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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不愧是我老子

  誰也沒想到柳文亭會真的來江城,畢竟江城是他的傷心地,這裏有他人生中太多的遺憾與怨懟。


  放出他要回江城龍族的消息,在我們看來,也隻是一個引蛇出洞的噱頭罷了。


  更讓我們驚詫的是,他沒有直接來別墅,而是去了江城龍族。


  甚至在那之前,連柳懷安都不知道他父親來了江城。


  我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左右了,本來我們都已經睡下了,管家來報的時候,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下樓,集聚在大廳裏。


  柳懷安顯得有些焦躁不安,一直在客廳裏來回的走,嘀嘀咕咕個沒完。


  “怎麽忽然就想起來來江城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聽說是一個人來的,隻帶了一隊隨從,就這樣進了江城龍族,膽子夠大,不愧是我老子。”


  “可那是龍潭虎穴,要是一個不小心折進去了怎麽辦?”


  “我們現在是去救人,還是留在家裏等著?”


  ……


  在轉了第二十個來回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了,說道:“懷安,你能不能別轉了,我都快被你轉吐了。”


  柳伏城問道:“懷安你在擔心什麽?”


  “不是,九叔,你怎麽能這麽淡定?”柳懷安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我們對麵的沙發上,盯著柳伏城說道,“你們兄弟姐妹之中,我父親對你可是最好的,可是他現在處境堪憂。你怎麽一點不替他著急?”


  柳伏城反問道:“那你覺得,需要?”


  “不需要嗎?”柳懷安坐立不安,“要是被柳鎮海困住了,或者……”


  “行了懷安。”柳伏城打斷他,“三哥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他既然來了,做出這樣的決定,必定是已經完全想好了的,再者,以三哥的背景,我就不信柳鎮海真的敢對他怎樣。”


  柳懷安無故被數落一頓。有些憋屈,可柳伏城說的也的確有道理,便站起來,去院子裏等著了。


  我捏了一下柳伏城的膀子,嗔怪道:“你剛才那麽凶做什麽,懷安畢竟是晚輩,擔心自己的父親不是很正常嗎?他不擔心才是怪事吧?”


  柳伏城摸摸我的頭,說道:“我怕他心不定,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壓壓他的性子罷了。”


  我點點頭,沒說話,他靠近了一點,輕聲在我耳邊說道:“慈母多敗兒,小白,不能一直這麽心軟啊。”


  我伸手打他:“那以後咱們孩子出生,教育他們的責任就交給你了,我懶得管。”


  “這就開始撂挑子了?”柳伏城笑著打趣,我沒好氣的又錘了他兩下。


  ……


  等待是漫長的,柳懷安的人手派出去查探消息,幾乎每一刻鍾就回來稟報一次,一切風平浪靜。


  一直等到淩晨兩點多,我已經倒在柳伏城懷裏昏昏欲睡。被院子裏的柳懷安拔高的聲音給嚇醒。


  “什麽?你再說一遍!”


  “大少爺,三爺的確已經從江城大橋那邊直接返程了,我們一直跟著到了上高速的出口才回來的。”


  “怎麽可能?我父親他到底想幹什麽?”


  不僅是柳懷安,就連和我柳伏城都愣住了,柳文亭這來去匆匆的,到底是想幹什麽?

  柳懷安終於耐不住了,拿出手機給柳文亭打電話,但是一直打不通,急的他差點想回一趟長白山,質問他的父親。


  我也十分疑惑:“柳伏城,三爺他真的是為了陪著我們做一場戲才來這一趟的嗎?”


  柳伏城搖頭:“我也看不透了,等著吧,看看情況再說。”


  柳懷安打不通柳文亭的手機,又給他母親打,這一次倒是打通了,嘰嘰咕咕的抱怨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那邊是怎麽說他的,總之掛掉電話之後,幾步走進來,癱在沙發上不動了。


  我問他:“懷安,你母親那邊怎麽說?”


