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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光腳的還怕穿鞋的?

  柳萬山這是要拉著整個江城乃至於這一條龍脈線上所有生靈跟著他陪葬,歹毒之心,天地可誅。


  我總算明白過來,為什麽柳昆侖在接手了江城龍族之後,沒有任何大動作,因為他心裏太明白,柳萬山給他留下的爛攤子到底有多危險。


  “柳昆侖,你現在有沒有覺得,你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我揶揄道。


  柳昆侖卻很淡然:“我怕什麽,光腳的能有穿鞋的怕?”


  是啊,柳昆侖跟柳伏城一樣,從一開始就沒有從龍族得到什麽顯耀的地位與重視,就算再次失去,對於他們來說也不是不可接受的。


  “但對於老九來說,意義卻很不一樣。”


  柳昆侖又提醒了我一句,我猛地意識到了什麽。


  憑借著柳萬山留下的這些力量,那走蛟如果要衝破金棺封印以及白家戰魂的壓製,白家就不說了,柳伏城首當其衝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那樣的環境,簡直就是十死無生。


  我瞬間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似的,渾身上下冰冷一片。


  我本來並不急,因為我不知道柳萬山的騷操作是針對走蛟的,而是柳鎮海,就算柳鎮海活著回來了,柳昆侖也能對付得了他,所以,我想著能先找到幫助柳伏城穩定蛇靈的辦法,再想辦法讓他離開玉龍山也不遲,這樣做相對穩當一點。


  所以當我接到那封信,看完了羊皮紙上寫的東西之後,都壓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可現在,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我盯著柳昆侖,問他:“你確定嗎?你甘心就讓它這麽出來嗎?”


  “別告訴我那是你親哥,你動了惻隱之心!”


  “我像是那麽善良的人嗎?”柳昆侖嗤笑一聲道,“他想出來。需要一個過程,雖然遲早會爆發,但沒那麽容易,我們還有時間。”


  “所以,你表麵上要給柳萬山扶靈,實質上,是為了盡快集結勢力,以防萬一是嗎?”看來之前是我把柳昆侖想的太陰暗了。


  柳昆侖說道:“集結勢力是一定的,但我所想要的勢力,並不是前麵那些諂媚的嘴臉,這些牆頭草,跟他們多說一句話我都覺得惡心。”


  “那你想要誰幫你?”我猜測著。“柳文亭?”


  柳昆侖搖頭:“老四和老六都是花架子,立場也不會那麽堅定,靠不住,五丫頭雖然脾氣壞了一點,但她如果願意回來幫我,我是歡迎的,包括那個誰,叫地坤對吧?都可以一起跟著回來,我必定重用。


  我最想要合作的,當然是老三,但老三的傲骨,柳萬山都撼動不了,我在他眼裏又算什麽?”


  他說著,忽然深深的看著我說道:“所以,其實我最想要拉攏到麾下的,還是老九。”


  我盯著他的眼睛,他也一瞬不瞬的看著我,我當時的心情是特別複雜的,因為柳昆侖在向我釋放一個信號,他要救柳伏城,可我知道,沒那麽簡單。


  更重要的是,柳昆侖這個人,我到底能不能相信!

  轉過眼。我自嘲一笑:“你既然這麽說,看來是真的找不到人幫你了,柳伏城現在正掙紮在死亡線上,你能指望他什麽呢?”


  “如果你今天不來,我會覺得指望不上他。”柳昆侖說道,“但你來了,我太了解你,如果你沒有事情要請我幫忙,是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冒這個險的,而能讓你甘願冒險的人,我隻能想到老九一個。”


  不得不說,柳昆侖的洞察力太強了。


  我也不拐彎抹角,說道:“是,這次來,我有兩件事情想從你這兒得到答案,一個是你曾經承諾過我的,七根龍紋棺釘的秘密,另一個,是關於錢江龍族。”


  “哈!”柳昆侖瞬間釋然一般,那種感覺,很明顯我所說的話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果然有人按捺不住,向你透露錢江龍族的事情了嗎?”


