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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至少她給了我希望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女孩的貓耳朵發飾,皺起了眉頭,說道:“你有角?”


  女孩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關你什麽事!”


  “蛇有角?”我撓了撓頭,自顧自說道,“那你一定是條毒蛇吧?三角蛇?眼鏡蛇?還是豬鼻子蛇?”


  “你才豬鼻子蛇呢!”女孩氣憤的伸手要來打我。


  她的手還沒碰到我,我忽然痛呼一聲,女孩手懸在半空,鄙視道:“喂,白菲菲,我手都還沒碰到你,你裝什麽可憐啊!”


  我捂著腰,已經倒在了地上,腰上傳來的一陣劇痛,疼的我上下牙咬在一起直打顫。


  之前去醫院檢查過,我的腰上皮肉裏麵紮了很多玻璃渣,卻沒想到這會子,那些玻璃渣像是一根根鋼針似的直往肉裏麵刺,並且還在不斷的擴大範圍。


  女孩蹲下來問我怎麽了,我痛的說不出話來,努力的抬起臉來看她,滿臉的冷汗以及通紅的眼睛讓她意識到我的不對勁。


  “你到底怎麽了?”她一隻手按住我,另一隻手掀開我的衣擺,看了一眼,伸手朝著我紅腫的皮膚上麵按下去。


  但最終她沒按得下去,一條透明的柱形玻璃從我的腰上一下子竄了出去,朝著女孩的手咬去,那玻璃柱仿佛有生命一般,追著女孩不放鬆。


  女孩連退好幾步,穩定心神。一掌反拍回來,強勁的內力一擊便中,玻璃柱一下子碎裂開來,可也就是同時,我感覺到自己被一掌擊中,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玻璃柱碎成玻璃渣,瞬間回到我的身體上,女孩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抹著嘴角鮮血的我,走上前來問道:“怎麽回事?那玻璃跟你融為一體了嗎?”


  我搖頭:“不知道。午飯前後我莫名中招了,現在感覺好像身體越來越痛。”


  女孩一咬牙,說道:“我就不信這個邪了。”


  說著,她再次掀開我的衣角,握手呈鷹爪狀,利用自身的內力,企圖幫我將皮膚下麵的玻璃渣全都吸出來。


  我伏在地上,隻感覺兩股強大的力量在我的身體上拉扯,痛苦不堪,疼痛以腰為分界點,朝著上下兩個方向擴散過去,漸漸地,我發現自己的手掌心裏,似乎都有了玻璃渣紮進來的刺痛感。


  更可怕的是,有轟隆隆的聲音從融化窯爐車間裏麵傳來,打著哨子似的鴿叫聲不停的在耳邊盤旋,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嬰兒啼哭聲,以及淒厲的慘叫聲,整個耀光玻璃廠在那一刻仿佛成了人間煉獄。


  女孩很有本事,但壞就壞在。一早那些玻璃已經侵入到我的身體裏,將我變成了載體,利用我牽製別人,她想救我,可是無從下手。


  “你走吧。”我看著女孩焦急的眼神,裏麵分明夾雜著自責,可以看出她本性不惡,“我陷進去了,你待在這兒也於事無補,如果我最終走不出去……”


  “不,你不能出事。”女孩一咬牙,伸手將我拽起來,一個用力將我背了起來,“我不能丟下你,你要是真死了,我可就百口莫辯了。”


  可她剛把我甩到背上,從我身上一下子刺出一排錐似的的玻璃,她一個不備,鬆開了我,我撲通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的後背上隱隱的已經有血滲透出來,轉而雙手一張,兩手之間凝起一個巨大的綠色水球,滾滾的朝著我砸了過來,她雙手控著水球,將我包裹起來。


  被水球包裹住的那一刻,我身上的疼痛一下子減輕了大半,整個人都舒展開了,心裏頓時一喜。


  可是很快,從融化窯爐車間裏,一下子衝出十幾條淡綠色的火舌,火舌之中夾雜著密密麻麻的玻璃渣,直衝著水球而來,我的視線對上火舌的那一刻,正好與一雙怨恨的眼神相對。


  是那個女道姑!