  “母親讓我少管我爹的閑事。”柳懷安一副被全世界拋棄的樣子,恨恨道,“總把我當個孩子,沒大事的時候,差遣我天南海北的拋頭露麵,一有事情的時候,神神秘秘,生怕我知道多了給我招來禍端,做他們的兒子真累。”


  隻是我們沒說幾句話,外麵忽然開進來一輛車,是柳懷安的人手,進了院子之後,我們也迎了上去。


  車子後門打開,一個人架著另一個人從車上下來,被架著的那人,身上血淋淋的,頭耷拉著,但是我們還是第一眼便認出來,那是柳昆侖。


  柳伏城衝上去,接過柳昆侖,問道:“你們是怎麽找到他的?”


  “江城大橋上撿的。”那人說道,“受了很重的傷,得立刻止血才行。”


  柳伏城一把將柳昆侖背起來,送上二樓客房,柳懷安打電話讓堂口裏的醫者過來,幾個人一直在房間裏忙到三點左右才出來。


  血水換了幾盆,衣服、床單什麽的,也扔了兩套,我隻能站在門口等著,一直等柳昆侖的血被止住,換上了幹淨衣服,收拾妥當了,才進去。


  柳懷安平躺在床上,臉色白的嚇人,嘴唇泛著一股死灰,呼吸幾不可聞。


  柳伏城等我看完,帶著我出去,柳懷安也跟了出來。


  我這才問道:“中途有醒過來嗎?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太詭異了,之前柳昆侖被柳鎮海他們抓走,就連柳伏城親自潛入江城龍族,都沒查探出消息,怎麽好端端的,他人又被扔了出來,還受了這麽重的傷?

  柳伏城搖頭:“一直沒有醒,暫時也沒查出來原因,但是他受傷的部位在這裏。”


  柳伏城指了指左腹部靠下的一點位置。我當時臉色就變了。


  因為那個位置,靠丹田太近了,出了那麽多的血,隻能有一個解釋。


  “內丹。”我說道。


  “是龍珠。”柳伏城說道,“小叔的龍珠被拿走了。”


  柳昆侖跟柳伏城不一樣,他出生便是龍身,與身俱來便有龍珠,龍珠承載了他大部分的修為,龍珠被拿走,他的靈力與修為會大幅度的降低,甚至,有可能成為一個廢人。


  柳伏城歎氣道:“好在小叔這些年,也不僅僅是依靠龍珠在修煉,我用真氣探過了,他的修為還有,但也隻是平平,想要再修回到原來的水平,還得很久,除非能拿回龍珠,或者有別的什際遇。”


  “其實這倒不是最壞的情況,不是嗎?”我心痛之餘,說道。


  柳懷安說道:“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既然柳鎮海已經拿了小叔祖的龍珠,以他的個性,本應該是殺掉小叔祖的,卻沒有動手,將人扔在了江城大橋上,這明顯是讓我的人救他回來。”


  “反正我是不相信柳鎮海能有這麽好心,放小叔祖一條生路的。”


  “小叔本來是必死無疑的。”柳伏城說道,“但是別忘了今晚發生了什麽。”


  柳伏城這麽一提醒,我和柳懷安猛然都抬眼看向柳伏城。


  柳懷安不可置信道:“你是說,我父親……”


  大抵是了。


  聯係前後,首先是柳文亭來了江城。直接去了江城龍族,他前腳剛走,後腳,柳昆侖被扔了出來,然後被我們的人撿回來。


  “所以,三爺今天連夜趕來,就是為了柳昆侖而來的。”我說道,“但柳鎮海也不是那麽好說話的,既然他向三爺妥協了,要麽就是被威逼,要麽就是等價交換,既然全程沒有打鬥,那麽隻能是後者。”


  柳懷安說道:“也就是說,我父親拿了什麽條件,將小叔祖的命換了下來。”


  “對。”柳伏城說道,“隻有這個可能,但這從側麵也說明,他們的確是合作了,三哥這一招,讓人看不透,卻又一箭多雕,著實厲害。”


  柳懷安徹底坐不住了:“不行,我還得打電話,我這個爹太欺負人了,有沒有把我當他兒子看?有人做爹做到防著親兒子的程度嗎?”


