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青春的回憶
沒幾分鍾，蘇野拍板和林殊簽訂協議，正式確定林殊成為《嫌疑人x的獻身》電影的女主角。
送走林殊並承諾盡快發給她劇本，蘇野帶著湯臣回到樓上跟進《老男孩》的剪輯工作。
“蘇導！湯導！”
郭宇和任劍看到兩人進來連忙打招呼。
“怎麽樣了？”蘇野看一眼屏幕，任劍已經處理到兩個主角在參賽時被黑幕操作的劇情。
“快好了。”任劍打過一聲招呼繼續忙著眼前的素材，沒幾分鍾喊出聲來：“蘇導，好了！”
“要不，你看看呐？”
蘇野點點頭，上前跟著他們一起看向屏幕，故事從頭開始。
《老男孩》的故事很簡單，原來郭宇設計的是一個想要當導演的程序員和一個想要成為舞蹈演員的煎餅攤老板在學校遭受校園霸淩，追夢失敗，最後回歸生活，卻在無意中看到了圍脖組織的微電影征集大賽後重燃熱血，拍攝一部電影勇敢參賽的故事。
被蘇野修改後和原片基本差不多，將導演改成歌手，微電影比賽改成選秀節目出道，兩人組成老男孩組合進行參賽，卻被曾經欺淩的同學故意淘汰。
沒有翻紅，沒有成功，就是普普通通的中年人在回憶當年青春的樣子。
之前的同學們也都有了戲份。
曾經學習最好的同學成了公司白領。
學習一般的同學在社會各個階層打拚，有開出租車的，有開煎餅攤的，還有做按摩小妹的。
學習差的同學有徹底沒了消息的，有在工地搬磚的，也有左右逢源當上欄目負責人的。
一切都格外的現實。
……
“蘇哥，這樣剪真的行麽？”湯臣之前看過片子，感覺沒有那麽強烈，可看了最新版的視頻卻突然走到一邊開始擦眼淚。
“這視頻……該死……我眼睛裏怎麽進沙子了……”
“蘇哥，我不敢看了，我怕我忍不住給她打電話！”
蘇野詫異湯臣的反應。
他知道湯臣說的人是誰，湯臣的暗戀對象，從他四年級開始，一直在他心裏的白月光。
不過因為湯臣小時候故意捉弄她，之後再也沒有理會過湯臣。
而湯臣一直執著的想要等待她，有她的電話、圍脖，時不時和朋友聊天還會提兩句消息問問看。
隻是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感情，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湯臣最想的人，居然還是她。
蘇野有點能夠理解湯臣這種心情。
歎一口氣：“你就不怕她已經是孩子媽了麽？”
湯臣沉默幾秒，堅定道：“我怕！可是我更怕她還在等著我！”
“不行！我要打個電話問個明白。”
湯臣的眼神突然堅毅起來：“當年我退縮了，現在我一定要勇敢起來。”
蘇野默默地看著湯臣撥通號碼，信心滿滿地醞釀著情緒。
“喂……莫依嗎？”
“你誰啊？”電話裏一個蒼老聲音響起。
“我……湯臣，胖子啊！”
“不認識，你是不是打錯了啊？，重新看看號碼啊。”
嘟嘟嘟的電子音瞬間響起，湯臣愣在原地，張著嘴像是吃了一隻蒼蠅。
半晌，屋內爆發出一聲大叫。
“啊啊啊啊！我居然真的撥錯號碼了！太蠢了！”
“沒事，近鄉情更怯嘛，趕緊打過去試試看。”蘇野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還主動幫他檢查一遍重新輸入的號碼。
“嗯，這次沒錯了，趕緊的。”
電話等待接聽的聲音響起，湯臣的臉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你好，哪位？”電話裏響起一道帶著些許甜美和撩人的聲音，如果不是湯臣說明，蘇野幾乎不會相信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性的聲音。
具體的描述，蘇野不能說，說多了容易被舉報。
總之，比黃齡的《癢》的聲音還要慵懶撩人，隻能這麽解釋了！
“莫依，是……是我，湯臣……”
“啊？”電話那頭明顯有些遲疑，似乎是在回憶這個名字。
“胖子，就是四年級坐你同桌，經常拿玩具蛇嚇唬你的那個，還揪過你的辮子皮筋……”湯臣很努力地建立起自己不堪回首的調皮男生的形象。
“啊……是你！”電話裏的聲音猛地飆上高音，蘇野聽著都覺得渾身舒坦。
什麽蘿莉音、禦姐音在湯臣這個初戀情人的聲線麵前，全都不夠看的。
“怎麽了？有什麽事情麽？”