  我算是明白過來了,當年女道姑在耀光玻璃廠出事,魂魄留在了這裏,與融化窯爐融為一體,操控著這些玻璃興風作浪。


  砰砰砰!

  無數的玻璃渣像是冰雹一樣砸著水球,女孩以內力控製水球,很是辛苦,這裏畢竟是女道姑的地盤,她可調動的玻璃原料太多了,無論是玻璃渣、玻璃柱甚至是玻璃水,每一樣都能置人於死地。


  女孩明顯已經開始吃力,如果不顧及我會被傷害的話,她或許還可以大展手腳,奮力拿下作祟的女道姑,但是她卻不能這樣做。


  她怕傷害到我。


  “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桀桀桀桀,一個都逃不掉,全都給我陪葬!”


  ……


  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傳來,整個耀光玻璃廠都被籠罩在一片淡綠色的火舌之中,本來涼涼的水球,像是慢慢的被煮沸了一般,越來越燙。


  我能清楚的看到自己身體皮膚下麵,那些本來用肉眼看不到的玻璃渣,漸漸變成了紅色,像是在熔爐裏麵燒到了一定溫度似的,整個人像是要燒起來了一般。


  “多好的載體啊,這皮膚多細膩。多水嫩……”


  “我終於要恢複青春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女道姑仿佛熔化在了玻璃水裏麵,凡是有玻璃的地方,她全都能滲透進去,我聽著她的話,隻感覺頭皮發麻,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不自覺的緊縮起來,生怕她鑽進我的身體,真的替代我活下去。


  嘭!

  水球終於炸開,女孩顧不得自己受傷,衝上前來想要拽我,可我的周圍全都是流動的玻璃水,我被包圍在中間,衝著她喊道:“走,快走,你救不了我的,我不想傷害你。”


  如果最終我被女道姑占據,是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的,到時候會做出怎樣喪心病狂的舉動來,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女孩站在原地不動了,盯著我看了足足有半分鍾,忽然抬頭看天,然後掐訣念咒,雷訣蹦出於口,手捏劍指朝向天。


  我一下子看明白過來,她這是在催動天雷,想要引天雷逼退女道姑,從而救下我。


  就在她的手朝著天空指去的時候,一道黑影閃過,一把握住她的手指。狠狠的將她摔倒在了:“找死!”


  “老九你沒輕沒重!”一道白影飛過,一手撈過女孩,將她護在了懷中,衝著朝我走過來的柳伏城訓斥道,“青鸞不是你的出氣筒。”


  柳伏城沒有回頭,隻是冷冷的說道:“這筆賬我先記著,再有下次,青鸞,你好自為之。”


  “我沒想害她,我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九哥你要相信我。”青鸞推開白衣男子,幾步朝著柳伏城走過來,急切的解釋著。


  柳伏城長袖一掃,一股強大的風力直接將青鸞擋了回去,青鸞剛才已經耗費太多,體力不支,就那樣唄掃了回去,白衣男子再一次接住了她。


  青鸞全副心思都在柳伏城的身上,用力推白衣男子:“鎮海大哥你放開我,九哥,你不能碰她,會傷害到她的。”


  柳伏城已經走到我麵前,我抬眼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明明是激動了一下的,但是隨即,從心底裏麵竟然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點膽怯來。


  那種感覺分明不應該是我有的,我知道,是那女道姑藏在我的身體裏麵。她怕了。


  柳伏城皺著眉頭說道:“怎麽把自己弄成這樣?”


