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我地坤絕不做女人
關門聲並不大,卻像是千斤巨石般狠狠的壓在了我的心上,我爬起來就想跟出去,但是剛穿上鞋,我頓住了。
我能悄無聲息的跟蹤得上柳伏城?
我跟不上的,所以追與不追,沒多大的區別。
心裏有點難受,柳伏城有事情瞞著我,而這件事情,很明顯,鳳靈犀已經告訴我了。
我踱步到陽台,拉開窗戶讓風吹進來,想好好的冷靜一下,結果不經意間,就看到樓下花壇邊上,路燈底下,站著一個人。
從我的角度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從身形穿著,特別是她的頭型我就一眼認出來,那不是柳青鸞又是誰?
她頭上那鼓起的兩隻貓耳最是特別,一般女孩子就算偶爾梳這種發飾,新鮮勁兒過了,也不會常梳。
這大晚上的,柳青鸞來我們小區,除了等柳伏城,不會有別的事。
我就站在陽台上,盯著那一塊,果然,沒多久,柳伏城出了我們這棟樓的大門,朝著柳青鸞那邊走去。
柳青鸞一眼看到柳伏城,立刻撲上前去,一下子鑽進了柳伏城的懷裏。柳伏城站在原地,任由她抱著。
這個過程大概靜止了有半分鍾,這半分鍾對於我來說,卻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麽長似的。
我並不介意柳青鸞衝過去抱柳伏城,我介意的是,這三十秒鍾,他沒有推開柳青鸞。
他就靜靜地站在那兒,等到柳青鸞放開了他,仰著笑臉不停地跟他說著什麽的時候,才往後退了一步,與柳青鸞拉開了一點距離。
我沒有繼續往下看。當時心裏麵五味陳雜,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
他明明滿眼滿心的都是我,可是為什麽,一轉臉就能讓別的女人那麽親昵的去抱他?那個人還是愛慕他多年的柳青鸞!
我當時就想走,收拾東西回學校去,可是又覺得,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
想想我們曾經一同經曆生死的那些時刻,他大多時候都是護著我的,他一直強調讓我信任他,可我很多時候好像都做不到。
但今晚他分明就是腳踏兩條船啊,三更半夜的跟曖昧對象私會,摟摟抱抱,我都親眼看到了,還能假了不成?
好像也隻是柳青鸞抱了他,他並沒有回抱柳青鸞……
我就這樣蹲在陽台上,不停地做著思想鬥爭,好一會兒,我才又站起來,衝著下麵看去,心裏想著,如果再看到什麽讓我不舒服的動作,我就立刻卷鋪蓋走人。
可往下一看。剛才那個地方空蕩蕩的,沒有柳伏城,就連柳青鸞也離開了。
我看了大門一眼,立刻從陽台上跑回房間,鑽進被窩裏,閉著眼睛裝睡。
當時我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別的,潛意識裏就是趕快裝睡,別讓柳伏城看出我的不對勁。
直到靠著床裏麵躺好,整個人的氣息也平靜下來之後,我忽然才發現自己的龜縮本性,無論我之前思想掙紮的有多厲害,到最後,我還是無法灑脫的一下子就放棄柳伏城。
很快,我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緊接著,柳伏城便走進了房間。
我一動都不敢動,以為他會上床繼續睡覺,就當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卻沒想到,一隻手搭上了我的肩膀,輕輕地晃了晃。
我當時有些懵,沒給出任何回應,柳伏城俯身下來,輕聲喚我:“小白,醒醒。”
他連叫了幾聲,我翻了個身,眯著眼睛看著他,看起來就像是沒睡醒似的:“恩?”
他看我醒來,也沒說什麽,轉身去洗手間擰了溫毛巾,敷在我眼睛上,輕輕地幫我揉了揉眼睛周圍,揭開毛巾才問我:“好點了沒?”
“恩,醒了。”我誇張的伸了個懶腰,問,“天還沒亮,你叫我做什麽?”
他一邊整理著毛巾,一邊說道:“帶你去個地方,回來再接著睡。”
我心裏有些忐忑,他已經掀開我被子,拿著衣服往我身上套了。
……
柳伏城帶著我離開嘉禾小區,一路上他摟著我的腰帶著我往前,我隻感覺自己的一雙腳一直是離地的,能感覺到他的功力明顯比以前精進了不少。
因為速度太快,我根本看不清楚周邊的環境,等到他終於慢下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在耀光玻璃廠附近了。
耀光玻璃廠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周邊的工廠也都停工了,這一片一直沒有開發,趁著耀光玻璃廠這件事情,上麵已經將這一片納入重新規劃行列。
來到這裏,我立刻明白過來,柳伏城帶我出來幹什麽。
“你弄到地坤要的東西了?”我問。
我的話音剛落,前方,地坤已經扭著水蛇腰,扶風擺柳的朝著我們這邊走過來了,老遠便尖細著嗓子,抬起蘭花指叫道:“說好了三天,第四天都快過去了,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
我聽著他的聲音,沒忍住,噗嗤一聲就笑了起來,之前的鬱悶一掃而空。
地坤小跑著過來,掐著腰數落我:“還笑,還笑,等我徹底變成女人了。你們是不是笑的更開心?!”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我強忍著笑說道,“地坤,我怎麽感覺你現在就連脾氣都變得更女人了,易爆易炸的。”
地坤白了我一眼,轉而看向柳伏城問道:“我要的東西是不是帶來了?”
