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一種過度反應,是收到你的指令
“你試試?”容華的麵容瞬間陰沉了下來,原本緩和氣氛頓時僵硬了起來。
安錦蓮藕般的手臂舉在頭上,驀然僵硬在了那裏,手中的糖果放也不是,丟也不是。
安錦被容華的話給震在了那裏,臉漲紅,眼睛被氣得發亮,彌漫著一股子水汽。
長長的睫毛輕顫,下一刻,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容華凝視著她,眸色沉鬱深邃帶著幾分不容拒絕:“過來。”
憑什麽?
她倔強的看著他,不發一語。
“別讓我說第二次!”他耐心顯然已經用盡。
安錦拽著糖果移著步伐走了過去,挪動到那張五人寬的大床邊,站定在他麵前。
男人冷著張臉,抬起寬大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小手,將她手心了的糖輕而易舉的抽了出來,扔在了地上。
“啪”的一下,碎了。
這聲響動,也打在了安錦的心上,她心緊了幾分,他會不會,打她?
灰色蠶絲的帕子從他胸口處的口袋抽了出來,伸手,包住了那雙又細又白的手,慢條斯理的擦了起來。
紳士的溫雅。
也換回了安錦的神思。
“別動!”
安錦感覺那一霎那,自己的手被電了一下,想縮回手,卻被他一手握住嗬斥著,她低頭神色複雜的看著麵前溫柔體貼入微的男人,抿起了唇。
想逃離這艱難之地。
即使是廢了一雙腿,他的身上也看不到一絲自卑、頹廢、自暴自棄的自我厭棄。
他……似乎跟世人描述的不一樣,也跟她想得不一樣。
容華依然是一副公子哥的架勢,渾身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眼底的冷漠蕩漾到了眼角,燈光忽明忽暗的打在他的臉上,有幾分不真實。
諾大的房間,一派喜慶,牆壁上的囍字還貼在上麵,地板上的血跡和匕首消失不見,與以往沒有人氣空蕩蕩的別墅,和隻有她一人不同,這裏,多了一個人。
“安家很窮嘛?”他沒有抬頭,卻是在問她。
“安家窮?”安錦以為幻聽,半響才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窮”他說。
“安家窮?”安錦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自己這身最新款的全球限量版衣服,有些懷疑人生。
這件庸俗的衣服,價值不菲,在她眼裏是真的醜出了天際,除了是她親爹給她買的,沒誰了。
這麽多年了,他還以為她是那個幾歲的孩子。
喜歡吃糖,穿這種看著蠢得可憐的衣服。
“安家窮?安家窮?安家窮?”安錦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用微弱的聲音連問了幾聲。
她拿著手腕上的玉遞給他到了他的麵前:“看到了嘛?玉!”
她手上的這塊玉是安家祖傳的,安家算得上沾親帶故的皇家人,那玉,是當年安家老太爺治災有功,皇太後賞賜給安家老太爺的,一直從明朝傳到安錦這。
所以,安家窮?
安錦的這勝負欲!
被容華一激,直衝昏了她的頭腦,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觸及到容華那雙又黑又沉的眼睛,立馬滴滴答答的做起了小媳婦樣。
有一種過度反應,是收到你的指令。
他鬆開她的手,將帕子攤平擱在了床上:“不然呢?”
“連顆糖都舍不得扔?”
安錦在嘴中輕輕的磨了磨牙,像隻暴躁的小老虎。
還不是你不讓老娘扔?
她咬著唇,含著水光的眼眸抬頭看他,委屈到哽咽:“你、你、你不是不讓嘛……”要不然,老娘非扔你的頭上!
容華眸色深邃的看著她這一副小媳婦的樣,輕啟唇,問:“我是誰?”
她皺眉,這什麽問題?他自己是誰,自己不知道,腦袋被驢子給踹了?
“容華”嬌滴滴的小奶音還是不敢不答。
“再給你個機會!”容華冷冽的看著她。
“小華華?”她嘴角抽搐的試探著。
“安錦”容華連名帶姓的叫著她,那雙眼眸又黑又沉。
男人唯一的那點耐心已經用盡。
安錦左思右想,沒想出個理由來,努力的壓製著心中的火氣,要不是怕你玩不起,把我關起來,我用得著受這破委屈?
就算你救了我,可也抵不消你關了我三年的事實!
容華看著她安靜得不像話,嘴角楊了起來,譏諷道:“昨天還喊老公,今天就叫容華?”
“你這女人果然虛偽至極!”
安錦驚愕的抬頭看著他,他背對著窗戶,逆光而來,窗戶上的亮光投射出來的虛影打在他的臉上,重疊在一起,更加的讓人踹摸不透他心中所想。
一時之間,她也忘了該幹什麽,她從來不會逢迎別人,也從來沒有人能讓她傷腦筋,或者讓她如此防備。
她有仇,向來當場就報了,不喜歡的人,便是不喜歡,她也懶得搭理。
她的先天優勢擺在那裏,男人女人看見她都忍不住想多回頭看幾眼。
眼裏有讚歎、有驚豔、有嫉妒,於她而言,不過是個江湖過客,喜歡跟她交朋友的人多到猶如過江之鯽。
向來是別人笑臉逢迎她,她幾時拉下臉去主動湊上去過?
她喜歡一個人獨自坐在一個地方,抽隻煙,過過癮,站在旁邊看著這虛榮又繁華的世界。
知心的朋友就那幾個。
而容華,於她而言,是個生命中的意外。
突如其來的寂靜,猛得讓安錦回了神,她一眼便望進了容華的黑得如同漩渦的深淵中。
心裏咯噔了一下,手心出了一層冷汗。
“你剛才在想些什麽?”容華伸手掐著她的腰往自己的腿上帶。
安錦坐在他的腿上,頓時如坐針氈,惴惴不安,他的這雙腿……
“你先放手,你的腿……”安錦拽著他的衣領,抓出了幾層褶皺。
“你是在想傅庭淵?”他拽著她不讓她動彈,眼神盯著她的臉,有些危險的眯了起來。
“誰?”安錦一頭霧水,她平生第一次被男人抱在腿上,如坐針氈,隻覺的心慌意亂,那還記得住他在說什麽?
他就這樣看著她,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譏笑。
他當著她的麵,臉色沉鬱的一字一句,說:“傅、庭、淵!”
轟的一下,安錦耳旁被炸開了花,隻覺的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