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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子現

  半夜,夜蟲顫顫巍巍發出泣鳴,楚羽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他伸出雙手翻來覆去的看了又看,夢中的景象曆曆在目。這都是真的嗎?還是真的隻做了一個夢。他看著知春趴在不遠處的桌子上,油燈在他的身邊輕輕燃燒。他的心裏一暖,一種感激油然而生。他悄悄的穿上自己的衣服,又將自己床上的被子慢慢的替知春蓋上。知春睡的很死,許是太過於疲倦,此刻他沒有醒來。


  楚羽默默的打開屋門站在園中的黑暗中,他吐了一口濁氣,又深吸了一口園中帶著露水氣息的空氣,神氣清爽。他想起夢中黑泊的傳承,心下微動,一股能量忽然將他包裹——咫尺天涯,他瞬間從原地消失。莫柔和流星推開院門,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院子中空空落落沒有異常,隻有楚羽剛剛消失的地方,一片葉子悄悄落下。一隻猴子姍姍來遲,是左耳,它盯著空氣咿咿呀呀。莫柔歎氣,看來又是楚羽。


  流星壓低聲音:“高手?還在不在?”莫柔將手中的皮鞭纏在腰間,身體的肌肉款款放鬆:“已經走了,是楚羽!”


  龍場。位於長野城外十裏的一處峽穀中。兩山夾道算是一處打埋伏的險地。此刻,楚羽就站在龍場驛的草屋前一臉懵逼。難道自己還在做夢?他抬手給自己一巴掌,啪,好疼啊!看來是真的的了。那要不要再試試黑泊交給自己那招大範圍殺招,一招冰凍千裏?

  龍場驛的門開了,一個黑臉的老伯提溜著一盞氣死風燈。他將燈舉起,眯著眼睛看著楚羽。


  “孩子,你從哪裏來呀?”


  “長野城!老伯,這是哪裏?”


  “這裏,是龍場驛!快進來吧,這大晚上,你一個在外麵可是很危險的?”


  黑臉老伯一臉的關切,楚羽的心稍稍感覺到一絲溫暖。他沒有多想,抬腳就跟著黑臉老伯走進那間孤零零的茅草屋。


  屋內油燈光華如豆,影影瞳瞳,好在正中還架著一個火盆。


  “老伯,這裏就您一個人嗎?”楚羽好奇的打量著物種的擺設,一張床,一張桌子,四條板凳。


  “可不,這鬼地方,荒山野嶺,嫋無人煙,誰願意到這裏來?”


  “那您……”楚羽的話說的唯唯諾諾,沒敢全部說出。


  “開始的時候,也不隻是我一個人,還有一個老仆人……”老伯將桌子上的油燈挑亮,“三年前他去世了。”


  老人招呼楚羽坐在長凳上,他在楚羽的麵前放了一個茶碗,也給自己放了一個。老人向火盆中加了炭。屋中的火光暗淡了一下,隨即愈發明亮。一時空氣粘稠,世界變得安靜,炭火燃燒的聲音清晰可辨,不一會火盆上的水壺咕咕作響,不久就冒出了白氣。老人替楚羽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水。也許是心急或者是口渴,他喝的有些急迫,水剛入口就拚命的吐舌頭。


  “你師傅是誰?”老人終於又開了口。


  楚羽沒有回答,不是不想,而是根本不知道是誰。說夢中的黑泊?嗬嗬,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說了誰會相信呢?


  盡管年級尚小,但要將夢境中學會的神通,也許應該是神通吧,他還是決定將其埋在自己心中就好。見楚羽垂閉的雙眼,老人自知失言,便不再追問。他又拿出一口鐵鍋,加上水,米,熬了一鍋粥,撈了一碟醃菜,招呼楚羽和自己一起吃飯。楚羽饑腸滾滾,米香味剛冒起,他的肚子就不受控製發出咕咕的叫聲。老人笑了笑:“不用害臊,饑饉之年,見了吃的就像頭狼的人多了去了,等等就吃飯”。

  粥熟了,楚羽吃的歡暢,也吃的很快,盡管沒有達到舔碗的程度,碗也幹淨像沒有用過一樣。楚羽將碗放下,對著老人說謝謝。老人笑了笑:“小夥子,還沒問你的名字?”楚羽尷尬的撓了撓頭:“我叫楚羽……”想說自己是長野城石頭村的,但想想老人未必知道,何必要說,老人也沒有問。“您貴姓?”老人給爐子裏添了柴,開了口:“鄉野村夫,名字不重要,你若是願意,叫我一聲王伯就好!”


  楚羽忙站了起來,詢問王伯柴禾放在那裏,他不能免費白吃別人東西,身上此刻沒有錢,做點力所能及的小事求個心安。王伯也不客氣,告訴楚羽後院的位置。於是楚羽轉身去了後院,柴禾堆的很高,也很整齊。看的出來,王伯是一個很有潔癖的小老頭。楚羽不敢造次,整整齊齊的搬了柴禾進手提的籠子裏,抬腳就要回屋。


  忽然一隊急促的馬蹄聲遠遠的傳來,有騎兵。他扔掉手中籠子,回到屋子裏,拉住王伯就想向後院躲去。王伯站穩了身子,沒有動。楚羽大急:“王伯。快隨我去後院躲一躲,有兵過來了?”他擔心的是王伯會當兵的禍害,王伯卻說:“小羽,不要怕!”


  怎麽能不怕?長野的遭遇早就讓楚羽對馬蹄聲產生了畏懼,頭顱與鮮血從來就沒有遠離過他的心。他再一次去拉王伯,手勁很大,王伯依舊紋絲不動。


  “小羽,有些事情是躲不過去的,再說你王伯本就是這裏的驛丞,還怕幾個當兵的?”王伯看著楚羽焦急的神色,心中微動:“倒是個好孩子!”