“我……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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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就是，我前幾天突然知道你也在北都市，我現在也在北都市，我……想請你吃頓飯。”
“以前我不太懂事，做了不少荒唐的事情可能讓你對我有一些誤解，我一直有句話想對你說……”
湯臣滿臉通紅，鼓起勇氣就要說出那句“我宣你。”
這時候，電話那頭突然響起一個孩子的哭聲。
“媽媽，要媽媽！”
“哎，湯臣，你稍等下。”盡管急促，可莫依的聲音依舊好聽。
蘇野站在湯臣身邊，仿佛聽見湯臣心碎的聲音。
這種好不容易找到當年的白月光，卻發現白月光已經是別人媽的故事，實在是人間慘劇。
湯臣更是愣住不知道說什麽，整個人都有些失落。
“蘇哥，我……我這心裏……好像碎了……”
“說不定不是她的孩子呢。”蘇野試圖挽救一下湯臣破碎的心靈。
“蘇哥，你別說了……不是她的孩子，怎麽會在她身邊？怎麽會叫媽媽？”
“蘇哥你不用安慰我，真的！”
“我真傻，我早該知道，她這樣優秀的女生一定會有人追的，卻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了孩子。早知道她有孩子，我又何必擔心她有沒有結婚，原來小醜竟是我自己……”
湯臣持續在後悔。
電話裏又傳出一道聲音。
“湯臣，不好意思啊，剛剛朋友的孩子哭了，我等她媽過來才騰出手。”
“你剛剛說什麽呢？”
“沒，沒什麽！”
湯臣拿起電話，臉上重新洋溢著激動和熱情。
“我就是想說看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老同學再聚一聚……”
“不是這句，你剛才不是有話要對我說麽？”
“是什麽？”
莫依的聲音有些驚喜，也有些期待，讓湯臣雙目泛著桃花無聲地大喊：“她知道！她真的知道！”
蘇野沒有說話，示意湯臣趕緊說重點，別再傻傻地無聲呐喊。
“咳咳。”
湯臣清清嗓子，用自己最迷人最認真的播音腔緩緩開口。
“莫依同學，很抱歉我之前幼稚的行為給你帶來麻煩，我向你致以最誠摯的道歉，希望你能理解一個年幼無知的孩子表達喜歡的方式。”
“我剛剛想和你說的話就是……我喜歡你！”
湯臣說完這句，臉色通紅，像是等待成績單發放的小孩。
電話裏愣了好久，輕輕地響起一句：“我知道。”
接著又是沉默和無聲。
就在湯臣懷疑是不是信號丟失的時候，莫依的聲音才再次出現。
“湯臣，我……我也有一句話一直想對你說。”
“你說，你說！”
“我想說，從你一開始嚇唬我，揪我皮筋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件事情，可是我知道，那時候談戀愛還太早，而對你……我一直也有一句話想說了很久。”
“我恨你！”
“你知道我最怕的就是蛇嗎？還有我最煩的就是別人揪我頭發。”
“你幾次三番做這種事情，以為這是你引發我注意的事情，你做到了！你成功的成為了我最討厭的人！”
“我很開心你給我打這個電話，因為我知道你現在還是單身。”
“很好，這簡直比我自己脫單還要開心，另外，我也請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我已經結婚了，謝謝。”
“有機會，多改改自己的問題，至少不要再用這種辦法去吸引女生了，知道麽？”
電話毫不留情的掛斷。
蘇野覺得湯臣的心碎的更加慘烈了。
就像是一個完整的水晶心髒被摔在地上，碎成好幾塊，好不容易拚合粘起來，又摔在地上，徹底碎成了玻璃渣的那種。
湯臣紅著眼，看著遠方，小聲地咕噥著。
蘇野湊近聽到了他呢喃的聲音。
“不是這樣的。”
“真的不是這樣的。”
“我，我是真的……喜歡你啊！”
……
蘇野搖搖頭，走進屋內，看著最後剪輯的版本，還有哭成淚人的郭宇和任劍。
不用多問原因，兩人肯定是想起了青春裏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或許是失戀，或許是沒有努力學習與心愛的大學失之交臂，或許是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人間種種，總會有錯過和後悔，否則，也不會被叫做青春啊！
