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這一次是我欠你
其實我大抵是能猜到灰永剛的心的,這麽多年,他心甘情願的待在灰三娘手裏做事,兩人出生入死的,說一丁點的私情沒有,也不可能。
但正所謂燈下黑,正因為他離得太近了,灰三娘的目光才不會停留在他的身上。
我仔細想了一下,灰永剛適合灰三娘嗎?
我卻給不了自己答案,或許他適合,灰三娘會喜歡他無條件的包容,但卻也不適合,畢竟感情的事情是一輩子的,灰三娘的性格是貪戀新鮮,又崇拜強者的,從她以前喜歡柳伏城就能看出來,這一點,灰永剛目前顯然是不及格的。
所以他倆的事情,外人不好插手,我便也不再繼續往下說,剛想讓灰永剛陪我一起去那老夫妻的院子再看看,柳伏城卻已經回來了。
“怎麽樣?”我連忙問道。
柳伏城搖頭:“小白,我一路勘察過去,小叔的確沒有來過田家鎮。”
“沒來過?”我驚道,“可是我與他越好的,會不會是半路上出了事?”
當即心裏麵便擔心起來,柳伏城說道:“我已經派人去查了,我們一路再找回去,希望別出事。”
灰永剛立刻說道:“需要我做什麽?”
“你別動,留在這兒。”我說道,“說不定他們一路躲躲藏藏的,還沒趕來,你留在這兒,如若柳昆侖過來,保護好他們,立刻傳信給我們。”
灰永剛什麽都沒問。直接應了下來,我和柳伏城開車往回走。
才到半路,柳懷安便已經帶著人迎了上來。
我們下車,柳伏城問道:“懷安,是不是已經查到什麽了?”
“查到了,他們根本沒有去田家鎮。”柳懷安說道,“是小叔公前腳剛去別墅找九嬸,後腳,白少恒的人便已經找到他藏人的地方,將人帶走了,小叔公返程的路上,被江城龍族那邊截殺。也被困住了。”
我怎麽也沒想到,變故會是從一開始便發生了,這樣說來,白少恒真的可怕,他的心思太過縝密,柳昆侖藏來藏去,卻一直被他盯著。
“這下該怎麽辦?”我著急道,“柳昆侖被抓,落在柳鎮海手裏,還有他的好?戰魂就在柳青鸞的身上,白少恒的目標就是戰魂,柳青鸞的死活,他可不管,咱們現在的兵力,兵分兩路是不可能的。”
柳懷安說道:“別說是兵分兩路了,哪一邊恐怕我們都沒有百分之百拿下的可能。”
柳伏城皺著眉頭,估計也是頭大了,然後抬眼看向我,說道:“情況明顯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峻,小白,他們根本沒有給自己喘氣的時間,這才是最可怕的。”
是啊,我和柳伏城都覺得,剛剛經曆一場惡戰。大家都會稍作休整再動手,但無論是白少恒,還是柳鎮海,都沒有。
這就說明,他們都繃著一口氣,想要一舉拿下所有人,他們在拚能力,也是在拚時間,誰都想要先下手為強,他們各自勢力早已經擰成了一股繩,隻有我們還是一盤散沙,打哪裏都不得勁。
柳懷安擔心道:“九叔,要不,我跟父親那邊借點人手?”
