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返校節前夕
“馨蕊，近來少見啊！”奧利弗誇張地用衛衣袖子拂去了木椅子並不存在的灰塵，了聲：“快請坐。”
對於學長的殷勤，白馨蕊並不承情，帶著“我就是臨時過來讓你們這裏蓬蓽生輝一下，馬上就走”的表情，端著手裏的一碗冰淇淩在文瑾身旁的空座位上勉為其難地坐下。或許因為，這裏更便於隨時離席。
大家不以為意，繼續著剛才的聊笑。
對於初來美國的八、九年級中國新生來講，用餐時間的輕鬆聊絕對是他們盼望的，平日上課、下課、運動、社交都要用英文，都能夠和高年級中國學長們坐在一起中文，是件多麽輕鬆愜意的事情，盡管他們常坐的那張桌子會被美國同學戲稱為“hinese able”。
白馨蕊順手拿起文瑾的手機，翻來覆去好奇地看了又看，“嗤”地笑出了聲，：“這是什麽雜牌子的手機？真好玩兒，我都沒見過！”
著從上衣兜裏掏出自己最新款的蘋果手機，：“現在，難道不是全世界都在用喬幫主的蘋果手機嗎？怎麽居然還有人會用這種國產的破手機？太l了吧！”
文瑾平日不追時髦，對電子用品要求更不高，畢竟這又不學習的必需品，隻要能湊合著用就行了，平白無故被白馨蕊一番奚落，竟不知道怎麽回答，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一旁的陳義廷氣不過，道：“拉倒吧，你瞎得瑟啥？”
白馨蕊轉過頭，白了一眼坐在自己右邊的陳義廷，隨後，就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拿起了陳義廷的手機，：“哎呀，快看看，這是蘋果幾呀？這難道不是應該被放在博物館裏當作老古董嗎？”
陳義廷的這部手機，是學校剛借給他用的。他原先的那部國產手機比文瑾的還要破舊，按照規定，像他這種領取全額助學金的孩子，學校會為他免費提供一張美國的電話卡，每月的電話費也是一攬子包含在裏麵的，但是，他的中國手機和美國的電話卡始終無法兼容，學校就額外給他提供了一部被閑置已久的舊款蘋果手機。
陳義廷拿到手機原本是格外開心的，被白馨蕊拿來嘲笑，不禁氣得瞪圓了眼睛。
辰辰看著委屈的文瑾和氣鼓鼓的義廷，輕輕笑了一下，：“白大姐，你知道嗎？現在，老古董才值錢，義廷的手機現在要是拿去拍賣，肯定比你的貴多了。你這麽土豪，理所應當用更貴的東西。義廷，不如你吃點兒虧，和白大姐換手機吧？”
義廷聽辰辰這麽一，“噗”地笑出聲來，剛才的怒氣一下子全消了，連聲：“好啊，我吃點兒虧沒問題，就當做件好事！”
白馨蕊揚起下巴，嘟著嘴，不滿地看著辰辰，：“你這是存心要欺負女孩子嗎？”
話間，她一眼看到辰辰脖子上繞著的白色蘋果耳機線。
辰辰平常喜歡一邊走，一邊戴著單隻耳機聽《經濟學人》，吃飯的時候，就把耳機摘下來，一邊一個地隨便搭在肩膀上。
隔著陳義廷寬闊的肩膀，白馨蕊伸開手臂一把就將辰辰的耳機拽了過來，拿在手裏掂了掂，：“喲喲喲，還用這種免費送的耳機聽音樂，簡直就是在侮辱蘋果手機的音質。我可是一直都是用Beas的……”
辰辰被她隔空一拽，略顯蒼白的脖頸立時被耳機線勒出一道紅印，他捂著被弄疼的脖頸，還未開口，坐他在旁邊的薇薇安早就看不下去了。
她將叉子往白瓷盤裏重重地一放，：“白馨蕊，就你懂音質？你多大來著，哦，十三，對吧？難到你十三年的人生中，就沒有被別人痛扁的經曆嗎？”
白馨蕊從到大，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什麽人敢和她唱反調，乍然聽到這話，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張口結舌地問薇薇安：“你……你什麽意思？”
一旁的鮑勃學長最會抹稀泥，忙：“馨蕊，學姐和你開玩笑呢……”
還沒等鮑勃完，薇薇安就將聲音提高了八度：“我的意思呢，就是，你這麽話，很！欠！揍！”
她特意把後麵三個字得特別重，又補充道：“不要以為自己是特權學生，就到處頤指氣使，學姐很想教教你做人，讓你知道怎麽尊重其他同學！”
大家都知道，這個每吃飯隨身帶老幹媽的西北女孩行事潑辣，於是，都噤聲不語了。
白馨蕊臉色一下就紅了，“霍”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碰得桌上的刀叉碗碟叮當亂響。
還沒等白馨蕊開口，坐在她身旁的邵雲澤就站起身來，溫柔地把她按回到座位裏，嘴裏著：“馨蕊，來，坐下，坐下，有話好好。”
薇薇安若無其事地轉向另一邊，對正在吃飯的鮑勃學長問道：“學尊，你們上海女孩都這麽矯情嗎？一副N Zu N Die的樣子，真讓人受不了！”
鮑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別看他來美國三年多了，仍顯得靦腆拘謹，特別是和女生們交流的時候。
他原本來不想參與低年級同學的鬥嘴，被薇薇安點名一問，也不得不開口。或許是學霸們的情商都普遍欠費，他一張口卻順著薇薇安的話頭下去了：“你可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我們上海女孩優秀的多著呢。”
“我知道你們上海孩聰明，不過，眼看著同鄉學妹成績差成這個樣子，拉了咱們全體中國學生的後腿，你這個作老大的也不知道幫襯幫襯，這得過去嗎？”薇薇安幹淨的笑容裏，卻帶著濃濃的挑釁意味，任何一個人都能聽出來，她明著是在抱怨鮑勃，實則卻是在諷刺白馨蕊。
鮑勃莫名躺槍，被推到了眾人視線之下，不免局促，他一邊喝著碗裏的奶油濃湯，一邊嗬嗬笑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幫幫幫，一定幫。”
對於薇薇安的借題發揮，鮑勃看得再清楚不過了，但是，他知道這個女孩的爆脾氣，不想在她氣頭上惹她，隻能順著她話。
薇薇安繼續道：“切，你想幫人家，咱們學妹還未必有時間呢。”
著，故意捏細了嗓子，學著白馨蕊嬌滴滴的，帶著上海口音的普通話：“你又不酷，又不幽默，又不會玩，誰要去跟你這種書呆子討論學習？”
鮑勃，擦了一把額角上的汗，寬厚地笑了笑沒話。
滿桌子的人卻都開始竊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