  “你知道?”我心中一動,“錢江龍族真的有護龍甲?”


  “有,當然有。”柳昆侖眯起眼睛,回憶道,“那可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當時人間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瘟疫,傳播速度特別快,一時間染病的生靈不計其數,整個九州大地哀鴻遍野,怨氣縈繞,魔道借著這個機會,隱隱有抬頭之勢。


  那時在位的錢江龍王可憐沿江生靈,竟生生的拔下自己真身上的一片片鱗甲,研成粉末,捏成藥丸,分發給沿江生靈,服之以抵抗瘟疫,以此保住了眾多生靈,而自己卻因為失去大片的鱗甲,功力大減,真身退化,差點灰飛煙滅。


  幸存生靈為了保住他的真身,以血祭天,為他祈福,感動上蒼,賜護龍甲於他。


  護龍甲外部堅硬,可抵擋九重天雷而不破,內部以天界九死還魂草煉製,覆之皮膚,可凝魂,可生筋活血,可九死還魂。”


  對,柳昆侖所說的這些,跟我從那張羊皮紙上看到的一模一樣,看來錢江龍族祖傳法寶護龍甲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能拿到護龍甲,柳伏城就有救了!


  我張嘴剛想說話,柳昆侖話鋒一轉,卻說道:“但護龍甲雖然厲害,卻也不是萬能的,法力終究會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摧殘而消耗殆盡。


  當年護龍甲賜下,就是為了保住當時的錢江龍王,他的恢複,已經消耗掉了護龍甲幾乎過半的法力,之後,便被奉為錢江龍族鎮族之寶,一直延傳至今。


  現任錢江龍王,也就是柳泗堯的父親,犯了大錯之後,天雷罰下的時候,就是用這護龍甲抵抗天雷。護龍甲在那一次天罰之中,被劈出一道很長的裂痕,法力幾乎被摧毀幹淨,盡管如此,錢江龍王還是受了重傷,現在被關押受刑,期限未滿。”


  “護龍甲被毀掉沒用了嗎?”我失望道。


  “目前肯定是不能用的。”柳昆侖說道,“但如果能找到人,想辦法補全那道裂痕,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最關鍵的是,如果老九用的話,需要的並不是外麵那層堅硬的鎧甲,而是裏麵那層九死還魂草。


  這東西,據說隻生長在天界,以瑤池水灌溉,沐浴天地之精華應運而生,不是凡品。”


  “我想,既然有人這樣提點我,那就說明如果我能拿到護龍甲,他就有辦法利用這殘敗的護龍甲救一救柳伏城,不是嗎?”我心裏又升騰起一股希望,“隻是,這種東西,錢江那邊不會輕易鬆手吧。”


  柳昆侖說道:“有件事情,你一直想知道,卻從來都沒有人跟你說過。”


  柳昆侖說著,指向我的心口說道:“你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柳萬山沒有出事之前,他們便已經盯上你了,不是嗎?”


  我下意識的伸手摸向心口,說道:“柳伏城一開始接近我,也是為了這個,這……到底是什麽?”


  “內丹。”柳昆侖這一次答的特別幹脆,“當年。老九為了護住白家,在自己被封印之前,將內丹渡給了白天啟,內丹靈氣融於白天啟的身體內,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老九的內丹從此隕落,卻沒想到隔了兩代之後,內丹靈氣竟然被另一位白家傳人傳承下來,但終其一生,都未能將內丹再次凝聚而成。


  所有人都在等,等內丹靈氣再次被遺傳下來,沒想到終究真的等到了你。”


  我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其實這麽長時間以來,我自己也有猜測,隻是沒有想到會是內丹,轉而問道:“但眼下,內丹在我身體裏也沒有凝聚完成,是不是?”