片子經過重新剪輯，劇情緊湊不少，順序也從相對的順序變成倒敘、插敘、倒敘、補敘交替進行，更有內容層次。
看著看著，蘇野的思緒開始飄飛……
蘇野暗暗擦去自己眼角的淚，回想著自己曾經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隨手拿起的一本名為《hunter x hunter》的漫畫。
如果沒有那個瞬間，自己也不會到死都還在期盼獵人的動態……
老賊誤我青春，受死吧！
……
良久，四人在熒幕前相聚，眼神微微泛紅。
“剛剛抽煙，熏到了。”
“我也是。”
“風大，眯眼睛了。”
“看屏幕太久，滴了幾滴眼藥水。”
誰也沒有開口打破這場獨屬於中年男人的悲歡，青春嘛，過去了，就得朝前看。
不過也側麵印證了這部電影的優秀。
郭宇挑選主演的眼光不錯，兩個人一個負責舞蹈，一個負責歌唱，恰好將這種失意和後悔的感覺展現的淋漓盡致。
沒有特別好的聲線，也沒有特別好的音準，就是勝在一個情緒到位。
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蘇野甚至覺得這部微電影發布後，最佳音樂榜單一定有這首歌。
四人再次確認一遍，換了一包新的抽紙，最終決定，出片！
這部片子不涉及圍脖投資，蘇野也沒有找錢珍朵疏通關係，隻是讓郭宇上傳係統，又給孫擇良發了條消息說明情況。
圍脖辦公室內。
孫擇良第一時間打開郭宇的電影審核。
不到半小時，哭成了淚人。
他看到主角為了夢想辭職後重拾夢想的劇情，看到主角因為生活所迫從事兼職還要忍受家庭的不解，看到主角與同學相遇身份地位顛倒的現實，看到主角被黑幕淘汰，看到所有人都看到這一幕後的淚眼滂沱……
孫擇良突然打開聊天界麵，翻出一個許久沒有新消息的群聊：“哥幾個，周末有空再去踢一場球麽？”
“好啊！我最近也在想這事呢。”
“上一次踢球是什麽時候了？三年前了吧？”
“別說那麽多，北體邊上的場子，老鄒又開起來了，這周末不見不散！”
“吃完還是一樣涮羊肉嘿，不過我現在膽固醇高，隻能吃吃白菜豆腐，不能喝酒了。”
“慫樣！還沒開始就先逃酒！”
“不見不散！”孫擇良回完消息，審核通過，在項目群裏圈出對應負責人。
“蘇導監製的新的微電影上傳好了，你們都看看，製定一個宣傳方案，一小時後我們在會議室討論，爭取做一個比《調音師》還要好的效果。”
“瘋了……絕對是瘋了！”
“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出一個微電影，這是買白菜呢？”
“還要比《調音師》好？這簡直不可能做到！”
“四十分鍾？這也能算是微電影？怎麽不幹脆擴充一倍上院線！”
“又是不知名演員，蘇導這是打算小成本到底了嗎？”
工位上其他人還在抱怨，部門主管隻能出來壓製輿論。
“好了，這些事情都別說了，先看片子製定計劃，順便對比下版權和各種問題，有什麽話會上再說。”
稀稀落落地響起幾聲回應，眾人戴上耳機，開始按部就班的工作。
主管看著封麵兩個中年男人穿著校服滑稽的樣子和頭頂上不太工整的片名，被一旁的小字吸引視線。
我們都有過青春，可你的夢想還在嗎？
“追夢麽？還挺文藝？”主管搖搖頭，點開片子。
噱頭再好，終究還是要看片子的質量來決定的，如果片子質量真的不錯，他絕對不會吝嗇資源。
反之，這次一定要和公司好好討論一下對微電影平台的處理辦法，不能這麽任性胡來。
片頭過去，綜藝選秀的現場過渡出現。
“你們倆，一個是程序員，一個是餐飲行業從業者，對嗎？”
“你們知道你們在所有參賽選手中是最大的嗎？”
“你們能紅嗎？”
簡單幾句對白，還夾雜著清冷的編程現場，淩晨加班後打不到車的無奈，還有煎餅攤子上前來鬧事的混混和被城管驅逐的狼狽。
“還……挺有意思。”
主管放下水杯開始認真觀看起來。
此刻，其他工位上也全部靜悄悄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那陣做操鈴喚醒的屬於青春的泛黃的回憶。
“第八套全國中學生廣播體操，現在開始！”
“一二三四五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