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白釗義
我正想著的時候,就聽到門口有腳步聲傳來,以為是柳伏城回來了,抬頭看去,結果進來的卻是鳳靈犀。
我當時就緊張了起來:“怎麽了?”
“你怎麽沒睡?”鳳靈犀問道。
“睡不著。”我說道,“是他們那邊有消息了嗎?”
鳳靈犀搖頭:“不是,是前麵來報,有個人要見你。”
“這深更半夜的,誰要見我?”我不解道,這都快十二點了。
鳳靈犀說道:“他說他叫白景澄,跟你見過麵,有話想當麵跟你說。”
白景澄?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想了一下,這才忽然想起來,的確有這麽個人,他是長白山分堂派過來的代表。
隻是這個人理應是白少恒的人,這個時間點,也應該是在回長白山的路上,怎麽這個時間點要來見我?
鳳靈犀看我若有所思,說道:“人被攔在牌坊外麵,你見嗎?”
“這人是白少恒的人,但如果是白少恒派人來接觸我,絕不會派他,畢竟他在七門四十個分堂之中,屬於很晚的晚輩。”我猶豫了一下說道,“他從外麵進長橋鎮,咱們的人手應該第一時間捕捉到他的身影,他帶了多少人來?”
“隻有兩個人。”鳳靈犀說道,“一個他自己,還有一個是他的隨從兼司機,車子停在距離長橋鎮五裏外,他一個人步行進入長橋鎮的,我們往外擴查開去。沒有發現任何其他白家的人。”
這個白景澄,我對他其實挺有好感的,畢竟除夕夜,在眾多對我刁難的人中,他是第一個站出來,用行動力挺我的。
我最終決定,見他。
鳳靈犀應了下來,並且安慰我說,這是在自家地盤上,讓我不用擔心,有任何突發狀況。咱們都能應付得來。
……
大概一刻鍾後,白景澄被帶進了宅院,我在前院的大廳等他,他進來之後,衝我抱拳揖了揖,說道:“掌門。”
“不用叫我掌門,我是什麽情況,你應該清楚。”我說道,“這麽晚過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嗎?還是白少恒派你過來踩點、當說客?”
我開口語氣便不善,白景澄卻意外的苦笑了一聲,說道:“本來今天中午,我已經啟程回長白山了,我們在出江城的出口處掉頭,一直等到晚上九點多,才遮遮掩掩的來到長橋鎮,就是為了見一眼掌門,並無他人知曉。”
“為什麽非得見我一麵呢?”我問。
“因為你是真正為七門好的人。”白景澄說道,“整個七門都姓白,以內室和外室區分,分布於各個地界,從祖上白天啟老祖宗開始。到如今已經兩千多年的曆史了,兩千多年,白家不停地更新換代,外室又生外室,早已經不是當年那般親密了,有多少分堂早已經有了異心,隻是還沒抓到時機揭竿而起罷了。
今年是你第一次以掌門的身份參加除夕夜的大盤點,你並不知道,其實往年,四十個分堂,能來三十家已經很不錯了,今年,他們都是衝著門主來的。
得戰魂者得白家的天下,但誰又敢說,自己心裏對這戰魂,對七門掌門的位置沒有覬覦?大小姐,你的處境堪憂啊。”
這一通分析下來,十分中肯,我眯著眼睛看著白景澄,勾起唇角笑了笑,說道:“那你呢,跟他們難道不一樣?”
“我在給自己找一條活路。”白景澄盯著我的眼睛,目光不躲不閃,“我們長白山分堂,本身就是從白家主脈分出去的,關係上要比那些外室親密的多,但壞就壞在,我們這一脈人丁並不旺,我是父親唯一的兒子,父親前些天離世,這個擔子便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並沒有做好接手這個堂主的位置的準備,但父親臨終前交代過我,如若將來要站隊,我們長白山分堂,隻站掌門你。”
“話說的很好聽,但我並不覺得,你父親有什麽立場會跟你說這些話。”我說道,“畢竟,我們未曾謀麵,甚至在除夕夜之前,我並不知道七門有四十個分堂這件事情,我們是沒有交集的。”
“可是父親知道你,也知道柳九爺。”白景澄說道,“父親說,柳九爺守護的人,一定是值得我們追隨的人,除夕夜一見,我便也讚同父親的話。”
我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從柳伏城這邊的角度出發,倒是讓人信服,但我還是說道:“然後呢?”