“不,不到萬不得已,那邊不能動。”柳伏城直接拒絕。
以前遇到事情的時候,我也時常會想到向長白山那邊借力,但事實證明,柳文亭站的比我們高,看的比我們透徹,但凡他自己不動,那便是有原因的,我們強自開口,隻會讓他為難罷了。
“先回去吧。”柳伏城說道,“我們需要連夜整合,懷安,派人去長橋鎮請鳳青帆。”
……
重新上車,我和柳伏城都心事重重,柳昆侖那邊,多少是要受罪,至於會不會有生命危險,都不好說,但總歸,就算是真的活不成了,大不了也隻是頭點地罷了,但柳青鸞那邊不一樣。
戰魂一旦被白少恒拿到手,調動起後山的紙人傀儡,那可是要踏平整個陽間的趨勢,白少恒想要獨占鼇頭,做八門門主的願望,怕是要成真了。
這太可怕了,所以要救,必定是要先去救柳青鸞的。
我看了一眼柳伏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後山的紙人傀儡秘密,全盤托出,柳伏城並不訝異:“從一開始,白少恒盯上戰魂,我就知道,他手裏肯定握著什麽力量,隻需要戰魂去驅動,便可圓滿,果然是有的。”
“不僅有紙人傀儡。”我說道,“他還將紙紮火麒麟從童心的身體裏剝離了出去,這是童心不得不依附於他的原因,童心恐怕幫不上我們的忙了,我本還想著,如果有機會,還要救一救童心呢,這下怕更是希望渺茫了。”
柳伏城兩隻手攥著方向盤,骨節都泛白了,整個人周身散發著一股強烈的殺氣,我盯著他看了兩眼,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情緒有點過了,慢慢的緩和下來。
“可惜我剛剛拿回靈根,還沒有完全融合好,否則靈氣完全觸發,修煉會突破一個大瓶頸。”柳伏城說道,“現在我最怕的是,最關鍵的時候,靈根會反噬我。”
“還沒壓製得住?”我臉紅了紅,“不是已經……”
柳伏城瞄了我一眼。眼神明顯在說,不夠。
我臉瞬間更紅了:“你別這樣看我,現在……現在時機不對,咱們沒……沒時間……”
“所以我才要請青帆過來一趟。”柳伏城說道,“我想著,或許用他的鳳凰靈力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亦或是讓他幫我暫時壓製住這一半的靈根,等到事情解決之後再重新融合。”
原來是這樣。
兩人默默地又開了一會兒,我最終也沒將小魚兒的存在告訴柳伏城,這條線,不到最後也不能說,我怕對小魚兒不利,畢竟以他一人之力,想要撼動白少恒,簡直天方夜譚。
……
鳳青帆來的很快,就連鳳靈犀也一起來了。
我嗔怪道:“靈犀你怎麽也跟來了,孩子那麽小,你怎麽丟的下?”
“孩子有人照看。”鳳靈犀說道,“我過來,多少是能幫上點忙的。”
我們將大致的情況說了一遍,鳳青帆眉頭緊鎖:“無論是鳳無心,還是關乎八門,跟我們鳳家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你們說吧,要我們往哪邊打,我們就往哪邊打。”
“青帆你帶著人去牽製柳鎮海是最好的。”柳伏城說道,“但在這之前,我需要你先幫我。”
柳伏城將靈根的事情跟鳳青帆說了一下,鳳青帆立刻說道:“靈根在你體內已經開始融合,想要壓製,對你的身體影響會很大,你的最終意圖,是想要我將那一半的靈根從你身體裏暫時剝離出來吧?
這條路我肯定不能幫你,對你的損害太大了,我倒是更希望試試看,用鳳凰靈力幫你融合靈根。隻是需要一點時間。”
柳伏城說道:“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我一咬牙說道:“有時間。”
大家都同時朝著我看來,柳伏城不解道:“小白,別亂說話。”
我卻避開他的眼神,看向鳳青帆道:“青帆,讓你的人跟柳懷安配合,去江城龍族幫柳昆侖一把,白家那邊,有我,柳伏城靈根的問題,就交給你了,別考慮時間的問題,我相信我們能爭取得到。”
“別說胡話。”柳伏城瞪我,“你難道還想現在回白家莊園去跟白少恒爭取什麽嗎?你不覺得是羊入虎口?”
“跟白少恒沒什麽好談的。”我說道,“但是你別忘了,我有骨笛,更不要忘了,我姨祖交給我的音律,用音律配合骨笛,我能操控得了白少恒手中的紙人,說不定就能操控的了他手中的傀儡,不管效果如何,能給他使點絆子,分散他的注意力,就夠了,不是嗎?”
