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失明
“你就是不看我對不對?”
黎雪低著頭,雙手緊緊的捏著衣擺,拚命忍耐著。
蘇月白閉著眼,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求死不能,他也沒心情應付這個女人了。
疼愛自己的爺爺,看著他長大的忠仆,還有親近的兄弟姐妹……現如今,他們都化作了白骨,再也不可能見了。
隻要一想到這些,蘇月白的心就像是被萬千毒蟲啃噬一樣的痛徹心扉。
其實他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是蟄伏下來,等待時機,還是幹脆就去陪了九泉之下的家人?
畢竟自己已經是個廢人了,再什麽報仇之類的鬼話,就實在是不現實了。
自己的敵人,不隻是眼前的黎雪,還有宋家、白家以及遠在野原城的陶家。每一家都不是他如今這麽個廢人可以傾覆的,除非……
蘇月白打消掉心中的那個想法,雖然他遭受了滅門之禍,可有些選擇,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選的。
這是他的驕傲,是他如今僅能把握住的東西。
蘇月白心中百轉千回,其實實際時間也沒過多久,在黎雪眼裏,這個男人始終閉著眼,不願意搭理自己。
她使勁的咬著下唇,腦子裏有一個想法在叫囂著。
這個男人是她的!
自己愛了他這麽久,卑微的仰望著他,盡心盡力的服侍著他,學習照顧人,學習處理政務,學習武技……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他卻從沒有多看過自己一眼!
即使到了現在,他都已經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蘇家七少爺了,可他眼裏,還是沒有自己!
你不看我,你始終都不看我!
既然如此……那你也別再看別人了!
黎雪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椅子腿部在地麵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蘇月白皺了皺眉,終於睜開眼看向黎雪。
可這時候的黎雪根本沒注意到蘇月白的視線,她從椅子上站起來之後就立刻轉身快步離開了房間。
蘇月白疑惑地看了看她的背影,不知道這女人又想玩什麽花樣。
不過,再怎麽樣也不會比現在更遭了。
所以,隨便她折騰吧。
黎雪再一次走了進來,這一次她帶來了之前用過的輪椅。
蘇月白被她扶到輪椅上,推著往外走去。
這條路很熟悉,即使這裏構造都差不多,裝修也一模一樣,蘇月白還是能夠分辯得出這是通往哪裏——畢竟,從房間出來隻有兩個方向。
手術室。
那是讓他失去異能的地方,他怎麽可能忘記?
“黎雪!?”蘇月白失去了一直以來的鎮靜。他有預感,這一次他還會失去點什麽。
黎雪這一次沒再安撫他或者做出什麽解釋,甚至心裏隱隱有點扭曲的快福
那是一直以來卑微的人終於能夠俯視某個人,像貓戲弄老鼠一般的快福
她將蘇月白送到了手術室,這一次手術室裏除了他們就沒別人了。
蘇月白被放上手術台,再一次被固定了四肢、軀幹、頭部。
“嘩啦啦,嘩啦啦。”
蘇月白掙紮著,卻隻引來一陣鎖鏈滑動的聲音。
黎雪洗幹淨手,戴上手套、口罩,端來一個托盤,托盤裏放著手術器械。
蘇月白一直都被她軟禁著,每的食物、藥水裏都加入了大量的麻痹劑,甚至為了不讓蘇月白形成抗藥性,她每過幾都會換一種藥物。
這樣子的蘇月白,連每一次抬手都要花費比常人更大的力氣和精力才可以做到。
所以,現在,他隻能任自己施為。
黎雪將藥物推注到蘇月白體內,這是大劑量的麻醉劑,畢竟,她也舍不得自家少爺辛苦。
黎雪看著蘇月白的眼睛慢慢閉上,她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良久,她才舒展了一下身體,右手拿起了手術刀,劃開皮膚。
當一個人認真的做著事情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
黎雪也有這種感覺,明明感覺才過一瞬,時間卻已經過去了兩個時。
乳黃色的一次性手套上沾滿了鮮血,染血的紗布被隨意的擺放在托盤裏,上麵還壓著一把手術刀。
黎雪退後幾步,摘下手套,再一次洗淨了雙手,這才端起一個裝滿福爾馬林的透明玻璃罐子端詳了起來。
那裏麵浸泡著兩個橢圓形球體,外表並不規則,連著一些血管與神經。
蘇家人恐怕想不到,當初送自己去學醫隻是為了讓自己在野外能夠緊急處理一下傷情,而如今,這手醫術用在他們蘇家人身上,為的卻是那對漂亮的眸子。
黎雪對自己的技術滿意極了。
她抱著罐子出了手術室,走進了另一個房間裏。
燈亮了。
房間褪去漆黑的外殼,向我們展示它的模樣。
這裏擺放著很多東西,有一把木質的手槍,一張手絹,一本密密麻麻布滿字跡的書……
這裏所保存著的,都是蘇月白的東西。
恐怕蘇月白做夢都不會想到,他從到大用的一些物件,甚至其中一些已經被他扔在記憶角落裏的,都被一個女人默默收藏著。
黎雪將手中的裝滿福爾馬林的罐子放到一旁架子上,不自覺的在罐子表麵輕輕摩挲著。
今,這間房間裏再添一件珍貴的收藏——蘇月白的雙眼。
你不是不願意再看見我嗎?
現在,你就隻能看著我了。
永永遠遠。
黎雪站在房間裏,感覺自己被蘇月白的氣息圍繞著。
自己所看、所聞、所思、所感,到處都是蘇月白。
好像,自己跟蘇月白融合的更深了些。
真好。
黎雪睜開眼,放肆的笑著,她的視線不經意掃過一個地方,麵色又沉了下來。
那是一個空蕩蕩的盒子,裏麵本應該放著蘇月白的異能的。
真是可惜……
算了,雖然有些遺憾,至少少爺還在自己身邊,她相信,以後這裏會增添更多的藏品的。
想想這裏未來被堆滿的樣子,黎雪再一次笑了起來。
她關上門,認認真真的上了鎖,這才回到手術室,將仍舊昏迷著的蘇月白送回了房間,紅著臉為他擦洗了身體,穿上衣服,封住嘴,束縛住手腳。
倒不是怕他跑了,隻是怕他醒來不能接受現實,會傷著自己。
少爺是她的,傷著一分一毫她都會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