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啥時候成大製作了
十分鐘過去……
蘇野沒有一點消息，丁玲玉也沒有回來。
湯臣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太安穩，可是又不能表現出來。
他要是亂了，劇組其他人的心都得慌。
剛想找人聊天，卻發現其他人已經不在邊上。
眼神掃過，發現所有人都在自己吃飯的傢伙邊上忙碌著。
燈光、音響、道具……
不是檢查就是保養，比對待自己老婆還要親切溫柔。
「老白……」
「來點牛二？」
「不了，不了，我再準備準備，這次是大製作，道具不能出問題！」
「現在那些劇組粗製濫造的樣子我是真看不下去，不管是衣服還是東西，哪能那麼隨便……」
「該說不說的，就上次樊導拍的那個歷史劇，博古架上擺一個野格的瓶子算怎麼回事？」
……
一番嘟噥，白光遠又回去處理自己的道具車。
「羅主任要來點么？」
「算了！以為就一晚上，啥也沒帶，現在賬務表那些都沒處理，我得趕緊去列印準備下，不然等會兒別人來了覺得我們是草台班子，鬧笑話。」
「還有等下各種票據的收納，我都還沒弄好，實在沒空啊！」
劇務主任羅星海應付一句抱著筆記本匆匆跑出。
湯臣再看向別人，發現誰都是忙得熱火朝天的樣子，一瞬間有種魔幻現實感。
這還是之前那個叫嚷著要趕緊弄完回去喝酒的雜牌軍么？
說是小金人導演的專用劇組都有人信！
本來還想偷懶的湯臣被眾人的熱情激勵，瞬間也想做點什麼。
可是轉了一圈，才發現自己沒有一點地方能幫上忙的。
走到哪裡都是一樣的回答。
「湯導你等著接待就行，這裡我可以。」
「我都快收拾好了，老湯你就別瞎忙活了，趕緊問問大佬什麼時候到才是正經事。」
「老湯，熟歸熟，你要是敢碰我道具，我跟你拚命啊！」
……
一圈走下來，湯臣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成了整個劇組裡最沒用的人。
坐回馬扎，心裡又對蘇野生出無限佩服。
難怪蘇野一定要讓丁玲玉跟自己一起過來，當時自己還覺得多此一舉，現在看來，蘇野這是早都想到會有這一幕！
「一種全新的藝術模式誕生，必然會經歷重重困難與挫折，只要堅持下去，就能獲得豐厚的收穫！」
蘇野的話再一次響在耳邊。
湯臣長舒一口氣，暗下決心，以後就跟著蘇野混了！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怎麼可能甘心平庸？
跌落神壇只是暫時的，他一定是在等待機會重返巔峰……
沒等他想完，大門又一次被推開。
蘇野戴著鴨舌帽，襯衣袖子半挽，大步踏進。
接著愣在原地。
身後，一個穿著紅色絲絨長裙的女人沒有停住腳步，一頭撞在他的後背，彈回半步，臉上浮現出羞赧與怒意。
「你故意的？」
聲音不算小，蘇野卻完全沒有聽到。
他被湯臣的手筆驚到了。
他要湯臣弄一個攝影師和一台攝像機過來，怎麼都沒想到，湯臣居然搞來一個完整的劇組。
導演、攝影、燈光、道具、美術、錄音……全都在了。
除了劇務……啥也不缺。
「哎，這誰站門口呢，讓讓啊，飯回來了。」
羅星海突然拎著兩大包盒飯回來，胳膊底下夾著一疊文件袋。
也不避諱蘇野。
「啪啪」拆開，拿出一張張列印好的表格。
簽到簽退、餐食領取登記、交通登記、住宿登記……
頃刻間把桌子鋪的完整。
又拿出一個場記板遞給湯臣：「老湯，之前的場記板都壞了，也沒換新的，這次有大製作，換個新的給你，吉利。」
行了，劇務也回來了……
湯臣沒有接場記板，怔怔地看著蘇野。
他能感覺得到，蘇野的狀態回來了！
他和蘇野搭檔很多年，見識過他最輝煌的時候，也見識過他最落寞的時候。
可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信心滿滿，甚至比當年登台拿下王牌導演的時候還要自信。
蘇野也沒有動作，怔怔地看著湯臣和他身後熱火朝天忙碌的劇組。
這是他和湯臣當年入行時候租下的片場，租金一年一萬，除了便宜和遮風擋雨，沒有任何優點。
可是現在……居然看起來很像樣。
該有的設備一個不少，綠幕、舞台升降、吊威亞的龍門架全都配備齊全。
「這些年……我也幫人拍了些戲，有些東西劇組用過就丟掉，我覺得可惜，全都拉回來找老白修好，攢吧攢吧，就有了……」
湯臣緩緩開口，又指向身後一群劇組成員介紹起來。
「老白，手藝一流的道具師。」
「羅主任，十五年劇務，從沒出過一點問題。」
……
一個個介紹完畢，湯臣突然眼眶濕紅，激動地大叫：「老蘇，說吧，怎麼搞！」
說完轉頭看向自己身後的成員介紹起蘇野。
「這位是……」
「不用介紹，我們知道。」
幾道聲音異口同聲的響起，隱隱透著些冷漠。
蘇野察覺到他們情緒的異常，卻也能理解，畢竟自己的口碑的確不太好。
受到質疑很正常，可是他相信，當他說出自己的計劃后，他們就會大為改觀。
「既然大家都認識我，那……正好，我就不廢話了，這次的拍攝計劃是這樣的。」
蘇野剛開口，白光遠就冷冷拒絕道：「蘇導，你是什麼水平，我們都清楚。」
「你和湯導的關係我們也是知道。」
「對你個人的遭遇，我們表示同情，可是也希望你能看在湯導這麼多年對你好的份上不要再拉湯導下水了！」
蘇野猛地一愣……
什麼叫自己拉湯導下水？是不是他們對微電影理解有誤？
「我想……」
「你別想了，看到這些東西了嗎？」
「全都是湯導這些年辛苦攢回來的，都是兄弟們的寶貝，不是給你拍爛片浪費的！」
「而且今晚，我們還要拍攝一個大製作的電影，連丁姐都來了，主角的咖位就不用說了，請你立刻離開！」
「不要干擾我們拍攝！」
丁姐？
今晚？
大咖主角？
蘇野看向湯臣突然有些納悶，自己請到裴容的消息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們，他們是怎麼知道會有大咖主角的？
而且自己這個片子……總共就計劃投入一萬不到，啥時候成大製作了？
正疑惑著，大門又被推開，一道黑白配色的清瘦人影跌撞進來，把裴容猛地撞向蘇野。
「砰」地一聲，再次彈開……
這次，蘇野終於感覺到異常，只是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努力剋制地沒有轉身。
耳邊猛地響起激動地叫聲。
「蘇野，你終於來了！」
「都在等你了！」
「還有，你找的演員就是她嗎？」
丁玲玉說完話，湯臣背後，所有劇組成員統統石化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上充滿悔恨。
不是說大製作么？
不是說丁玲玉只接一線明星的化妝么？
怎麼會和這個坑貨攪在一起。
這麼看來……蘇野剛才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是這個片子的導演。
一想到自己的名字以後就要和蘇野一起掛在這部電影的製作成員名單，所有人心中都升起絕望和悔恨。
是牛二不好還是花生米不香？為什麼要趟這趟渾水！
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