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攝魂
「雙眼向眉心融合，那個煉虛老傢伙正在奪取其神魂！」
附身在晨陽體內的陸坤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對方眼睛的異變，頓時讓他想起了空間通道中的戰鬥。
當時那幾名偽化神就出現過這樣的異變，是被星魂族煉虛控制神魂的前兆。
那時他本體在空間通道之中，面對這種情況都無法阻止，現在僅僅一個血脈分身，根本無法做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一幕的發生。
隨著老者微不可聞的聲音落下，其面孔上的那對眼睛已然在眉心融合，變成一枚拇指大的豎瞳獨目。
這顆眼珠子中充斥著冰冷無比的氣息，它雖然沒有轉動，但裡面卻蘊含著一股視眾人如螻蟻的目光。
此時此刻，周圍的所有劍修，不知什麼時候全都停止了話語，他們低下了頭顱，一個個死死咬住牙關，口中傳出刺耳的磨牙聲，身軀劇烈顫抖著，彷彿在忍受著什麼痛苦。
劍修老者眉心的豎瞳獨目似乎沒有在意周圍人的反應，它閃動著幽藍色光澤，從眉心的位置一點一點向上蠕動。
那面部皮肉被扭曲，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撕扯，褶皺起來的麵皮，逐漸形成一條條圍繞獨眼珠子的漩渦線條。
這時候老者丹田亮起了一團璀璨的金色靈光，隱約能看到一個一尺元嬰。
下一刻，這個元嬰就砰一聲炸裂開來，化作一粒粒星光，向老者頭顱匯聚。
隨後這些元嬰潰散而成的星光，匯入了抵達天靈蓋中央的豎眼獨目。
「嗡……」
兩者剛一融合，眼珠子就對著高空，射出一道朦朧的幽藍色星光柱，那星光中隱約可見一個老者拉長的面孔。
模糊面孔虛影充斥著自豪、激動以及無比滿足的神情。
在老者神魂離體的同時，周圍的劍修依舊低頭顫抖著，而那位被陸坤血脈分身附身，叫做晨陽的劍修，身子顫抖的最為劇烈。
陸坤能清晰感應到，這名劍修全身的肌肉緊繃到了極致，好像在藉助肉身神經的緊繃，拚命抑制著自己的情緒。
「師兄！！你不要離開我們！」
忽然間，一名顫抖著的年輕劍修，彷彿承受不住內心的悲痛，痛哭出聲。
他的身子不再顫抖，向前伸出雙臂，想要抱住前方老者的身軀，低著的頭也抬了起來。
可這名劍修的雙目，不知什麼時候也在眉心融合，同樣變成了一枚獨目，這枚眼珠子攪動著麵皮，向天靈蓋蠕動。
「轟……」
其丹田的元嬰潰散，化作點點星光沖向頭頂，和老者一樣，從天靈蓋頂部的眼珠子，向著高空激射而出一道幽藍色光柱，隱約可見一個滿臉悲痛的年輕面孔。
「飛哥！不！」
「該死的星魂族，我……」
年輕劍修身旁，一名身材纖細的女修，此刻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口中發出怨毒的叫聲，她抬頭望向天空，彷彿想要做什麼。
可她話說了一半，充滿了仇恨的雙眼，迅速融合成了獨目，體內元嬰潰散，一道星光夾雜著充滿仇恨之色的女子面孔虛影，緊隨著上一道星光激射而去。
「啊……」
「不！」
彷彿起了連鎖反應，又有五名劍修忍受不住，發出悲痛，憤怒，仇恨的吼叫，元嬰崩碎，神魂被席捲而出。
九道包裹著人族面孔虛影的星光柱，依次沖向了天際，撞擊在了籠罩在高空的濃厚雲朵上。
「轟隆隆……」
這些雲朵彷彿受到了某種影響，劇烈震顫起來，一下子變得稀薄了許多。
那雲朵之後，沒有明亮的陽光灑落，也沒有璀璨的星空月光，只有一片龐大的陰影落下。
