠了
醫生這麽一說,我便明白了。
這個問題其實我跟柳伏城聊過,還打趣說,會不會是兩隻蛇蛋,而醫生所說,那兩個胎兒,現在分化,就是在決定出生的時候,到底是蛇蛋,還是蛇胎,還是別的什麽。
我絞著兩隻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醫生,那按照你的經驗,生出兩個人形小寶寶的幾率有多大?”
“這個不到出生那一刻都不好說。”醫生很是嚴謹,“但是按照我的經驗來看,幾率很小。”
我微微有些失望,又問道:“那胎像穩嗎?”
“胎像不穩,跟你的情緒有關,但更重要的是你的身體……”醫生疑惑道,“我在醫術方麵有所造詣,卻對修煉所知寥寥,總之,你得小心。”
我點點頭,說道:“我懂了,醫生,謝謝你,我會自己注意的。”
“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醫生說道,“我剛才給你摸脈的時候,能感覺到你的孕程已經過去大半,就算這個時候早產,也會有辦法保一保的。”
鳳靈犀送醫生離開,再回來,看到我坐在床上。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安慰道:“醫生不是說了嘛,就算早產也沒關係的,你放寬心吧。”
“我不是擔心這個。”我說道,“我擔心的是,孩子出生之後,會不會……你還記得瑣兒出生的時候嗎,因為胎裏的原因,他差點……”
“孩子能來,便是跟你有緣分,不會輕易走的。”鳳靈犀說道。“其他的,我隻能說,事在人為,有這麽多人幫你呢,別怕。”
鳳靈犀這句話說到我心坎裏麵了,是啊,事在人為,我是不會放棄的。
鳳靈犀陪了我好一會兒,醫生開的保胎藥喝掉之後,我開始犯困,便睡下了。
醒來的時候,鳳靈犀已經走了,柳伏城坐在床邊守著我。
我睜開眼,他便問道:“醒了?感覺怎麽樣?”
“睡得很舒服,連夢都沒做。”我坐起身來,笑著說道。
“那就好。”柳伏城伸手摸了摸我臉頰,問道,“餓不餓?外麵起了風,幹冷幹冷的,像是要下雪的樣子,你剛醒,小臉熱烘烘的。就別出去受涼了,想吃什麽我給你端上來。”
“會下雪嗎?”我問,“年裏麵總是下雨,倒是一冬天沒下雪,倒是有點想念了。”
“江城已經好多年沒有大雪了,頂多就是小雪、雨夾雪罷了,不值得期待。”柳伏城說道,“等以後,咱們孩子出生了,事態安穩了,帶你去三哥那兒過冬,長白山的雪那才叫真正的雪。”
我聽著他的描述,心生向往,心情也無端跟著好了起來。
吃過晚飯之後,外麵果然下起了雪,隻是很小很小,落在身上就化掉了,柳伏城陪著我在院子裏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柳懷安回來,我們才進客廳。
吳媽立刻把手爐遞過來:“趕緊暖暖,這點小冰渣子就把你樂成這樣,要是遇到了長白山的大雪,連續封門半個月,你還不得快活瘋了。”
吳媽看我的眼神,赤果果的就是,這姑娘怎麽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我嗬嗬的傻笑,吳媽瞥了我一眼,也跟著笑了起來。
……
雪的確沒有下大,雨倒是來了,風吼吼的很冷,我就先去樓上躺著了。
柳伏城和柳懷安在書房一直聊到了半夜才回來,看我還沒睡,爬上床摟著我。
我就問他都聊了什麽,聊這麽久。
“是柳鎮海聯係了懷安。”柳伏城說道,“柳鎮海的意思是,三哥已經跟他聊過了,畢竟都是一家人,他想讓懷安帶著他的堂口回江城龍族,並且也提到了我。”
我想了想說道:“柳鎮海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他是想通過懷安試探你的口風,對吧?”
“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柳伏城說道,“今天下午跟青帆見麵,聊了很多,我們整合了一下意見,今晚柳鎮海恰巧又聯係了懷安,得出來一個結論。”
我好奇道:“什麽結論?”