  “你可以。”柳昆侖堅定道,“因為你與你的那位長輩不一樣,他隻是攜帶者,卻沒有能力去運用內丹靈氣,而你卻是一出生便能使用,這就說明,你的身體是特別適合內丹靈氣生存的存在。”


  “說點不好聽的,你這具肉身,就相當於一隻特殊的煉丹爐一般,終其你一生的使命,便是如此。”


  “所以,我才會對著紙紮品一呼,那些紙紮品才會有了靈氣,對嗎?”我問。


  柳昆侖點頭:“是。”


  “所以,我才會每次吹完一口氣之後,如大病一場,昏迷不醒,對嗎?”我繼續問。


  “不,這一點你錯了。”柳昆侖說道。“你要記住,你是白天啟的後代,體質又是如此特別,你能遺傳內丹靈氣,為了達到平衡,你同時也遺傳了白天啟身上的殺戮怨念之氣,所以,你每一次利用內丹靈氣,身體裏的殺戮怨念之氣就會偏多,刺激著你的身體,導致你產生一係列的不適。”


  原來是這樣!


  這就是柳伏城一直不願意跟我說的秘密,他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想要控製住我,等待著他的內丹靈氣在我的身體裏麵完全凝聚,然後從我身上拿回原本屬於他的東西。


  可後來,他變了,舍不得了。


  隻是,他舍不得,不代表別人不舍得,白敬璽想要這內丹,柳萬山未必就不想要,後來就是這柳泗堯,他盯上我也是為了這個。


  當年,柳伏城已經有騰龍之勢。這內丹裏麵所蘊含著的法力到底有多厚重,不言而喻。


  得到這內丹,就是得到了巨大的法力,誰不想要呢?


  而這內丹被從我體內拿走,我會瞬間被所謂的殺戮怨念之氣給吞噬,是死,是灰飛煙滅,亦或是墮魔,都不一定,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我絕對沒有好下場。


  對於白家人來說,護住這枚內丹,最終還給柳伏城,是我們的使命,是物歸原主,即便是灰飛煙滅了,也是死得其所。


  但如果被別人覬覦上了,落到了別人的手裏,那將是我們的失職、罪過!

  我怔楞的站在原地,腦子裏麵嗡嗡的響,所以,現在,如果我向柳泗堯提出要護龍甲,他必定會讓我拿內丹來交換!

  畢竟,救柳伏城要緊,至於內丹法力,有了命,還可以繼續修煉,萬不得已之時,交換也是值得的。


  最大的代價,隻是我一條小命罷了,但如果沒有柳伏城,白家哪還能一代代繁衍下來,我又從何而來?


  “你一定在掙紮,是吧?”柳昆侖輕笑一聲道,“還想繼續往下聽嗎?關於七根龍紋棺釘的秘密?”


  “聽!”我毅然決然道。“無論有多離奇,有多恐怖,我都願意聽,我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


  “七根龍紋棺釘是用來釘住金棺的。”柳昆侖說道,“釘住金棺,就是釘住了走蛟,控住了整個封印陣法,但同時,也困住了老九的真身。”


  “你是知道那首歌謠的,金龍若有翻身日,魑魅魍魎無遁形。金龍指的是誰?”


  “是柳伏城嗎?”我張嘴便猜測道,但很快便被否定,“柳伏城不是金龍。”


  “你怎麽確定他一定不是呢?”柳昆侖反問道,“在他沒有騰龍之前,誰也不敢保證,他就不是!再者,這首歌謠是白天啟編的,是經由他的嘴傳播出來的,他嘴裏的金龍,是一種象征意義罷了,歸根結底,唱的還是老九!”


  “七根龍紋棺釘不能動。但要在這個前提下,救出老九的真身,這便是白天啟需要考慮的事情,而他也的確想到了。”


  “怎麽破解?”我焦急道,“所以,柳伏城是有救的,一直都是有辦法救他的,對不對?”


