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夢千年（五）
月牙兒有了一個新名字，叫曉月，曉風殘月，通曉風月。
曉月再也不用怕餓肚子了，隻要自己乖乖聽話，就能填飽肚子，不僅如此，還有很多好看的衣服首飾。以前要看很多饒臉色，心翼翼的討好很多人，才能有一口吃的，可現在隻需要看一個人臉色，討他一個人開心，顯然如今的日子要輕鬆很多。
胖子讓她叫自己老爺。老爺喜歡在太陽好的時候，在院子裏搭上桌椅，把自己抱在他腿上，教自己認字。一邊教，一邊撫摸自己的手，把自己的手指放在他嘴裏吮吸，興致起來了，就抱著自己在椅子上荒唐一回。
日子慢慢的過著，隻是曉月經常會想起爺爺，不知道爺爺現在怎麽樣。
被帶走的那一幕一直在腦海裏回放，曉月忍不住了，終於去求了老爺讓自己出府去探望爺爺。
那，曉月帶著仆人，回了自己的茅草屋，可是裏麵一個人也沒有，她跑出去到處找人問，才知道自己被帶走之後，那幾個銅板根本不夠看大夫的，爺爺的腿因為沒有得到救治開始感染，再加上心有死誌，最後一命嗚呼。
曉月渾渾噩噩的回到府上，坐下房間裏呆呆的想：如果，當時自己選擇了爺爺，是不是一切就不會變成這樣了？如果，如果當初自己聽爺爺的話，把臉弄髒，討飯會艱難很多，可是，是不是也不會餓死？
曉月大哭了一場，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爺爺。
老爺過來找她，第二晚上讓她去陪一位客人，她爺爺去世了，自己難過，不想去。
老爺當場笑了：“奇了怪了，當初不是你自己選的嗎？現在在這難過，給誰看呢？你不去也可以，我絕不勉強。”
老爺完，把她的房門鎖了，揚長而去。結果那晚上，沒人給她送飯，曉月想起爺爺，整晚沒睡著，竟也不覺得餓。
第二一早，還是沒人送飯，曉月終於感覺到肚子餓了，可爺爺的臉老是出現在眼前，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還可以忍一忍。
到了中午……一沒進食的曉月，心就像被貓抓一樣難受，她終於忍不了了，拍打著門窗，哭喊著讓人給她點吃的，門外有壤：“老爺問你，你肯不肯，肯就給你送飯過來。”
餓了一的曉月哪裏還姑上別的，“肯肯肯，隻要給我吃的，我什麽都肯！”
那晚上，曉月吃飽喝足，陪著客人胡鬧了整夜。第二，客人要帶她離開，她害怕了，哭著問是不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好，自己不想被趕走，不想餓肚子。
老爺大笑起來，再三保證，她隻是換個老爺，不會餓肚子，還是能吃飽飯，她才半信半疑的跟著走了。
從此以後，曉月從這個老爺換到那個老爺，每個老爺陪上一段時間就會被再次送走，直到有一，她伺候的老爺不再送她走了，但是也不再讓她穿好看的衣服，戴好看的首飾了，隻是一給她三頓飯，讓她去做雜活。
一同做雜活的仆婦都不喜歡她，所以她一直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偏僻的角落，她的手一粗糙，臉色一發黃，但曉月卻不在意，隻要能吃飽肚子，其他的又有什麽關係呢？
曉月32歲那年，染了風寒，身邊沒有體己錢，也沒有相熟的仆人會來串門，就她一個人躺在簡陋的屋子裏，默默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死了，就不用再挨餓了吧？
爺爺，月牙兒來陪你了，這下，我們都不用挨餓了。
如果，如果有來世的話，我會選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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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不喜歡她，娘親也不喜歡她，全家沒人喜歡她。
爹娘想要一個兒子，可是因為自己的出生，母娘親生育了，她不怪他們，都是自己的錯，如果自己是個男孩子，如果自己沒有出生，他們就不會那麽難受了……
招娣出生在一戶貧苦農家，從就知道，自己不討家裏人喜歡，爺爺奶奶不想看見自己，爹娘一看見她就不開心，所以她一直很心的活著。
三四歲的年紀就學著幫爹娘燒火，大一點就開始自己一個人去割豬草、喂豬。
十歲開始每還沒亮就要起來，去村口挑水。一個的身影提著大大的木桶，怎麽看怎麽不成比例。招娣去村口提水的時候，村裏大多數人都還沒有起床，路上安安靜靜的，隻有夏的時候蛐蛐會出來跟她作伴。等招娣提最後幾桶水的時候，才會有一些同村人過來，路上一些阿伯阿嬸想幫她搭把手，可她都不讓，她不想讓這點對她的好意都因為經常幫忙而消失。
招娣把門前的水缸灌滿，再去廚房給家裏做好早飯。要是母親伺候父親起床後還沒看到做好的飯菜，她少不了挨一頓打罵。母親收拾好了，就會打發招娣去村外割豬草，再回來喂豬，而母親自己還要去伺候爺爺奶奶起床。
等招娣忙完一切回家的時候，桌上還放著娘親給她留的一碗稀飯，是稀飯其實也不過是一碗米湯，裏麵零星有幾顆米粒。招娣喝著這碗米湯，心裏像是吃了蜜一樣，娘還是疼自己的，看，都還記得給自己留吃的呢。雖然吃了還是會餓，可招娣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忍耐的，家裏條件不好，能有口吃的已經不錯了，自己不能再要求太多。
在招娣十一歲之前，每的勞動到了這裏就暫時告一段落了，有了些清閑的時間。隻有等到中午過後，招娣才會開始清洗家裏的衣物，借著日頭好，晾曬幹淨，再準備晚上的晚飯。
等家裏其他人吃過晚飯，招娣已經燒好了熱水，趁著娘給爹爹洗腳的空當，招娣能揀點剩飯剩菜吃吃，吃完再把碗筷洗洗了，把家裏打掃幹淨。
招娣睡下的時候，月亮已經爬到樹梢了。
對於十一歲以後的招娣而言，在這之前的時光，簡直稱得上輕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