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易逝
流星沒有死,卻比死了更折磨人。他們將她從長野城頭抬下來,身體上的傷口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已經詞不達意,內心的創傷更是讓她有了一死百了的衝動。但她沒有力氣,清醒不了多久,黑暗變降臨諸,讓她沉溺。
莫柔不能一直陪著她,王福瞳便安排了城主府原來的一個老媽子屋前屋後的張羅,又在床前留了一個精細的丫頭照顧。莫柔將楚羽和和尚知春細心囑咐,若流行姑娘出事,第一時間告訴她。
這些都是雞毛蒜皮的事情,也許對於流星真的很重要,但楚羽覺得最重要的是莫柔最後的那句話:禁止除了他們以外的任何人出入院子,哪怕王福瞳親至也不行。光明神的信徒雖然有焚燒一切的決心,光明神卻沒有告訴他們如何麵對世人的眼光。作為女人,莫柔多少能理解被赤身裸體暴露在成千上萬雙男人的眼睛裏,一個女人有多羞愧-——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
暗香沉沉,楚羽看著靜悄悄的院子,呆滯的眼睛慢慢活泛了起來。知春木然的拿著一根掃把打掃著院子。
“楚羽,你我們不是準備投靠起義軍麽,我怎麽這麽不開心呢?”
“我也不開心。”
“那你這是為啥呀?”
“為啥?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你是和尚,也許你是因為他們殺得人太多!”
知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不對,長夜的守軍也殺了不少叛軍……義軍,我沒有討厭他們殺的人多不多!況且,自己殺了人之後,也不覺得這是罪孽。”
巡邏的士兵一隊過,一隊又來。楚羽默默地數著他們間隔時辰。
知春將落葉掃成一堆,拄著掃把略作休息。枯葉中一片綠葉格外耀眼。
“我想大約我們已經將羅將軍當做了同伴……”
楚羽沒有作聲,答案早就在他的心裏,他隻是不願意承認,幽閩橋上的死屍還在眼前。
“那個女菩薩為什麽對你那麽好?”知春換了個話題。
“她是我姨?”楚羽漫不經心。
“你親姨?”知春來了勁,“那你咋不讓她放了我們?”
“放了我們?你又來了,當初不是好了投奔義軍麽?你又忘了?”
“隨遇而安吧!”知春無可奈何,“師傅大樹底下好乘涼,以後我可就跟你混了!”
“滾一邊去!”
忙完了一個白,倆人和老媽子在外間吃了飯,裏麵的丫片子自有老媽子給帶吃的去。中間莫柔回來看過流星幾次,抽空和楚羽拉了會家常,詢問了楚六的下落。楚羽一一告知,親情雖在,生疏之心漸漸升起。莫柔也是敏感之人,她能感覺到,卻也沒有辦法。地位的差距就是這麽不近人情,她盡自己的努力縮著他們之間的距離,可他卻越走越遠。
夜晚來的很快,剛還在空的夕陽轉瞬之間就消失在屋脊之上。等楚羽和知春替流星燒好了洗澡水,星星已經在空亮著光。城主府的燈籠隻有一盞亮了起來,門口的士兵也換了三茬。第一茬還是普通的老百姓裝扮,等第三茬過來,已經完全變成長野城軍的裝束。
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烏合之眾這麽一換衣甲,一下子頗有精銳的氣象。王福瞳很是滿意的看著水銀鏡中自己,雲水縣那身明光甲早就破爛的不成樣子,此刻他的身上穿著的就是羅柏那種獅頭黃金甲。原來胡子拉碴的男人,平添了幾分絕世猛將的風采。肖猛叫了一聲好,韓軍師也在旁邊微微喝彩。
“不愧是我們的老大,涮什麽都威武霸氣!”
“行了,馬屁的話就不要再了。”王福瞳抬手止住了肖猛,“我們能有今,這可都是軍師的功勞,沒有軍師的堅持,此刻我們怕早就回雲水縣城吃灰去了。”韓軍師笑了笑,將手中的扇子搖了搖,謙虛道:“都是將士們用命,我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肖猛哈哈一笑:“那麽多幹嘛,不管怎麽,我們都贏了,贏了就該高興,高興就得喝酒,大哥、軍師,兄弟都等著你們一起去開宴呢!”
王福瞳的緊縮的眼睛忽然張開:“肖猛的對!今晚是該讓兄弟們高興高興了,這一仗他們打得也太辛苦。走,軍師,我們去和兄弟們喝酒去!”
一聽去喝酒,肖猛也不等王福瞳和韓軍師,自己就先跑了出去。王福瞳笑著看著他跨出了門檻。
韓軍師將自己手中的羽扇放了下來,他攔住就要拔腿離去的王福瞳。
“首領,在下有一事相詢,還望首領據實相告?”
王福瞳的心通通直跳,他一直在等韓軍師問他這個問題,他已經等了很久。雲水縣攻下來之後他就在等韓軍師問自己這個問題。。
他穩了穩心神:“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軍師請問?”
“首領,欲為王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