“柳鎮海與鳳無心以及花翎,可能要分家了。”柳伏城說道,“而產生這種情況的原因,還是在夜暝閣的出現。”
“夜暝閣這個組織,很複雜,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是傳言中,它是陰陽兩界的一個聯通機構,但更偏向於冥界,如果有機會,你也可以問一問顏賢明,我估計他是知道夜暝閣的存在的,他所在的那個組織,性質可能跟夜暝閣相對應,但更偏向於人間。”
“所以說,夜暝閣的出現,讓鳳無心和花翎有了新方向?”我分析道,“他倆與柳鎮海相交,本也是互相利用的關係,隨時翻牆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柳伏城點頭:“夜暝閣是否接納他倆,估計還是在於鳳無心的自身價值。別忘了,走蛟還沒死,一直被控製在江城龍族,鳳無心必定覬覦走蛟身上的怨龍之氣,如果我們的猜測大差不離的話,可能近期柳鎮海那邊會遇到一次攻擊。
但柳鎮海自身並沒有這麽敏銳的觀察力,點透他的,可能是三哥,或許三哥也借此向他承諾了什麽,他才放了小叔,隻是拿走了小叔的龍珠。”
“也就是說,這兩撥人目前都是在暗中較勁,還沒挑明,但都心知肚明。”我說道,“如此看來,柳鎮海那邊,不比白少恒這邊好過,怪不得兩家一直遲遲不動,沒有真的掐起來,柳三爺出手,果然是有原因的。”
“但事情到底是更加複雜了。”柳伏城說道,“夜暝閣的態度不是很明了,卻又的確有震懾力,我們夾在中間,兩邊防備又拉攏,到底該怎麽選擇才能利益最大化,這很關鍵。”
我說道:“其實並不存在選擇的問題,我們這個群體才是一體的,即便是跟他們暫時合作,也隻是合作,不可能真的融合,隨時能夠撤身才好。”
“懷安並不好直接拒絕柳鎮海,柳鎮海希望懷安能盡快帶著堂口回江城龍族去。我懷疑接下來,他可能還要聯係五姐。”柳伏城推斷道,“三哥這一趟,給柳鎮海帶來的最大的錯覺就是,咱們還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能說兩家話,我是跟他有過正麵交鋒的那一個,他不好下手,但其他人,他能爭取的,都會第一時間去爭取。”
“那你是怎麽回複懷安的?讓他回去嗎?”我問。
柳伏城點頭:“無論江城龍族的水有多深,那畢竟是我們家的地盤,柳鎮海怎麽蹦躂無所謂,但江城龍族的領地不能丟,不能讓它步錢江龍族的後塵,懷安帶著堂口回去,五姐在上遊加以輔助,將來如果有機會,聯通長白山到錢江龍族這一大片水域,那也是重振江城龍族的一個重大機遇。”
“我聽你這意思,怎麽像是想要推懷安上位呢?”我看著柳伏城說道,“那你呢,既然他們都回去,你跟著才安心吧?”
“我?”柳伏城笑道,“難道我不是跟你一條線的嗎?”
我一愣,沒想到到柳伏城會這樣說:“你還要趟白少恒這趟渾水?”
“既然夜暝閣已經找上你了,把你跟白少恒拉在了一起,在找到白釗義之前,你和白少恒至少明麵上要合作,是吧。”柳伏城說道,“那我怎能袖手旁觀?左不過就是十日罷了,如果十日能夠定乾坤,我在哪兒不是一樣的?”
說真的。當時我是真的是又感動又生氣。
江城龍族對柳伏城來說,是什麽?
他們兄弟姐妹九個,到了此刻,能堪大任,並且在正道上的,隻有柳文亭和柳伏城兩個,柳文亭已經有長白山蛇族了,按道理來說,江城龍族將來平定之後,理應是柳伏城的。
可是柳伏城卻將柳懷安推了出去,這就是在為柳懷安將來掌控江城龍族做鋪墊,柳文亭和柳懷安可是親父子,父子倆各自稱霸一方,將來這整個長白山龍脈,都是他家的。
柳伏城放棄的,豈止是一個江城龍族這麽簡單啊!
“值得嗎?甘心嗎?”我問他,“柳伏城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我豎起右手,將戒指懟到他眼前,帶著些微怒氣道:“你已經放棄過一次,如今靈根融合,你還有第二次機會,為什麽還沒開始。你就把自己給徹底摘出去?為你自己的以後考慮過嗎?”
“我有什麽不甘心的?”柳伏城一本正經道,“我有你就足夠了。”
我當時真的不知道是該罵他,還是該心疼他了。
狠狠剜了他一眼,怒嗔道:“我怎麽就看上了你這麽個胸無大誌的家夥!”
柳伏城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頰,我別過臉去不讓他捏,他笑了起來:“我隻是想,將來你要是執掌了七門,保家仙這個職位,我得一直要坐著吧,到時候可是分身乏術,哪還管得了江城龍族呢?”
噗。
好家夥,一句話給我逗樂了:“柳伏城,看你那點出息。”
兩人相視而笑。
……
那一夜過後,我和柳伏城從柳文亭的別墅搬了出去,回到了嘉禾小區重新裝修,已經擱置了幾個月的房子裏。
柳懷安和地若暫時都沒有給柳鎮海表態,但我們搬出來,就已經表明態度,不回江城龍族。
剛搬出去的那天,鳳青帆找柳伏城具體商量方案,我則打電話約了顏賢明,就約在嘉禾小區對麵的小吃街一家常去的餐館包間裏。
那時候是中午十二點多,我和顏賢明邊吃邊聊。
上次見麵,還是為了胡敏君的事兒,這一晃又幾個月過去了,顏賢明歎道:“今年過年前那會兒,我們組織了一次聚會,張教授帶著他的考古隊都來了,唯獨少了你,怪遺憾的。”
我笑道:“以後有機會再聚。”
顏賢明說道:“知道你忙,約我出來必定也是有事情要詢問的,說吧,我知無不言。”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總是麻煩你。但別人也幫不上我的忙,隻能一次次厚著臉皮找你了。”
“這是哪兒的話?”顏賢明說道,“其實說句心裏話,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恨不得立刻將你收編到我們組織裏麵來,但畢竟我們廟小,又怕埋沒了你,能力所能及的幫幫你,我是打心眼裏覺得榮幸的。”
我笑了起來:“顏先生你這話就折煞我了,我何德何能?但是說到組織,我今天來。其實正好是想跟你聊聊你們組織的事情。”
“我最近遇到了一點事兒,跟一個叫做夜暝閣的組織牽扯上了,我想著或許你能知道點內情,便來問問你。”
“夜暝閣?”顏賢明的臉色立刻變了,“你怎麽會跟夜暝閣扯上關係?”