晨陽低著頭，看著地面上的黑暗陰影，身子顫抖地越發激烈……
陸坤這個血脈分身看不到上空的場景，可他另一個血脈分身附身的星原獸小峰，此時卻駐足停留在半空中，抬頭仰望著那片露出空隙的高空雲朵。
「那是……」
只見一個龐大無比的巨型軀體，蹲坐在雲端之上，它的身軀成人形模樣，通體灰色肌膚，不少地方銘刻著密集的符文。
頭顱光禿禿的，面孔中央只有一個巨大的眼珠子鑲嵌著，裡面散發著幽藍色的星光，胸口則有個差不多大小的深藍色寶石。
而在那仿若小山的身軀背後，還懸浮著兩對巨型翅膀模樣的灰色光暈，散發一股令人頭暈目眩的氣息。
九道相對渺小的星光柱穿過稀薄的雲霧，依次沒入那隻大眼珠子中，盪起了陣陣星光漣漪。
隨後下方的雲霧又開始濃郁起來，將這個宛若神明般的巨型身軀遮掩起來，這片天地又重新恢復了平靜……
……
……
「這是……」
「星魂族的煉虛老傢伙……」
陸坤在心中呢喃低語。
毫無疑問，剛剛那個巨型的身軀，就是星魂族那個煉虛存在。
在空間通道戰鬥的時候，對方的眼珠子就佔據了空間裂縫的出口，他就推測對方的身軀超乎想象的巨大。
可當見到其完整的身軀后，陸坤依舊感到深深的震撼。
按照他對星魂族的了解，老傢伙顯化的身軀，顯然就是星魂族的魂體，星峰那位化神後期的魂體，也不過和常人一般大小，這個煉虛老怪物的魂體，竟有近百丈高！
「噗……」
「噗……」
就在這時，劍冢山谷內僅剩的八名劍修幾乎同時吐出了一口鮮血，身子挨個癱軟在地上，面如死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那名老者，以及其他八名神魂被抽取的劍修肉身，靜靜立在地面上。
這些死去人族的頭部肌膚，全都褶皺成了旋渦，旋渦中心的天靈蓋，則出現了一個窟窿，向外汩汩流淌著暗紅色的血液，慢慢將地面上的長劍染紅。
陸坤默默看著這一幕，在心中回顧剛剛發生的一切。
「元氣激蕩，心魔幻境……這名老者是在藉助周圍的劍道意志，強行領悟意志之力。」
身為下界最頂尖的強者，他明白這位劍修老者在做什麼。
對方在嘗試領悟化神意志！而且領悟的還是符合自身神魂的某種極端情緒。
這種意志領悟的最後一道關卡，就是心魔幻境。
當年洪雲天雖然藉助了一元宗殘留的輪迴大陣領悟了不屈意志，但在領悟的最後，還是經歷了心魔幻境。
陸坤聽洪雲天提過，能領悟情緒意志的修士，內心極其強大，心魔這一關幾乎毫無風險，可這名老者卻沉淪進去，說明心魔幻境中展現的場景，是其心中最大的執念。
「人族屹立於靈界之巔……」
「永墜心魔……」
「這位劍修老者的執念，是人族……」
陸坤心中回蕩著老者的話語，有種說不出的沉痛之感。
「按照洪兄的說法，領悟意志的心魔不算強，加上這些劍修之前的對話，說明那個煉虛老怪物，以某種手段強化了心魔。」
「劍修老者的實力只有元嬰後期巔峰，那老怪物如果要抽取神魂的話，可以說輕而易舉，可他卻強化心魔，在老者領悟意志失敗的關頭，才將其神魂抽取。」
「其他死去的幾名劍修，是在情緒波動達到極致的時候被抽取神魂的，而活著的劍修，當時都控制住了情緒波動。」
「神魂……情緒……」
「這個老傢伙需要的是蘊含極端情緒的神魂！他把我人族修士困在神國，逼迫極端情緒的產生，從而攝取神魂。」
「該死，這個神國是座圈養人族的囚籠！」
陸坤強壓著內心的憤怒，通過晨陽的視網膜，遙望著重新被烏雲籠罩的高空，彷彿能看到那雲霧之後的龐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