  “行吧,那我陪您!”楚羽放棄了勸說,但也不想一走了之。一粥雖小,恩情卻大。實在不行,大不了再使一次剛剛掌握的咫尺天涯帶著王伯一起走。到了這會,他才想起自己並不是一無所長,自己已經是掌握了神通的人物。也不知道回刀長野城,知春會怎樣鬧騰自己。想的有點多了,他心中有了計較,安穩的等待馬蹄聲聲。


  很快,驛站的門就被粗暴的踢開,有身穿鎧甲的小校握著刀把走了進來。真的是有刀有槍就是大爺,這一堆兵拽的二五八百的,衝著王伯就是一頓大呼小叫。什麽渴死了餓死了,小老兒趕緊給大爺弄吃的,慢一步小心你的腦袋之類的屁話。王伯倒也平靜,許是見慣了當兵的德行,臉上對著笑容,舔著臉使勁招呼。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匪兵一拳打在棉花上,算了,既然小老兒上道,一群大兵自顧自的喝起了王伯到給他們的茶水,一遍繼續催王伯弄吃的。


  王伯說一聲:“各位兄弟辛苦,小老兒這就給各位做吃的,各位爺稍待!”說完,王伯拉著楚羽進了廚房,也不管一個大塊頭當兵的劈裏啪啦的瞎搞亂叫喚要喝酒。因為看著像是頭目的那個小校張口一個閉嘴,就讓吵吵著要喝酒的壯漢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坐了下來。楚羽看著高興,差點就要笑聲。奈何王伯對著他擺手,他也不好造次,於是跟著王伯在廚房裏一陣忙活。


  飯菜很快端了出來,一群當兵的大呼小叫的招呼著喝酒吃菜。王伯道一聲抱歉,驛站小,無酒無肉。楚羽站在廚房門口,等著王伯安排。就在此時,門口走進來一個白衣女子,女子眉目如畫,背著一柄闊刃大劍。

  “師傅,我回來了!”


  姑娘環顧四周,看著一群糟老爺們在喝酒吃菜,也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王伯微微頷首:“回來就好,吃點什麽,師傅給你做!”白衣姑娘看了楚羽一眼,眼中有光,但也隻是一眼,就坐在靠近廚房的一張桌子邊。“陽春麵,謝謝師傅。”


  王伯笑了,走進了廚房,看著楚羽看著姑娘發呆,嘴角勾起一股笑,也不多說什麽。不久王伯將一碗陽春麵塞到楚羽的手中,朝著白衣姑娘努了努嘴:“我這徒弟長得好看吧?”


  “好看”,楚羽張口就回答,說完才意識到說錯了什麽,一張臉紅的發紫。王伯也不管,自顧自的在廚房忙活。楚羽到底還是端著陽春麵走了過去,他輕輕的將碗放在白衣姑娘麵前的桌子上,忙轉身就走。遠處那一桌的大塊頭從姑娘進來,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姑娘的胸脯。此刻他總算忍不住,走到白衣姑娘的身邊,裝出一副自以為很帥的樣子:“妹子,哪裏人那?”


  白衣女子看都不看他一眼,隻是輕輕的吐了一個字:“滾!”


  “哎呦喂,小娘皮還挺橫!”說著抽出腰間的刀,隻見寒光一閃,姑娘手中的劍已經劃過大塊頭的脖子。姑娘一個轉身,手中的大劍一抖,有血珠順著賤尖落在地上。一隊士兵嘩啦啦的站了起來,小校微眯著雙眼:“姑娘,你這是想造反嗎?”


  白衣姑娘歎了一口氣,衝著廚房細聲細語的說了一聲:“師傅,待會你擦地啊!”廚房裏王伯的聲音傳來:“沒問題,快點解決,別打懷我的桌子凳子。”


  於是,楚羽就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穿插在一群大兵之間,沒一會就見白衣姑娘從他的身邊走過,那群大兵的身體忽然像破碎的的豆腐,七零八落。王伯從廚房走了出來,看著滿地的血液,搖了搖頭:“臭丫頭,你就不能換一把細劍,一劍封喉不好嗎?非得每次都整的支離破碎?”


  王伯看著臉色發白的楚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想吐就去後麵!”楚羽這才像想起了什麽,衝了出去大吐特吐。等他回來時,驛站的屍體已經不見,王伯正在血跡上潑灑幹土。很快鮮血浸入土中,將黃土染紅。


  處理完血跡,王伯招呼楚羽和白衣姑娘坐在一張桌子上,指著白衣姑娘說:“這是我的關門弟子劉小美,來小美,認識一下,這是我新收的徒弟楚羽!”


  劉小美瞥了一眼楚羽:“師傅,我才是關門弟子!”楚羽腦中一陣混亂,他使勁按住心中的惡心:“前輩,我沒有拜過您為師……”


  王伯笑了笑:“這個不重要,我說了算!”白衣女子劉小美淡淡的說:“師傅,您老人家能不能靠譜一點?”


  王伯看樣子心情特好,不知道從那裏拿出一壺老酒。:“今天心情高興,這個我藏了三十年的女兒紅今個喝個底朝天。”楚羽悄聲說:“前輩,您不是說沒酒沒……”王伯說:“什麽前輩,叫師傅!”


  劉小美冷冷一笑:“師弟,師傅說的話十句有八句是騙人的,你不要信!”


  王伯也不生氣,點著劉小美的額頭:“你這孩子,那都好,就是愛壞老頭子心情!”。


  然後他一本正經的站在楚羽麵前: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王陽陽,如果你聽說過影月第一高手重陽子,那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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