柳伏城點頭,卻沒有直接拿東西,而是再一次警告地坤道:“我說過,我能給你的東西,絕對是好東西,但你能不能承受得住,這個很難說,你在冒這個風險之前,得三思。”
“別說三思了,這幾天我三十思都思過了。”地坤激動道,“我地坤寧死不做女人!”
柳伏城這才點頭,從懷裏拿出一個透明的南瓜形小瓷瓶,瓶子裏是一股蠟狀的液體,即使瓷瓶密封著,一股濃鬱的香味還是透了出來。
我忍不住說道:“好香啊。”
柳伏城卻一把捂住了我的鼻子,說道:“別聞。”
然後將小瓷瓶遞給地坤,說道:“把這個喝下去,接下來的一切,便都靠你自己了,最終的結果,也得你自己去擔著,我隻能告訴你,成功的幾率隻有一半。”
地坤毫不猶豫的接過小瓷瓶,說道:“等著吧,我地坤很快就要回歸了。”
地坤拿著小瓷瓶就朝著河道走去,我看著他那搖曳生姿的背影,歎道:“其實地坤要是願意做女人的話,也不錯啊。這背影多有風情啊。”
柳伏城笑道:“一個站著撒尿數千年的家夥,忽然讓他蹲著,你說他能願意?”
話糙理不糙,我想想如果讓我一夜之間變成男人,我估計也會瘋。
“柳伏城,你給他的到底是什麽啊,真的能讓他保持男兒身嗎?”我再次問出這個問題。
柳伏城搖頭:“沒到最後一刻,變男變女,還是不男不女,誰也說不準。”
“啊?那你之前說的那麽肯定,你這不是在誑他嗎?”我語氣變得有些不好起來了,“柳伏城,這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事情。”
“我當然不會跟他開玩笑。”柳伏城說道,“地龍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便已經注定了是雌雄同體,雖說修煉到一定程度,可以選擇自己的性別,但這種選擇,其實也隻是相對性的。”
“就相當於人格分裂一般,一具身體裏麵住著兩個靈魂,它們是共存體,共同支撐起這個身體,缺了任何一個,都是不完整的。”
“也就是說,根本不可能將雌性從地坤的身體裏麵抹掉,對嗎?”我問。
柳伏城點頭:“對,無法抹掉,我們能做的,也隻是幫助他壓製,至於最終是雌性壓倒雄性,還是雄性壓倒雌性,可能性對半。”
“天哪,竟然會是這樣。”我不安道。“如果最終走回來的是雌性,那麽,她便也不是地坤了。”
柳伏城沒有再說話,隻是牽著我的手,眼睛一直盯著遠處的河道。
我的手被包裹在他的大手之中,感受著他低於常人的溫度,心裏麵很複雜。
今夜他前腳跟柳青鸞見了麵,後腳便帶著我來找地坤,所以,他見柳青鸞,遷就於她,其實都是為了幫地坤,對嗎?
應該是這樣的,隻是讓我沒想到的事,孤傲如柳伏城,也會這般的委曲求全嗎?
為了我的朋友而去出賣自己的色相,我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呢?
我這邊正想著,那邊,河道裏忽然有了動靜。
借著月光,一條黑色的東西猛地從河道裏麵翻滾起來,它看起來很難受。不停的翻動身體,露出水麵之外的,隻有一大截腰身。
我緊緊地盯著水麵,看著地坤不斷的翻滾出水麵,痛苦的嘶吼,擔心的手心直冒冷汗。
柳伏城伸手將我往他懷裏麵扯了扯,將我整個人摟進他懷裏,安慰道:“小白,這是地坤命中注定要過的劫難,無論結果如何,都是情理之中的,到時候你可不能先自亂陣腳。”
“我相信地坤,他的意誌那麽堅定,老天爺不會忍心讓他失望的。”這話是說給柳伏城聽的,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我跟地坤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他總是跟在我身後叫著小妞小妞,雖然活了數千年,但我總覺得,他就像是我的弟弟。
姐姐有困難的時候,他會陪在姐姐身邊保護;姐姐不開心的時候,他像個開心果……
我們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地坤從一開始痛苦的翻滾,到後來慢慢的平靜下來,緊接著,發出一陣難耐的喘息聲。
柳伏城當即便伸出手指堵住了我的耳朵,我不解的抬頭看他,他從我搖頭。
地坤的尾巴,不停的拍打著水麵,激起一陣一陣的浪花,水浪衝破河岸,朝著我們這邊湧上來。
又過了一會兒,地坤的首尾全都伸出了水麵。相互交叉在一起,不停地摩挲,我忍不住仰臉問柳伏城:“地坤在做什麽?”
柳伏城沒說話,隻是堅決的捂著我的耳朵,不讓我聽。
我那個時候其實已經意識到了什麽,拉開柳伏城的手,質問他:“你給他的東西,有催q的功效,對不對?”