  他一邊說著,一邊想要來抱我,可是他剛碰到我,我渾身刺出錐子一樣的玻璃,一下子紮到了他的手。


  我用力搖頭:“我被控製住了,渾身都是玻璃,拔不出來的。”


  柳伏城不信邪,手上已經凝起內力,就像青鸞之前那樣,想要將我身上的玻璃吸出去。


  青鸞大叫:“不行,她與玻璃已經融為一體了,操控這一切的惡鬼經過千錘百煉,本身也懂道行,狡猾的很。”


  柳伏城一下子收了勢,青鸞推開柳鎮海要往這邊跑,柳鎮海一把拉住她,說道:“如果我可以救她,青鸞,你跟我走。”


  青鸞下意識的搖頭,但轉而又看了我一眼。又眼巴巴的去看柳伏城,柳伏城擰起了眉頭,看向柳鎮海:“大哥,算我欠你這個人情。”


  柳鎮海沒說話,顯然是不給柳伏城這個麵子,隻是看著青鸞,青鸞眼睛紅紅的,一看就很憋屈,她不想去求柳鎮海,可又不能真的對我不聞不問。


  這三個人,明顯就是三角戀關係啊。


  落花有情,流水無意,我本將心照明月,怎奈明月照溝渠。


  最終,青鸞閉了閉眼,說道:“鎮海大哥,青鸞求你救救白菲菲。”


  柳鎮海立刻說道:“這個麵子大哥必定給青鸞,但青鸞也得聽大哥的話,跟大哥回去。”


  青鸞點頭:“青鸞聽話。”


  柳鎮海伸手摸了摸青鸞的頭發,青鸞別過臉去,低著頭,柳鎮海的手懸在半空,然後自嘲的一笑,忽然手心往上一捧,再次翻轉過來的時候,我隻感覺道一道金光從半空中籠罩下來。


  那道金光籠罩住我,像是一個密不透風的罩子,將我的靈魂都控製住了一般,然後,一股強大的吸力吸著什麽東西。從我的血脈裏麵一點一點的剝離開去。


  女道姑的叫喊聲刺破我的耳膜:“怎麽會這樣!不要!不要!”


  可是不管她怎麽反抗都於事無補,最終還是被硬生生的扯出了我的身體。


  柳青鸞甚至是柳伏城都做不到的事情,柳鎮海卻輕而易舉的做到了,並且看起來不費吹灰之力,這個柳鎮海到底什麽來頭,竟然如此厲害。


  女道姑的魂魄從我的身體裏麵被剝離出去之後,我隻感覺渾身一下子輕鬆了下來,之前硬邦邦的玻璃渣,也盡數軟化了下去。


  柳伏城過來將我抱起來,那邊。柳鎮海已經拉著柳青鸞離開了。


  “怎麽樣?好點了沒?”柳伏城問我。


  我伸手,五指握緊又張開,又去按腰,腰上軟綿綿的一片,再也沒有了那種僵硬的刺痛感了。


  我搖頭:“好多了。”


  柳伏城抱怨道:“我不在的時候,為什麽不老實待著,這種地方是你能隨便來的嗎?”


  我一下子推開柳伏城,紅著眼睛衝他吼道:“柳伏城你沒有權利這樣說我,難道離開了你,我就什麽事情都不能做了嗎?”


  “我不是不回來。”柳伏城說道。


  “你回來?”我嗤笑道。“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你待在我身邊的時間到底有多少?你憑什麽讓我講所有的賭注都放在你的身上?柳伏城,我是你的弟馬,你是我的仙家,可是我真沒感覺到你對我的保護有多少。”


  我情緒有些激動,說話也不管不顧了:“我奶奶的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如果你願意幫我的話,早就出手了,不會一直吊著我,讓我走投無路,隻能自己過來硬闖,柳伏城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裏有能幫助我奶奶的東西存在。”


  “你寧願相信青鸞也不相信我?”柳伏城反問道。


  我梗著脖子不退步:“至少她給了我希望。”


  “希望?”柳伏城哭笑不得,“這就是你所說的希望?”


  “兩個不成熟的女孩子待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柳伏城頓了頓說道:“對,我知道有這麽一顆永恒之心的存在,也知道但凡有了這可永恒之心,對你奶奶的靈魂來說,將會是一場救贖,但你確定你真的能拿到永恒之心?真的能救贖你奶奶的靈魂嗎?”


