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人怕出名
也許是蝴蝶效應吧,原本在1937年不該淪陷的鷹潭,此時卻論陷了。在平城與鷹潭之間駐著許康團長的一個團,最可憐的是那些傷兵,缺醫少藥,得不到及時救助,輕傷拖成重傷,重傷拖成喪命。 三閭大學派學生去戰地慰問演出,本人也是戰地慰問演出的帶隊教師之一。返回學校後,大家覺得做了一件有益的事兒,師生們很快就把這事兒忘了。 晚上我對詩雅說“白天你帶曲院學生參加慰問演出,你覺得效果怎麽樣”?詩雅說“效果挺好啊”。我可不想給她潑冷水,就換個問法說“我想買1萬斤糧食送給軍隊,你看怎麽樣”?她問“是白送嗎”?我點點頭。詩雅說“你想幹的,肯定有道理,反正錢也不多,送吧”。我知道米價每斤5分錢,5圓錢可買米百斤,500圓買米萬斤,第二天我租用一輛汽車買米萬斤,約合5噸,這輛帶掛的汽車把米送到了許團的駐地。 昨晚天慰問時,我沒看曲院的演出,而是跟許康團長聊了會兒天,從許團長那裏得知如下情況:許團是從鷹潭撤退下來的,上峰命令許團務必守住平城一線,防止日軍進攻平城。許團的建製已被打亂,部隊正在改編,軍糧全部丟失在鷹潭,全團沒有吃的,軍需官到處買糧,結果連錢也花光了。我忽然想到:這可是關鍵時刻,沒有軍糧就守不住平城,三閭大學也可能淪陷。去慰問是對的,唱歌跳舞隻能鼓舞士氣,可終究沒有糧食管用。許康團長拉住我的手說“真的感謝曹先生啦”!我明白:許團1千多官兵,每天每人吃1斤糧,每天至少吃掉1千斤米,萬斤米至多吃10天。就問“上峰什麽時候給你團送來軍糧”?許團長說“山路不好走,恐怕要半個月”。我說“我再想想辦法,貴團還缺5天的軍糧吧”?許團長不安地說“對呀,我最怕缺少軍糧,那會讓軍心不穩,還會出現逃兵的”。 又過了一周時間,我又去了許團駐地,許團長告訴我“我得到消息,軍糧還有四天到達,我還有三天的軍糧,省點兒吃,也差不多啦”。我回去後又拿500圓,買了1萬斤米送去了。這下許團長高興了。他拿出個事先製做好的錦旗,上麵寫著“嘉獎”二字。背麵寫著我的名字。他對我說“曹先生,這可是我團將士的心意,請務必收下”。我說“背麵改寫成三閭大學我才能收下”。後來,許團長照辦了。 晚上回到家裏,我把錦旗放在桌上,詩雅打開看後,說“你花1千圓送去2萬斤米,怎麽把三閭大學寫上了,你的榮譽呢”?我看女傭在場,就說“等一會兒我再告訴你”。 屋子裏沒有人的時候,詩雅再次問我原因。我告訴她“我為了自身安全,不想出名。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你懂嗎”?她搖了搖頭。我說“我在國統區出了名,成了抗日英雄,日偽軍抓住我怎麽辦?其它黨派的軍隊抓住我怎麽辦?到時候沒有時間聽我解釋,拉出去斃了最省事,戰爭期間人命還不如一條狗”。 後來,詩雅說“你說得有點道理,咱隻是老百姓,盡量別出名,錦旗也隻是一種鼓勵”。我說“我將來可能去日占區做西藥生意,現在傷兵急需西藥,情況特別嚴重。無論如何?都不能在國統區裏出名,將來去日偽區辦個證件兒懵懵日偽人員,認識我的人越少,我就會越安全”。 第二天,我把錦旗送到校長室,高鬆年見了,他看到正麵寫著大大的“嘉獎”二字。背麵寫著一行小字:“國立三閭大學慰問團”,高鬆年說“好,這是全校的榮譽,我馬上掛出去”。 我立即說“恭喜高校長獲此殊榮”!高鬆年說“主要是詩雅的功勞,要不是詩雅領著曲院的學生載歌載舞,讓許團將士看得來了勁兒,哪能頒發這麵錦旗”?在場的辛楣也說“詩雅勞苦功高”。高鬆年一高興,就說“辛楣、欣實和我,今天中午去鎮上慶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