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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抓住我的手

  柳泗堯像個受了刺激的變態一樣,一遍又一遍的逼問我,柳崇明就站在他的身後,雙手環胸,看著他將匕首一點一點的往我皮肉之下送。


  我咬著牙,始終沒有給他任何回應,到了這種時候,說什麽都沒用,他要的不是我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而是虐我的這個過程帶給他的那種報複的快感。


  匕首尖刺進我的心口,我能感覺到有血流了出來,渾身上下難受到了極點,眼睛裏麵燙的像是要噴火。


  直到這個時候,柳崇明才出聲製止道:“泗堯,夠了。”


  柳泗堯一愣,隨即抽回匕首,指著我的眼睛又哈哈的笑了起來:“舅舅,你看,你看她的眼睛,裏麵真的有火焰在跳動。”


  說著,手一抬,帶血的匕首尖挑起我的下巴,嘴角邪邪的一揚,咬著牙道:“真他媽的美!”


  “這麽美的人兒,換做我是柳伏城,也一定會栽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吧?可惜我不是柳伏城,你也沒有珍惜我曾經給你的機會,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我用力瞪他,心口一抽一抽的痛,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麵翻滾。


  柳泗堯盯著我的眼睛,仿佛被刺激到了一般,惡狠狠道:“瞪什麽瞪。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下來,讓你瞪個夠!”


  “你以為到了如今這種地步,還會有誰來救你嗎?別做夢了,沒有人會來救你!”


  “你那個好爺爺,現在是寸步不敢離開玉龍山,我們去截你之前,柳鎮海正帶著人去劫殺江城龍族,沒有人會放過你們白家,放過你!”


  “你們白家真是太天真了,企圖以一己之力撼動整個江城的風雨,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到頭來,隻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罷了!”


  “你以為,”我終於張嘴說道,“你以為柳鎮海劫殺江城龍族,就不會波及到你們錢江龍族嗎?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江城龍族若是真的出事,你們也蹦躂不了幾天,你到底在得意什麽?”


  “白家無論做與不做,柳鎮海代表的走蛟,都已經與鳳無心合作了,他們聯手想要幹什麽,你不會不知道吧?”


  柳泗堯終於安靜了下來,臉色由癲狂,漸漸冷凝下來,隨即轉為狠厲,匕首重新抵上我的喉嚨,麵目猙獰道:“你以為我會怕?”


  “你知道你體內的這顆內丹代表著什麽嗎?”


  “柳伏城修煉天賦極高,當年年紀輕輕,還沒滿萬歲,便已經有飛升之勢,如果不是他自己放棄,你身體裏的這顆內丹。足以支撐他飛升成龍,更重要的是,我曾聽我父親說過,當時天庭那邊已經注意到了他,隻要假以時日,擢升不在話下。”


  “如果柳伏城不是生在江城,而是錢江的話,你以為會有後來的這一切?護都來不及護,也就隻有柳萬山那個瞎子,才會萬般的不待見他。”


  “隻要將這顆內丹剖出來,跟我的修為糅合在一起,我的大乘之日很快就會到來,到時候我被擢升,就算他走蛟再猖狂,還敢鬧到我頭上來不成?”


  他說著,直接丟了匕首,手上凝起真氣,朝著我心口推下來。


  隨著他的動作,我心口翻滾的感覺越來越清晰,眼睛也越來越痛。


  “泗堯,冷靜一點,不急於這一時。”


  柳崇明在一旁提醒著,柳泗堯收手,手掌貼著我的臉頰輕輕的拍了兩下:“乖乖在這待著,放心,我暫時不會要了你的小命的,你可是個寶。”


  說完,柳崇明和柳泗堯一起離開,密室裏重新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強忍著渾身的不適,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柳泗堯最後的話,很耐人尋味。


  經由那四根龍筋的作用,我體內的內丹幾乎已經形成,柳泗堯的匕首,剛才明明可以再往下剜深一點,就可以將內丹從我身體裏麵剝離出去,但他沒有,柳崇明顯然也不希望他這麽做。


  他們到底還有什麽目的?