  我和柳伏城無奈的看著他離開,去找手機。


  我挑眉看了一眼柳伏城,吐槽道:“柳伏城,我忽然不想要兒子了,感覺還是小棉襖比較貼心。”


  柳伏城笑了笑,但笑不達眼底,很明顯他很擔心柳昆侖。


  我伸手拉住他的手,問道:“雖然柳昆侖失去了很多,但是至少命保住了。也還有一定的修為,已經很好了。”


  “我不是擔心的這個。”柳伏城說道,“剛才懷安在這邊,我沒敢說,我總覺得,三哥能走出這一步,是有隱情的,並且長白山那邊眼下還閉口不提,更能說明原因,我怕是因為青鸞……”


  他不說我倒是還沒感覺到,但他一說,我也跟著擔心了起來:“難道青鸞那邊情況不好了?”


  柳伏城搖頭:“等吧,遲早會跟我們說的,眼下我們先照顧好小叔再說。”


  ……


  後半夜,柳伏城哄著讓我去睡了一會兒,他陪在柳昆侖的床邊,害怕再有情況,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柳昆侖才悠悠轉醒。


  那個時候我也起來了,柳昆侖睜開眼睛,環視四周,視線在所有人的臉上掃過。好一會兒才茫然道:“我在哪?你們是誰?”


  “你不認識我們了嗎?”柳懷安說道,“再好好想想?”


  柳昆侖搖頭,靜靜地坐在那兒,久久不說話。


  那一整天,他就是這個狀態,除了簡單的吃一些流食,睡覺,其他時間,他對整個世界,所有人所有事物,都是毫無感知欲望的。


  我總感覺他整個人隻剩下了一副空蕩蕩的軀殼,沒有了七情六欲一般。


  一開始柳懷安還在質疑,說是不是經曆了那麽多,柳昆侖不願意再麵對這一切,索性便裝失憶了。


  可是我們觀察下來,並不是。


  他就是冷漠,空洞。


  小腹上的傷口恢複的很快,畢竟他真身是龍,又有柳伏城度真氣幫他療傷,內裏失去的龍珠是沒辦法補回來的,外傷傷口長起來很快。


  等到第四天的午後,他忽然跟我們說,他想起來了。


  他說,他記得自己是被師父差遣,來山下曆練的,出來多日,應該回去了。


  當時聽到這話我都懵了,但是柳伏城卻很淡定,他問:“還記得回山裏的路嗎?”


  柳昆侖點頭:“記得。”


  柳伏城便說道:“確定要回去了麽?”


  “回。”柳昆侖答得特別幹脆。


  之後,柳伏城便送柳昆侖離開,回來的時候,臉色特別不好。


  我追問他:“你為什麽要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替他圓謊?為什麽要送走他?”


  “這是他的記憶。沒錯。”柳伏城說道,“隻是這段記憶是很久之前了,小叔生下來之後,因為身上帶著黑色斑點,雖然不至於像我一樣被極端的敵視,但小時候,族內人也是蠻忌諱的,所以他從小修煉,是在江城大河的西岸山上,他的師父早已經過世多年了,我讓我們的人手送他過去。那兒有他修煉的時候,閉關的地方,他或許會在那兒重新開始。”


  “可是,你不怕他被白少恒找到嗎?還有別的想害他的勢力?”我有點生氣,“留他在身邊照顧著更穩妥一點,況且他的傷還需要長時間的好好養著。”


  “這是他的人生,小白。”柳伏城極其認真的對我說道,“前幾天,他還那麽茫然的對周遭事物沒有任何感知,為什麽忽然有了這一段記憶?”


  “這說明,他是有可能慢慢的將一切都記起來的。而在這個過程中,他也需要修煉,需要簡單寬鬆的氛圍去促使他找回記憶,留在我們身邊,能穩定嗎?”