  “對,但這個時機要等,付出的代價也特別大。”柳昆侖退後一步,指著我說道,“從白天啟起,用你們白家七代人的靈魂,分別注入七根金色龍紋棺釘之中,形成法力強大的困龍陣。


  在困龍陣被破之前,強行將老九的真身從陣法之中剝離出來,老九便獲救了!”


  “七代人!”我搖頭,“你騙我,時間算不上,從白天啟去世到如今,有將近兩千年的時間,我們白家怎麽也不止傳承下來七代人!”


  “你以為,你們白家每一代人都能活很久?”柳昆侖說道,“七門易主數百年間,你們白家在這個世上幾乎就是出於滅絕狀態的,在那種被追殺、兵荒馬亂的年代,怎麽死的,能不能留下全屍,保全殘魂,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那現在呢?”我不死心的追問,“七根金色龍紋棺釘,已經被注入了幾代人的靈魂?”


  “五代!”柳昆侖說道,“加上你爺爺以及你,剛好七代!”


  我皺了皺眉頭,不知道怎麽的,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當初,大巫師跟我攤牌,表明身份的時候,問過我一句話,他問我,有沒有想過,先留下一個孩子。


  那時候我很果斷的拒絕了,心中到底是對大巫師有所感激的,感激他為我著想。


  現在想來,怕是我自作多情了。


  大巫師是跟白敬璽同時代的人,跟我姨祖的關係又那樣微妙,他未必不知道這些事情。


  他當時更多的是想,如果我沒能完成使命。留下一個孩子,一切還有挽救的餘地吧?

  “先排除我爺爺這一點,就算我不行,不是還有我姨祖?”我不死心道。


  “白溪嗎?”柳昆侖搖頭,“白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血脈並不純正,她隻能算是旁支。”


  我兩隻手不停的握起又鬆開,一時間難以消化柳昆侖所說的這些話。


  我的思維一直都是被他牽著走的,我無法分辨他這些話的真假,如果都是真的,想要救柳伏城,我必死無疑。


  但在這之前,至少還得找到我爺爺的魂魄。


  當年我爺爺離奇失蹤,到底是生是死都沒有一個準數,或許,他早已經灰飛煙滅了呢?

  “回去吧,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柳昆侖背起手,鄭重的對我說道,“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但無論你最終做出怎樣的選擇,都是可以理解的,白菲菲,我等你的決定。”


  說完。他便叫人送我出龍族。


  我立刻問道:“地若呢?她不跟我一起走嗎?”


  “我說過,五丫頭來去自由。”柳昆侖說道。


  我便不再多說什麽,柳昆侖既然能這樣向我攤牌,那地若那邊他也一樣會將自己的立場擺在明麵上,畢竟,這一次他要麵對的對手,摧毀力太大。


  ……


  柳昆侖的人一路護送我出了江城龍族,上了江城大橋之後,我站在橋上,往下看著滔滔的江水,一時間,五味陳雜。


  初冬時節了,天氣漸漸轉涼,鹹濕冰冷的水汽打在我的臉上,卻讓我異常的清醒,清醒到我沒辦法避開柳昆侖跟我說的那些話,一句句,一條條,刻在我的腦子裏,想甩都甩不掉。


  本以為終於柳暗花明,可這一刻,我卻覺得,我之前想象的太簡單了,玉龍山就像是一隻裹著重重鐵皮的炸彈,不剝會炸,可去剝,不僅難剝,更重要的是,但凡剝錯一層,前功盡棄。


  “白姑娘,我們還真是有緣啊,沒想到在這兒也能碰到你。”柳泗堯的聲音冷不丁的在我右後方響起,嚇了我一跳。


  我轉頭對上他的那一刻,腦子裏像是炸煙花似的,不停地破裂開來,森白的一片,腳下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忍不住想跑。


  護龍甲是救柳伏城的關鍵,而柳泗堯是獲取護龍甲的切入口,在我還沒有想好這一切之前,柳泗堯的忽然出現,對我就是一種無形的壓迫。


  他就像是考場上最後催促著交卷的監考老師一般,在逼我交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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