  直接剖丹的話,是最效率的辦法,但我大概率會當場暴斃,所以,他們既想要內丹,又希望我活著。


  但正如柳泗堯所說,沒有了柳伏城這顆內丹,我會被家族同時傳承下來的那股怨念邪煞之氣占據,成為徹頭徹尾的大魔頭。


  他們……想要我活著,一個被拿走內丹就會成為大魔頭的人,活著!


  想到這裏,再去細品柳泗堯最後說的那些話,他對走蛟乃至鳳無心,真的沒有畏懼心嗎?

  不,不是的,他不是沒有,而是,他想要製造出一個比走蛟乃至鳳無心更為厲害的大魔頭,受他所控,以此來抵擋這些危機,從而是他高枕無憂。


  這些日子柳泗堯一直默默無聞的,我以為是被打怕了,不敢輕易再出來顯擺了,卻沒想到,他竟然包藏禍心,暗地裏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


  不對,柳泗堯這樣的人,又怎會有這樣的深謀遠慮,手段這樣的老辣陰毒?


  柳泗堯當然達不到這樣的段位,但他背後有一個叫做柳崇明的厲害舅舅。


  柳泗堯在家裏排行老七。錢江老龍王出事之後,掌控錢江龍族的,怎麽也數不到柳泗堯,但事實上,如今的錢江龍族就是他柳泗堯的天下。


  這一切,柳崇明功不可沒。


  可怕的不是柳泗堯,而是柳崇明。


  細想起來,這麽長時間,我與柳泗堯之間的糾糾纏纏,我從來都沒發過怵,但我卻真的從未正麵與柳崇明交過手。


  他處處算計我,而我卻對他從未有過一絲警惕,到底是我疏忽了,還是他的手段太過隱秘,讓人不自覺的無視他的存在,從而給他充足的時間去籌謀一切!

  如今,我還有機會找到突破口,逃出生天嗎?

  ……


  顯然,柳泗堯和柳崇明是不會給我這個機會的,當天晚上,他們就將我帶進了另一個密室。


  那個密室並不大,密室的正中央是一眼溫泉一樣的池子,池子的周圍,設有八卦陣。


  這種八卦陣我倒是見過,在玉龍山的石室裏。


  八卦陣的每一個重要點上,都坐著一位看起來仙風道骨的修煉者,這些,應該都是錢江龍族裏麵德高望重,修為上乘的長老。


  我被推進中央的池子,一進去,皮膚便被灼的鑽心的痛,低頭,赫然發現。池子裏的液體,竟然是龍涎。


  龍涎,天地之間極陽之物,當初柳青鸞從柳鎮海那裏偷得一丁點,便能幫助地坤穩定性別,這一池子的龍涎,應該就是為了壓製我體內的怨念陰煞之氣吧。


  等我抬頭,更是嚇得渾身一顫。


  整個密室頂上,平鋪著一張巨大的龍皮,一圈一圈的盤著,中心位置的龍頭,正對著我。


  張大的龍嘴仿佛要將我一口吞掉一般。


  從我被推進池子裏之後,我就感覺身體裏那股躁動感果真慢慢平息了下來,就連皮膚也適應了龍涎的灼燒感,泛著一片紅。


  柳泗堯和柳崇明一前一後走了進來,柳泗堯說道:“舅舅,你果真要自己入陣嗎?會很危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柳崇明說道,“為了你,舅舅願意涉險,這是當年舅舅答應你母親的事情,絕不會食言,但泗堯,舅舅剛才交代你的那些話,你也一定要記清楚,這不是兒戲,一旦被……”


  “為了錢江龍族,也為了你自己,收收你的小性子,熬過了今天,以後你在整個龍族,便不可同日而語了,懂嗎?”