柳伏城當即回絕:“小白,別太過自信了,還有,別忘了你肚子裏的孩子!”
鳳靈犀也立刻說道:“菲菲,你現在是孕婦,你不能……”
“孩子有靈力護著,不會有事的。”我說道,“你們別這樣糾結來糾結去了,隻會耽誤時間罷了,柳伏城我答應你,我會保持自己遠離白家莊園五十米開外,一旦形勢不對。立刻撤離。”
柳伏城還是不讓,鳳青帆沉吟一聲,說道:“菲菲的爆發力,從來都是出乎大家的意料的,這種時候,不試一試,我們破不了這樣的困局。”
鳳靈犀吼道:“鳳青帆你說什麽渾話,不會說給我閉嘴!”
鳳青帆卻沒回懟,動懷裏拿出一遝皮影交給我,說道:“菲菲,這些皮影裏麵都被我注入了影靈,用鳳凰靈力加持,你放在身上,遇到勁敵,可以幫你抵擋一段時間,切記,你可以去試一試,但不可以冒進,一旦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立刻撤出來,我會派手裏的一批死士隨時接應你。”
鳳靈犀整個身子軟了下來,喃喃道:“這樣的話……或許可以試試,菲菲,我陪你。”
柳伏城張了張嘴。我先他一步說道:“柳伏城,到了這種時候,誰也無法置身事外,讓我往前走吧,我畢竟出自白家,白家的一切,理應由我一手去解決。”
柳伏城猶豫了一下,拉住我的右手,一手捏劍指,淡藍色的真氣顯於指端,朝著戒指按壓下去。
我隻感覺那戒指瞬間通體透寒,隨即,柳伏城撤手,戒指恢複正常,他說道:“小白,這一次是我欠你。”
我勾唇笑道:“我們之間沒有誰欠誰一說,柳伏城,相信我能行。”
……
最終的決定,就是鳳青帆的人和柳懷安以及地坤等人,共同去牽製柳鎮海、鳳無心他們,而我和鳳靈犀,以及鳳青帆撥出來的十名死士,一同趕往白家莊園。
小雨還在下,隆冬季節,每一個雨點滴在身上,都是刺骨的寒。
我們前腳踏進臥龍小鎮的地界,後腳,死士便察覺,我們已經被盯上。
鳳靈犀說道:“還要往前嗎?”
“靈犀,你留在這裏。”我說道,“我過了前麵這條山路便可。”
“我跟你一起。”鳳靈犀說道。
“不,你不能一起。”我說道,“這條山路有一裏路遠,盡頭便是白家莊園的地界,我在那邊吹笛,笛聲響。你們就會受到幹擾,一裏路遠,幹擾不會太大,但笛聲一落,我便會撤退,這個時候,你就得接應我,靈犀,你懂嗎?”
鳳靈犀點頭:“所以,你還在我的保護圈內,菲菲,一定要記清楚催動影靈的心法口訣。它們會護你安全撤到我這邊來的。”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微微笑著:“靈犀,好久了,我們終於又一起並肩作戰了,上一次,我都記不得是什麽時候了呢。”
鳳靈犀也努力的笑:“我也記不得了,但總覺得那樣的時光,雖然摻著血和淚,但卻也是開心的,咱們姐妹永遠站在一起。”
我忍不住伸手抱住鳳靈犀,鳳靈犀也緊緊地抱著我,再多的言語也說不盡當時我心裏的感觸。
鬆開鳳靈犀。我衝她揮揮手:“走了。”
鳳靈犀也揮手:“等你回來。”
……
我隻身一人走上山路,這條山路,我曾經走過很多次。
小的時候,每次跟奶奶一起去白家莊園,奶奶總是牽著我的手,一邊跟我說著見了白敬璽,哪些規矩得時刻守著,千萬不能惹他不高興,一邊又拿蜜餞哄著我往前。
再大一點的時候,大多都是白子末來接我,一路走著笑著,那時候,總覺得白子末翩翩君子之姿,怎麽看也看不夠。
再後來啊,每次走這條路,都是痛苦的,匆匆的,躲躲藏藏的,帶著痛的……
一裏路,不知不覺便到了盡頭,看著眼前彌漫的霧氣,我停下了腳步。
我能感覺到四周虎視眈眈的盯著我的那些防守,他們按兵不動,卻更能說明,白家莊園內部,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守護,不能因為我而打亂節奏。
至於他們要守護的事情,便是白少恒從柳青鸞的身體裏剝離戰魂吧?