  我不解的看著他,其實心裏已經有點沒底了:“難道不能嗎?”


  “能。”柳伏城說道,“所謂永恒之心,就是沒有半點雜質,經過千錘百煉,仍懷普度眾生之心,這樣的靈物,不僅僅可以化腐朽為神奇,還有蕩滌惡念,升華靈魂的奇效,小白,你懂這顆永恒之心的珍貴之處嗎?”


  我隱隱的已經明白了過來,這麽好的一個東西,怎麽可能在這耀光玻璃廠這麽久,都沒有人動手來搶呢?

  不是沒有人想來搶,而是搶不到手。


  而假如有誰真的有幸能夠得到這顆永恒之心的話,接下來,會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這個幸運者?

  這個幸運者,最終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恐怕都不好說吧?


  柳伏城看我不說話。明白我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衝動,接著說道:“青鸞知道耀光玻璃廠,別人就不知道嗎?這個經曆了上百年動蕩的老舊玻璃廠,憑什麽能躲過那麽多次戰亂,屹立至今?”


  “青鸞不是必然的那個引路人,她隻是做了別人手裏的棋子而已,你們都被利用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套。


  下套的那個人,不是青鸞,不是女道姑,更不是那個得了老年癡呆病的顧老爺子,而是七門白老爺子。


  前後聯係起來,其實並不難猜測,很多年前,永恒之心在耀光玻璃廠形成,但沒人能夠輕易得到,白老爺子早早的在耀光玻璃廠便埋下了女道姑這條線。


  女道姑當年的確是自殺的,但並不是她自願。而是有人逼她的。


  她懷著一腔的怨念之氣,自殺之後,被推入融化窯爐,四十多年的煉化,將她的靈魂與融化窯爐融為一體,守護,不,確切的說,是監控著整個耀光玻璃廠,不讓覬覦永恒之心之人得逞。


  而如今,他又用紙棺封住了我奶奶,為了救我奶奶,我必定要想盡辦法得到這永恒之心,所以,我被推了出來。


  而我現在在這兒的一舉一動,肯定都被他掌握的一清二楚,不管最終我有沒有拿到永恒之心,我奶奶都會被牢牢地控製在他的手中。


  即使現在永恒之心就握在我的手裏,我奶奶,我也是救不了的。


  想著想著,我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毫無鬥誌,但轉念又想到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柳伏城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百分之九十你是對的,可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麽是我?”


  我沒有太大的能力,把我推上來,我甚至連那女道姑都鬥不過,如果不是大家齊心協力救我,我現在恐怕已經被那女道姑完全控製住了。


  這樣的我,是怎麽被眼高於頂的白老爺子選中的呢?

  柳伏城伸手將我拉過去,一隻手探上我手腕上的筋脈,摸了摸,說道:“小白,他在煉化你。”


  “煉化我?什麽意思?”我抬頭問他,“那個女道姑的魂魄不是已經被你大哥抓走了嗎?”


  柳伏城大拇指輕輕的撫摸著我的手腕,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你身體裏麵現在多少已經有了內力,試著調動全身的筋脈,感受一下你身體有什麽變化?”


  我狐疑的按照他的話去做,將全身筋脈用僅有的一點法力朝著右手食指上麵推過去。


  就在我的注視之下,我眼睜睜的看著針尖一樣大小的玻璃從我的皮肉之下穿出來,越來越粗,越來越長,直到如鋼針一般大小,我體力不支,法力散去,那根玻璃錐也才消失在我的手指之上。


  一切仿佛都是幻覺,讓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我緩了一下,打算等氣力上來了再試一次,柳伏城的大手卻已經附在了我的小腹之上,一股暖流鑽進我的身體,順著我的筋脈再次往我右手食指上麵推過去。


  那根如鋼針一般的玻璃錐,便毫無懸念的再一次出現在了我的食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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