  “泗堯知道。”柳泗堯保證道。“泗堯不會讓舅舅失望的。”


  柳崇明拍了拍柳泗堯的肩膀,然後步入八卦陣,在距離我不過兩米遠的地方盤腿坐下。


  柳泗堯站在陣法之外,手裏麵緊緊地握著什麽,一瞬不瞬的盯著我。


  我心裏明白,那東西必定是用來攝取我體內內丹的,而柳崇明剛才既然那樣一再的叮囑柳泗堯,這就說明,今天這個陣法是有破綻的。


  我再次環視四周,想要看看哪裏可能成為破綻,但這麽短的時間內,根本是找不到的。


  柳崇明入陣之後,八卦陣一下子亮了起來,我隻感覺池子裏麵的龍涎忽然也跟著動了起來,渾身像是有成千上萬隻螞蟻在啃噬著我的皮膚,找到縫隙,立刻衝著我身體裏麵鑽進來一般。


  我動不了,像是一具傀儡一般,被控製著,折磨著,任人宰割。


  丹田之內硬的如一塊鐵餅,心口卻在不停地翻滾。一股一股的血氣上湧,喉嚨口裏一片腥甜。


  眼睛裏滾燙的像是燒開的水,看什麽都是蒙著一層紅,耳朵裏嗡嗡嗡的轟鳴著,手腕腳腕處的筋脈在不停地拉緊、跳動,渾身抖成了篩子。


  不是冷,而是痛,是痙攣。


  此起彼伏的咒語聲從四麵八方傳來,直往我腦子裏麵鑽,脖子因為筋脈拉得太緊,不自主的反抗,將頭往後仰。


  後仰的頭正好對上上方的龍頭,盯著龍頭一眼看不到底的大嘴,腦袋裏一陣一陣的蕩滌開來,如石子劃破水麵,漾起的漣漪。


  甚至到了最後,我好像聽到了龍吟聲,一聲一聲的低低地嘶吼,身體一圈一圈的盤上我的身體,不斷的收縮,勒的我喘不上起來。


  心口一鼓一鼓的,有什麽東西在往上移動,試圖從我身體裏剝離。


  我的嘴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便一直大張著,眼角有什麽東西溢了出來。


  那個時候如果有麵鏡子,一定能看到,那是血。


  不僅僅是眼角,耳朵、鼻子乃至嘴角,都有血,整個人用恐怖這個詞來形容都不為過。


  但我那個時候已經沒有那麽詳盡的知覺了,因為全身所有的痛,全都集中在了心口往上,我知道。是他們在取內丹。


  那一刻,我特別的絕望,甚至有些後悔,即便是懷疑爺爺,也應該跟他待在一起,至少,內丹最終會落到柳伏城的手裏。


  而如今……


  但似乎,跟著爺爺也並不安全,畢竟最終我們回去的時候,白家莊園顯然已經被另一波勢力占領了,爺爺那個時候。恐怕也是自顧不暇的。


  江城藏龍臥虎,我們永遠是在明麵上的,潛藏在暗處的那些勢力,一直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最後關頭被別人截了糊,這也不是什麽罕見的事兒。


  我隻是心裏不甘,明明犧牲了那麽多,明明那麽小心翼翼了,憑什麽還是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一開始我的所有關注點都在內丹上,後來僅剩的一絲神誌,奇跡般的全都凝結於一點。電光火石之間,似乎比平時更加清明。


  我不知道在那一刻,自己是不是經曆了猶如回光返照一般的時刻,但正是這一時刻,讓我想到了些什麽。


  這個世界很奇妙,永遠都是保持相互平衡的狀態。


  有男就有女,有陰便有陽,誰也逃不脫這個規律。


  這間密室,亦是如此。


  無論是龍涎池,還是八卦陣,都是一個目的,為了製造出整間密室極陽的環境,但如果這裏太過極陽,就會失去平衡,所以,這間密室裏麵必定還有一個點,是極陰之點,所有的陰邪之氣,全都集中在那裏。


  如果想要破了柳崇明設置的極陽陣法,保住內丹,就必須找到這個極陰點,破了它,讓陰邪之氣外溢,我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剛才,柳崇明交代柳泗堯的,可能就是這個。


  但這樣做的後果,對於我來說,也是極其可怕的。


  想要破掉極陰點,那一瞬間,陰邪之氣侵體,衝撞到了我體內的怨念邪煞之氣,被極度壓製的這股氣,瞬間爆發,裹挾極陰點的陰邪之氣,可能瞬間便將我朝著另一個極端拉過去。


  怕嗎?怕。但這卻也是我如今唯一的出路。


  到了這個時候,沒有人能幫我,除了我自己。


  極陰之點在哪?