  “我的人會留在他的身邊,暗中保護他,西岸又不算太遠,有任何不可控的因素發生,我們都有時間趕過去,我隻是希望小叔不要在摻活進這些糟心的事情中來了,或許,他該去尋找他的另一段人生了。”


  “至於你說白少恒,你不覺得,他現在更加坐如針氈,根本沒空去理這樣一個對他毫無任何威脅的人了嗎?”


  柳伏城劈裏啪啦一席話下來,倒是讓我特別意外,但卻也感動,感動於他異於常人的清醒。


  是啊,留下柳昆侖,在我們力所能及的給與他些許保護之外,相對應的,我們也會給他帶去一些不必要的危險。


  柳鎮海既然將他扔出來,就絕不會再去要他的命,另一方麵,柳文亭一係列操作之後,現如今,柳文亭與柳鎮海兩兄弟強強聯手,想要吞並整個江城各大勢力的消息已經傳開了,白少恒的所有精力,應該都在江城龍族。


  柳昆侖能靜下來,漸漸地淡出眾人的視野,那才是對他最大的保護。


  我當時心情特別複雜,可以說,我與柳昆侖、柳青鸞的淵源,真的是牽絆挺深的,他倆最終弄成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揪著我的心,始終讓我無法釋懷。


  我難過道:“可是……老天爺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如果柳昆侖一直想不起來,柳青鸞又生死未卜,難道他們一家三口,以後都要過著這種三地分離的日子了嗎?”


  “小白,萬事不可強求。”柳伏城說道,“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他該承受的一劫嗎?”


  我猛然抬頭看向柳伏城,無比讚同他這句話。


  柳昆侖身上的業障,本就起於柳青鸞,而如今的磨難,也是因柳青鸞而起,這或許就是老天爺在懲罰他,也在考驗他。


  “我隻能說這是因果報應罷了。”柳伏城說道,“老天爺還願意給他一個消除業障的機會,這是他的幸,小白,相信時間,相信緣分,如果真的無法再聚首,那麽,各自安好也是一種救贖,不是嗎?”


  我點點頭,強忍住自己心裏的悲傷,說道:“隻是可憐了瑣兒那孩子,柳伏城,如果咱們以後能過上安定的生活,就把瑣兒留在身邊養著,好不好?”


  柳伏城伸手將我摟進懷裏。說道:“好是好,瑣兒那孩子我也喜歡,但前提是他外公肯放手,他自己心裏也能放下,對不對?”


  我懊惱道:“看來我也是想多了。”


  柳春生這人,大半輩子為柳萬山出生入死,半輩子因為柳昆侖和柳青鸞蹉跎,了了了了,就隻落下這麽個寶貝外孫,簡直是疼進骨子裏麵去的,愛的專治,恨不得從早到晚綁在身上才好。


  瑣兒那孩子,人小,但很有主見,他經曆了這麽多,心裏麵對於父母的羈絆,肯定很深,往後,少不了要在父母之間折騰,我又哪來的自信,能擔當起他的大家長的責任來呢?


  總之是我多想了。


  柳伏城摸摸我的頭,沉聲道:“我現在最擔心的,倒是你,白少恒現在已經被逼成了驚弓之鳥,他比以前更加急迫的想要從你身上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小白,最近一段時間,你就留在別墅裏好好養胎,哪兒都不準去,我和懷安很快就要忙起來了,別讓我操心,好嗎?”


  我用力點頭:“我知道孰輕孰重,放心吧,我不會亂跑的。”


  柳伏城點頭,心疼的看著我說道:“相信我,我們齊心協力的熬過這一段,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極力的隱忍著,鼻頭泛酸,一邊信誓旦旦的附和著柳伏城,一邊卻想著我肚子裏的孩子。


  每到夜深人靜,肚子裏的異動,都讓我害怕,骨笛暫時能壓製住這些異動,但我不確定,到底能壓製多久,並且我根本不知道,這種壓製,是否對胎兒有不好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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