這個時候,他已經進行到哪一步了?
應該沒有那麽快,畢竟戰魂這種靈物,不是簡簡單單的剝離出來就行的,白少恒得想好了,剝離出戰魂之後,該怎樣壓製戰魂,甚至怎樣操控它。
我手握骨笛,站在原地,並沒有立刻就去吹。
我在回想,回想白溪交給我的那幾段音律,以及《七門調》中,關於控魂、控人的方法。
《七門調》我從前到後翻過幾遍,但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逐條逐句的研究透徹,記得的心法口訣,有的一次都沒有真正的操作過。
但是今天,我已經站在了這裏,在我的對麵不遠處,還有一個手握骨笛的白德元,他也手握骨笛,上一次我們二人在音律上有過一次較量。我相信,這段時間,他應該已經有辦法破了我上一次的音律,所以,一般的笛音,怕是已經對抗不了他了。
我握著骨笛,緩緩的送於嘴邊,沒有用力,手指在骨笛上輕輕跳動,無聲的熟悉著腦海中拚湊起來的音律,幾次之後,我緩緩吸氣,將全身的內力全都加諸於骨笛之上。
骨笛聲響起的那一刻,我的全部心神,瞬間全部匯攏,周圍立刻有悶哼聲響起。
不多時,對麵白霧之中,一道笛音傳來,兩道笛音隔著重重白霧,不停地相撞,空氣之中,仿佛有電流在碰撞,被波及之人,紛紛倒地哀嚎。
手指上下翻飛。骨笛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刺耳,對方的笛音漸漸弱了下去,我立刻改變音律,摻進控魂攝魄的法力,四周,隱隱的有鬼哭狼嚎的聲音在不斷的靠近。
我心中微微一滯,怎麽會把這一層給忘記了。
我想要試著控柳青鸞的魂,想要用笛音帶著她從白家莊園出來,但同時,笛音所能波及的範圍內,這些個孤魂野鬼也會被控製,這樣集聚過來,怕也不是什麽好事。
但我已經在這條賊船上,想要收手根本來不及了,笛音稍稍不穩,對方的笛音已經卷土重來,我趕緊凝神,再次壓製過去。
如此正麵較量,我能感受到,爺爺操控骨笛的能力,比上次我們交手的時候,明顯高了不少,看來白少恒沒少操練他。
這兩支骨笛,本是同根同源,分於兩處,爭分相對,就相當於自相殘殺。
如果我能將爺爺手中的那支骨笛也收為己有,重新融合,製出新的骨笛,恐怕威力會更大。
我能想到這一點,白少恒肯定也一樣能夠想到,所以,不是我搶爺爺的,便是爺爺搶我的。
爺爺搶走並且糟蹋了太多屬於白家的東西,這支骨笛,他休想。
這麽想著,我手上的動作更加急促,骨笛聲如一把把三百的骨刺一般,在空氣之中不停地穿梭,連帶著空氣不斷的震顫,等級低一點的魂魄,紛紛爆裂開來,一股股黑氣升騰起來,縈繞在周圍。
那些黑氣,不停地蕩起、聚攏,漸漸地,竟然都衝著我手腕上的鐲子而來。
我的全部精力都在骨笛之上,等到我感覺到手腕上的鐲子越發寒涼的時候,鐲子已經隱隱的有了紅光,尤其是上麵的花紋,紋理之間,仿佛有血在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