“我沒辦法,是他們找上我的,跟我家族職業有關。”我如實說道。
顏賢明這才反應了過來:“我怎麽把這點給忘了,你家是做紙紮術的,跟夜暝閣的確有這方麵的往來,但這也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我以為早就斷了。”
“這個夜暝閣。我們組織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跟進調查過,甚至有線人深入到夜暝閣內部待過,但即便是這樣,也難以挖到他們的根底。”
“這個組織裏的成員,來自三界六道,單純人類修煉者在裏麵辦事的,鳳毛麟角,據可靠消息,更多的是一些陰差在當值,你所接觸到的那一位,是什麽來頭?”
“大抵……也是陰差吧。”我回想著兩次見到那個鐵鏈男人,那根本就不是一個人,陰森森的,應該是陰差吧?
顏賢明沉吟一聲,說道:“這一時半會你讓我跟你描述到底什麽是夜暝閣,我真的說不清楚,這樣,等我回去之後,給你整合一些資料,到時候你自己去看,去比對,應該對你有所幫助,但醜話說在前麵,可能信息寥寥,你也別抱太大希望。”
我立刻點頭說道:“恩,我了解。”
……
顏賢明離開之後,我在包間裏又坐了一會兒,大腦完全放空,倚在椅背上,整個人伸展開來。
好久沒回學校了,如果沒有發生這麽多事情,如今我已經在麵對研三畢業季了,可惜現在,連畢業證書都拿不到了。
想想也是很好笑,念了這麽多年的書,卻沒想到最終還是逃不過白家紙紮這個行業,時也命也。
既然已經搬回嘉禾小區了,離學校也就這麽點遠,我就想著趁這個機會回學校看看。
這才剛過完年,學生們還沒返校,整個校園裏空空蕩蕩的,我順著圖書館的路往住宿區那邊走,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林蔭小道,熟悉的鵝卵石路……
這裏承載了我六年多的求學時光,也是我和柳伏城初遇的地方,有太多的喜怒哀樂值得回憶。
可就在我要穿過林蔭小道,進入住宿區的時候,身後無端起了一陣風,我下意識的回頭,就看到不遠處,一棵高大的法國梧桐樹蔭下,站著一個穿著黑色長袍,披著黑色鬥篷的人,他的整張臉被鬥篷的帽子蓋住,什麽都看不到。
但僅從這黑乎乎的一團身形,我已經認出了他是誰。
白釗義。
我甚至都覺得是自己眼花了,抬眼看了一下從樹枝中間透進來的日光,不過是午後一點多,他也敢這麽堂而皇之的出現?
我站在原地沒動,兩人就那麽站了一會兒,他抬腳往前走。
在距離我兩三米遠的地方,他停下腳步,開了口:“夜暝閣找過你了?”
聲音很溫和,不似外表打扮這麽冷酷。但從聲音來看,這應該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紳士。
我點頭:“不僅找了我,還找了白少恒,白少恒意圖跟我合作抓你,你現在站在這裏,很可能就已經被他盯上了。”
“嗬,憑他?”白釗義不屑道,“我還真不怕被他盯上,我隻想問你,你是怎麽打算的?”
“我隻有十天的時間,這已經過去三天了。”我說道,“接下來一周中,要麽抓住你,要麽從你手上拿回你偷走的東西,要麽,夜暝閣殺了我,我並沒有選擇權。”
“偷?”白釗義對這個字很有意見,“我隻是拿回本就屬於我們白家的東西,偷這個字,大抵用在夜暝閣的身上更加貼切一點。”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那到底是什麽東西?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這陰間主簿做的好好的,為何自毀前程?”
“我是白天啟的主簿,不是什麽陰間主簿。”白釗義言之灼灼,“誰想太歲頭上動土,就休怪我不客氣。”
我眯著眼睛盯著眼前的家夥,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了,白釗義這是什麽意思?
白天啟早已經死了兩千多年了,如今戰魂也被白少恒把控著,可白釗義明顯是不承認白少恒的,他嘴裏的太歲,喻指的,明明是白天啟。
一種可能在我腦海裏迅速的形成,但隨即被我否定。
我忍不住試探道:“你從夜暝閣拿走的東西,是跟我老祖宗,白天啟有關的?”
白釗義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隻是逼問道:“我隻問你一句,你是相信白少恒,還是更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