“除夕夜,門主將我們全都集中去白家莊園,吃了一頓年夜飯,之後,給我們畫了大餅。”白景澄倒是句句真誠,“在他的計劃中,除夕夜淩晨三點之後,我們四十個分堂全部集結,回到老宅子,將你與柳九爺抓獲,控製住局麵,但是沒想到,我們中途被絆住,而門主被反噬,受了一點傷。
四十個分堂,於今天或一早。或中午,全都返程,當然,在這之前,門主再一次給我們施壓,很快,可能會再一次集結,而那時候,我們便不是派代表過來這麽簡單了。”
為了戰魂,大部分人都不會錯失這次機會,所以白少恒手握著戰魂,便能控製住局勢,在徹底動手之前,近期他會最大限度的集結力量。
“那你呢,來我這兒幹什麽?”我再次提出這個問題。
“除夕夜,七門與夜暝閣銀貨兩訖,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掌門手中應該已經掌握了這一年來,夜暝閣給的報酬,以及下一年,夜暝閣的訂單明細。
夜暝閣給的報酬,是支撐整個七門運轉的資金,而來年的訂單明細,對七門來說也相當重要,這兩樣東西,掌門一定要收好,畢竟,這兩樣都關乎著七門來年一年。”白景澄頓了頓說道,“而我連夜過來的原因,就是想向掌門清明,接手訂單明細上,一半的任務,不需要啟動資金。我們長白山七門鼎力支持掌門。”
白景澄不提,我倒是將這件事情給忘得幹幹淨淨了。
是啊,除夕夜經曆的種種,很多我不知道的點,都需要一個人來替我解惑,而白景澄無疑是眼下最好的人選。
我便問道:“除夕夜那個清點貨物的漢子,到底什麽來頭?”
“他叫白釗義,傳說曾經是老祖宗白天啟的隨軍掌簿,此人能文能武,剛正不阿,為了護主,死在了戰場上。”白景澄說道,“他死後,成了聯絡七門與冥界的中間人,做了陰間掌簿,這兩千多年間,每一個除夕夜,他都會出現,但也僅僅是出現,從不與人交流。
曾經也有七門的掌領者想要拿捏住他,但沒有人真正成功過。”
原來他叫白釗義,身份如此特殊,如今又能自由往來於陰陽兩界,如果能跟這個人搭上線的話,說不定以後很多事情都可以找他幫忙。
但我這麽想,白少恒肯定會比我先動作,我隻能祈求,至少他最終別站在我的對立麵就好。
至於我手裏握著的報酬以及夜暝閣的貨物清單,這兩樣東西,白少恒必定會想盡辦法拿回去,我是絕對不會給他的,但是我現在身處七門掌門的位置上,這份清單就是給我的任務。
這是個燙手山芋。那幾十個分堂堂主,恨不得看著我出事才好,他們怎麽可能拚盡全力的在未來一年內,幫著我張羅清單上的各種貨物?
沒有他們的支持,等到來年除夕,我交不出夜暝閣要的東西,到時候受罰的,還是我。
現在白景澄主動向我表態,要將任務的一半重任包攬過去,這本是一件好事,但我的防備之心不允許我答應他。
這張清單,對現在的我來說,很重要。
從除夕夜發放功德來看,功德是按照人頭發放的,有大有小,那麽,相對應的,如果沒有完成任務,懲罰也是會波及眾人,所以白少恒當然很想拿回清單。
即使那不回清單,知道上麵的任務也行,而白景澄這次來。是出於真心,還是來套清單的,我分辨不出,所以最好就是不動聲色。
想到這裏,我說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暫時,清單還沒整理好,我可能無法告訴你,你想知道的東西,如果以後我需要,會聯係你的。”
白景澄倒也沒有糾纏,似乎是早已經料到我的答案一般,從懷裏掏出一本小冊子遞給我,說道:“這本小冊子裏,詳細的記載了長白山分堂從古至今的演變史,以及各個部門、人員關係圖,還有我的聯係方式,如果掌門將來有任何需要,我們定當第一時間鼎力相助。”
我點點頭,心裏微微有些鬆動,但終究還是選擇心硬一點。
白景澄這就站起來,說道:“車子還在外麵等著,我得立刻啟程回長白山了,掌門,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說完,白景澄便離開了,我讓鳳靈犀找人送他一程。
……
白景澄走後,我心裏七上八下的很不踏實,腦子裏亂哄哄的。
好在沒一會兒,柳伏城和鳳青帆一起回來了。
兩人帶著一股寒氣跨進大廳,看到我和鳳靈犀都沒睡,數落了幾句。
我連忙問柳伏城:“怎麽樣,一切還算順利嗎?”
柳伏城搖頭:“我們沒有找到小叔。卻意外的發現,走蛟還沒死。”
“怎麽可能?”我驚訝道,“玉龍山那晚,柳鎮海已經重創走蛟,當天將他帶回去,不就已經傳出消息,說他要活剝了走蛟,不是嗎?”
“他倒是想,但是鳳無心不讓。”鳳青帆說道,“我早該想到的,走蛟身上的怨龍之氣。對於鳳無心來說可是大補,他怎麽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白白浪費了?”