從柳伏城掏出那個小瓷瓶之後,行為就有些不對勁,香味不準我聞。聲音不讓我聽,再加上地坤此時的動作,不難想象。
柳伏城也不否認:“別擔心,這都是正常的。”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再往地坤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開始交纏的首尾,如今卻忽然撕咬起來,就像是貓咪發現了自己的尾巴,追著自己的尾巴咬的那種場景。
這畫麵,分明就是在相愛相殺啊!
我們在河道邊站了足足有半個小時,直到地坤沒於水麵。一切歸於平靜之後,柳伏城拉著我的手才要離開。
“就這樣完了嗎?”我問,“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查看一下,地坤到底怎麽樣了?”
“不用,我們什麽都做不了。”柳伏城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現在地坤應該是隱於水澗裏麵閉關去了,咱們回去吧,等等就會有答案的。”
我隻得跟著柳伏城回去,滿肚子的話想要問,卻什麽都問不出來了。
折騰了大半夜,第二天上課眼都睜不開了,中午買了快餐,想要帶回宿舍裏麵吃,甚至我都想著,今晚就不回嘉禾小區了,晾柳伏城兩天再說。
可是我提著快餐往回走,剛經過教學樓和宿舍樓之間的那塊空地的時候,一個人影一晃,站在了我的麵前。
“柳青鸞?你來幹什麽?”這人簡直陰魂不散了。
“來找你啊。”柳青鸞看起來心情倒是很好,雙手抱胸看著我說道,“白菲菲,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明明什麽真本事都沒有,卻多次可以死裏逃生,我佩服。”
“別陰陽怪氣的,想說什麽就趕緊說,我還要回去吃飯。”我不耐煩道。
“白菲菲,你有意思嗎?”柳青鸞眯起了眼睛,起勢瞬間冷淩了起來,“瞧瞧你身邊的這些人,一個個出事,一出事都還是大事,你說,你是不是命中帶煞,專克身邊人啊?”
我不怒反笑:“柳青鸞,你就這點嘴皮子上的功夫嗎?這種荒誕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顯得很掉價哎。”
柳青鸞被我一噎,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指著我鼻子說道:“論掉價,誰也比不上你白菲菲吧?老是纏著九哥不放手,你有意思嗎?”
“當然有意思啊。”我立刻接住她話頭說道,“我和柳伏城之間的‘意思’。可不是誰都能體會得到的,畢竟,他隻對我一個人那麽上心。”
“嗬!”柳青鸞嗤笑一聲說道,“白菲菲,你配得上九哥嗎?遇到事情就纏著九哥幫你擺平,真的愛一個人,會這樣讓他為你無緣無故的衝鋒陷陣嗎?”
“能幫他的,永遠是我,隻有我站在他的身旁,他才能真正的往高處走,不被拖後腿。”
“白菲菲,算我求你,別再纏著他,拖他的後腿了,好嗎?”
柳青鸞這是挑釁我來了,從她這頤指氣使的氣勢來看,幫柳伏城找到那個小瓷瓶裏的東西的,就是柳青鸞。
因為她幫了柳伏城,柳伏城也默認了她去抱他那麽幾十秒鍾,讓她的信心一下子回來了,恨不得立刻一腳將我踢出局。
我心裏跟明鏡兒似的,不想跟她多扯。便說道:“鞋適不適合,穿上腳來才知道,你和柳伏城從小一起長大,你這隻水晶鞋好不好穿,與他的腳適不適合,他心裏麵都清楚的很。”
“他不選擇你,而義無反顧的選擇了我,那就說明,我這隻草鞋雖然不好看,但是適合他,這就足夠了。”
“至於你幫他,那是你願意,現成的幫手擺在那兒,沒有理由再出去花精力找別人不是?”
“總歸,給點甜頭,有的人便屁顛屁顛的為他賣力賣命,何樂而不為呢?”
“你!”我的話一下子踩中了柳青鸞的痛處,她伸手指著我的鼻子就要發火。
我昂著頭對上她的手指,眼神堅定的對上她,毫不示弱。
我以為柳青鸞會對我動手,已經做好了跟她撕到底的準備,這丫頭本性不壞,就是脾氣被捧出來了,隻有殺殺她的銳氣,以後她才不會隔三差五的來找我麻煩。
交手次數多了,麵對柳青鸞,我根本絲毫不慌,因為我深知她的弱點在哪,一下子便能擊中她的要害。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一次,柳青鸞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了,最終卻生生的忍住了。
指著我鼻子的手放了下去,盯著我不懷好意的笑,那種笑,不達眼底,帶著一種我看不明白的得意,好像是手裏抓著我的把柄,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我看著她那樣子,心裏麵反而有些沒底了,不會是柳伏城給了她什麽承諾,才會讓她此刻如此的不慌不忙吧?
柳青鸞忽然就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顫的,幾聲之後,臉上的笑一下子斂住,臉色冷冷的對著我說道:“白菲菲,你得意什麽?你得意不了多久,聽著,很快你就會來求我的,像隻狗一般的趴在我的腳下,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