  到底在哪?


  我強忍著痛,眼珠子四處轉,一下子對上柳泗堯,順著他的視線,對上了頭頂上,那個龍頭的眼睛。


  不知道什麽時候,本來如一潭死水的龍頭雙眼,此刻透著一股陰陰的紅。仿佛它也在暴怒的邊緣徘徊一般。


  “快看她的眼睛”


  在之前那個密室裏,柳泗堯不止一次說出這句話,現在想來,他那麽興奮不是沒有原因的。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極陰之點應該就是龍頭上的那兩顆陰紅的眼睛。


  我閉了閉眼,努力的念著定心咒,一次,兩次,一次又一次的被那些念咒的聲音打斷,重新來過。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默念了多少次定心咒之後,腦袋裏麵頓時一片漆黑,緊接著,我念動咒語,驅動金鐲上的土牛花,藤蔓飛衝而起的時候,我猛地睜開眼睛。


  土牛花的藤蔓瞬間攀爬上龍頭,拽著我的身體一躍而起,但下一刻,一道透明的如筋骨一般的繩子扣住了我的雙腳,狠狠的將我拽了下去,噗通一聲重新落回池中。


  落下去的那一刻,我嘴中繼續念著咒語。土牛花藤蔓攀爬的更快,密密麻麻的把住龍頭,一個用力,再次將我拽了起來。


  而這一次,我並沒有指望自己能夠飛躍而起,親手插向龍眼,而是在被拽起的同時,催動青銅羅盤,調出戰令,操控戰令直衝著龍眼而去。


  我該慶幸當初鳳淩仙臨終前,將她僅剩的修為全都傳給了我,否則這個時候,憑借我自己短時間修煉出來的那點內力,根本不足以支撐著我一而再的反抗,突破出來。


  戰令如離弦的箭一般,直衝向龍頭的左眼,柳崇明大喝一聲:“泗堯!”


  柳泗堯飛身而起,猶如半空中翻飛的鷂子一般,伸手去撈戰令。


  我反手排出十幾個紙人,甩向柳泗堯。


  紙人一下子咬住柳泗堯的手臂,柳泗堯另一隻手捏劍指,射出幾團真氣,紙人瞬間化為灰燼。


  但也就是耽擱的這一瞬間,戰令噗嗤一聲,刺破了左邊龍眼,汩汩黑血從龍眼之中噴湧而出,直衝著下麵的龍涎池裏傾瀉而下。


  伴隨著那些黑血溢出來的,還有一片一片的黑氣。


  我的身子重新落回龍涎池,戰令被收回的那一刻,整個八卦陣明明滅滅,坐在陣中的長老們,手指上下翻飛,一個個眉頭緊皺,坐如針氈,企圖利用法力,重新穩固陣法。


  我心中冷笑,這樣的陣法一旦有了破綻,又豈是一時半會就能修複的?


  貪心不足蛇吞象,不想我好過,你們誰也別想好過!

  今天我若是死在這密室陣法之中,在場的所有人,都得跟著我陪葬!


  從未有過的狠厲在我的腦海裏一閃而過,就連我自己都被一驚,但下一刻,身下一涼,刺骨的寒意一下子拉回了我的神誌。


  本來炙熱的龍涎池裏,如今被黑氣侵襲,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大勢已去。


  我的整個身體被一片黑氣包圍,那些黑氣圍繞在我的身邊,伺機往我身體裏麵鑽,身體血脈之中有什麽在翻湧。


  一隻手伸到了我的麵前,衝著我喊道:“白菲菲,抓住我的手!”


  我下意識的伸手,心裏明白,如果再在這個池子裏待下去的話,我很可能第一個被陣法反噬,陰邪之氣侵體,我將走向一條不歸路。


  我該伸手,抓住柳泗堯的手脫離池子,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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