“但鳳無心也沒動手,不是嗎?”我問。
“他在等待時機。”柳伏城說道,“按照我們今天晚上的觀察,鳳無心明顯學聰明了,他在積聚力量,等到足夠支撐他突破最高境界,幫助他行走陰陽的時候,他才會動手。”
這讓我一下子想起來,除夕夜院西牆那邊的漩渦。那也是鳳無心和花翎搞的鬼。
鳳青帆說道:“無論是鳳無心,還是白少恒,都在等一個時機,二者輕易不正麵交鋒,但是如果一直放任他們這樣下去,就是養虎為患,如果我們能趁著這個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挑起兩家的爭端,咱們坐收漁翁之利,豈不美哉。”
“哪有那麽容易?”我說道,“白少恒猴精猴精的,我就怕到時候咱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柳伏城冷笑道:“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隻是我還需要好好考量一下,鋌而走險的事情,得商量好了再行動。”
我想問問他的具體想法,柳伏城卻摸了摸我的頭,說道:“這件事情從長計議,夜深了,先休息吧。”
……
柳伏城洗漱,我靠在床頭等著他。
他動作倒是快,沒一會兒翻身上床,將我摟進懷裏,溫熱的大手摸向我的肚子,問道:“今天小家夥們還好吧?”
“還好,沒怎麽鬧騰。”我對之前寒氣再次侵襲的事情閉口不談,下意識的撒了謊,“看來情況沒有我們一開始想象的那麽糟糕。”
柳伏城不疑有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躺下來好好休息,這都快一點了。”
我順從的躺下,但還是在猶猶豫豫的想著白景澄的事情,最終忍不住問道:“柳伏城,你認識白釗義嗎?”
“白釗義?你怎麽會知道他?”柳伏城說道,“這個人對七門來說,極其重要,遺憾的是英年早逝,後來做了七門與冥界交流的中間媒介,但這也是兩千多年前的事情了,你怎麽忽然又問起這個來?”
“除夕夜,我見過他。”我說道,“他很高,有一米九幾,臉上戴著麵具,身上穿著黑色的衣服。我問了人,才知道他是白釗義。”
柳伏城也很訝異:“白釗義這個人,與你老祖宗白天啟之間的關係,緊密到連我也插不進去的程度,甚至有人說,白天啟與他……”
柳伏城欲言又止,我皺著眉頭,沒明白。
他伸出兩根大拇指,相對著碰了碰,臉已經紅了一片。
我也跟著紅了臉,質疑道:“不可能吧?”
“我也隻是聽說,畢竟我做你家保家仙沒多久他便死了,交流並不多。”柳伏城說道,“但是當時軍中流言如此,空穴不來風,多少應該是有點的。”
兩人默了默,柳伏城又說道:“其實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然還與白家保持著聯係,這一點就難能可貴,如果能夠與他搭上關係就好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是太難了。”我說道。“據說他每年就隻有除夕夜出現一下子,不與任何人交流,做完事情就消失,這條線怕是根本搭不上了,我也隻是好奇,問問你罷了。”
柳伏城也沒過多的追問,幫我拉高被子,摟著我說道:“先睡吧,明天懷安要回來了,到時候可能要回別墅去,折騰來折騰去,我怕你身體扛不住。”
“懷安明天就回來了?”我擔心道,“不知道柳青鸞怎麽樣了。”
柳伏城伸手關了燈,摸了摸我的臉頰,安撫道:“別胡思亂想,明天就都知道了。”
……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柳伏城不在房間裏。
等我收拾好下樓,就看到柳伏城和鳳青帆在聊天,我走過去,柳伏城說道:“先去吃飯,吃完了我們就得離開了。”
鳳靈犀有點不高興:“這才住了多長時間,又要走,長橋鎮不好嗎?”
“好,當然好。”我連忙拉著鳳靈犀說道,“等到江城穩定下來之後,我就來長橋鎮住下,到時候煩到你攆都攆不走。”
鳳靈犀伸手拍了我一下,嗔道:“到時候誰不來,誰就是小狗。”
我們倆嘻嘻哈哈鬧了一會兒,我吃了早飯,柳伏城便開車載我回柳文亭的別墅。
早上十點半左右,柳懷安便已經回來了,風塵仆仆,眼底全是疲憊。
“這一趟還順利嗎?”柳伏城問道。
柳懷安點頭:“童心的事情比較順利,畢竟他本身的修煉也很紮實,至於小嬸婆……父親說,需要時間和運氣。”
我一聽‘運氣’兩個字,心就猛地往下一塌:“生還的幾率很低嗎?”
“至今還未醒來。”柳懷安說道,“不過父親說會拚盡全力的。”
我心裏頓時有些難受起來,柳伏城則繼續問道:“昨天晚上我電話裏跟你說的事情,你父親怎麽說?”
“父親說,容他再想想,盡快給你答複。”柳懷安說道,“畢竟太冒險了,父親也得跟族中長老們好好商量一下。”
柳伏城表示理解:“我知道了。”
我一頭霧水:“昨晚什麽事情?”
“等有答複了再跟你說。”柳伏城敷衍道。
我隱隱的意識到了什麽,大抵是跟昨晚柳伏城跟我說的,挑動白少恒和柳鎮海爭鬥這件事情有關吧,他不想說我便也不再追問。
轉而看向柳懷安,問道:“懷安,長白山五大動物仙兒,你應該都很熟悉,我想問一下,灰仙一族在那邊,現在規模、地位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