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人命說沒就沒了
代梟用指腹摩擦著手機上的屏幕,黑沉沉的夜色中,他的神色諱莫如深。
心裏麵,好像空了一塊。
………
這天晚上,容四爺被迫睡到了薄家,薄輕語剛回國,安錦跟她又有好久都沒有說話了,姐妹倆就擠在一個被窩裏麵說悄悄話。
四爺心裏麵都是拔涼拔涼的,可又不能拋下,自家的老婆離開,當天晚上隻能咬牙切齒地住了下去。
安錦跟薄輕語睡在一張床上,兩個人窩進被窩裏麵,有說不完的話,直到某爺過來敲門:“安錦,該睡覺了。”
“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薄輕語朝著安錦砸了眨眼睛:“四哥還真是一刻都不能離開你了。”
安錦抿唇笑了一下,朝著門外喊道:“知道了,馬上睡。”
“你先去睡吧。”
“………”容四爺聽到這話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他家媳婦兒這是被人給搶了?還是明目張膽,不怕死的那種。
那天晚上孤零零的容四爺,一個人抱著被子在冰冷的床上睡了過去。
他那狠心的媳婦兒就沒想過要回來。
第二天一大早,閨蜜兩個不知道是商量好了的,突然很早就起了床。
容華坐在薄家大廳的沙發上,手裏麵還拿著一疊文件,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他轉身朝著樓梯口看了過去,破天荒的。
他媳婦兒居然在七點多鍾就起床了。
他微微有一些詫異,然後起身將安錦牽到的沙發上坐著,又吩咐下人給她熱了一杯熱牛奶。
“昨天晚上沒睡好?”
安錦不停的打著哈欠,低頭,將那杯熱牛奶喝了一口。
“我有些困。”安錦嘟噥了一句,直接趴在他肩膀上小小的眠了一下,她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她這幅沒有睡飽的樣子,讓四爺心裏麵有一些心疼。
“我幫你再去睡會兒?嗯?”他輕輕的拉著她肩膀往自己的懷裏帶,低頭,像哄小朋友一樣,哄著她。
安錦伸手摟著他的脖子,搖了搖頭:“嗯,不要。”
“我們今天要出去。”
容四爺皺起眉:“去哪兒?”
薄輕語同樣一臉困倦地走了出來。
“我們要去塵光寺廟。”
下人看見薄輕語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連忙去廚房把早餐都給準備了。
“你們去那裏幹什麽?”容華有一些疑惑地問的。
安錦可不像是一個會燒香拜佛的人,更不是一個迷信的。
“想去拜佛?”
“那還不如把你老公哄開心了,想要什麽我都給你。”男人抑製著沙啞的聲音,低頭伸手撫摸著她嬌嫩的臉,臉上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了。
安錦懶懶的伸手將他的臉推到了一旁,隨後在他懷裏麵哼哧了幾下。
“我陪輕語去。”
薄輕語在旁邊被強行地喂了一把狗糧。
她直接拿著一杯牛奶坐在他們的對麵:“就是想去看看。”
容四爺抬頭看了薄輕語一眼:“你想去?”
薄輕語毫不掩飾地點了點頭。
他眉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收回了眼,沒有再說什麽。
沒有反對。
對於燒香拜佛,尋求神民庇護這種行為,容四爺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去那種地方。
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神連自己都不能保護,還想保護別人。
他最不屑的就是這種迷信,尋求心理安慰寄托的行為。
容華這輩子是不可能踏進那種地方。
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安錦如果想要神明的庇護,還不如把他給哄開心了,就算安錦想要天上月亮,他也要想盡辦法給她。
她想要的心靈寄托,他都可以給。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阻止。
吃完早餐過後,四人就直接從薄家出發。
容四爺沒有踏進寺廟一步,安錦也不不是一個信神的人,她就是單純來陪她都,薄輕語就一個人進了寺廟。
安錦在外麵等著。
薄輕語誠摯的將帶來的香點燃,隨後跪在了佛祖的麵前,腦海裏麵不斷地閃過很多的畫麵。
她在敘利亞的時候就想著去拜一下,看過了這世界上最殘忍的最痛苦的一麵,人類最悲傷最無助的時刻,她心裏麵最柔軟的那一處不知不覺就被觸碰到了。
可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平凡的人。
她沒有辦法去拯救那些天真頑強可愛的小生命,那些孩子還這麽小,就要去被迫麵對世界上這麽殘忍的一麵。
他們的世界不是隻有讀書,更多的是戰爭和悲歡離合。
看得多了,心裏麵越發的覺得傷心,越發的覺得無奈無助,她隻是單純的想去燒香拜佛一下。
為那些無辜的人祈禱,希望他們能夠幸福。
在敘利亞的時候,一眼望去全是灰白色的建築,那些孩子帶著純真天真的笑容看著她,因為是中國人,所以他們對自己很友善。
“薄醫生,以後我長大了,也能成為像你這樣的人嗎?”
“我也想當醫生,這樣我就可以救我爸爸媽媽和妹妹了。”
“薄老師,我想學好中文,以後我想去你的那個國家看一下。”
“姐姐,我好痛啊,我的腿是不是斷了?”
“姐姐,醫生,我會不會死呀?”
“醫生,我爸爸媽媽是不是回不來了?”
“薄醫生,求求你救救他吧,我給你跪下了,求求你了。”
“薄醫生,那邊又發生了戰火,送來了好多病人,需要急救。”
“薄醫生,我老婆怎麽樣?會不會死?”
“醫生,人死後,真的會去天堂嗎?”
“輕語姐姐,我死後要投胎的話,下輩子可以不來人間了嗎?”
“我不想來了。”
“老師,你是我最喜歡的一個人,如果還有下輩子的話,我還想做你的學生。”
最後那一個,還隻是七八歲大的孩子,可他卻比成年人還要穩重,他的眼神根本就不像一個孩子充滿了單純和天真。
裏麵布滿了悲傷和絕望。
他整條腿都被炸沒了,流了很多的血,救不活了,他身上還有特別多的傷痕,他是薄輕語教了幾個月的學生。
可在她的麵前,說沒了就沒了。
一條鮮活的人命,就這麽被戰爭無情的給剝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