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沈明珠哭了
“小喬，咱們山上幾乎都是稔子樹，怎麽村裏的孩子們都沒有摘啊，這還有那麽多半幹的。”沈明珠挑了幾個沒那麽幹的，放在嘴裏嚼了嚼，雖然沒什麽水分了，但還是水分少了，甜度就加濃了。
“稔子樹？”蔣小喬看見她在吃的東西後，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三嫂，這個不是叫桃金娘樹嗎？我們這附近的山上都是這種樹，孩子哪裏吃得過來？而且，這老樹結的果不好吃，大家都找那種一兩年的樹，它們結的果又大又甜。”
原來如此。
沈明珠點點頭，開始砍柴，她看著樹上的稔子，感覺太可惜了。早知山上有稔子，秋收前，她就上山來摘。
這稔子可是好東西，蒸一蒸，再晾一晾，放些冰糖就可以倒入白酒去泡，泡個兩個月就能喝稔子酒了。
她是不喝酒，可家裏人能喝啊。
在她的童年裏，稔子占著挺重的份量。小時候沒少跟著外婆家那裏的小夥伴，翻山越嶺的到處摘稔子，嘴巴牙齒吃得黑紫黑紫的，貪嘴吃多了，還有可能造成如廁困難。
稔子樹比較硬，當柴也耐燒。
沈明珠砍著樹，思緒就不禁飛遠了，許多兒時的記憶都湧了上來。那時候，爸媽在外工作，她自小就被放在外婆家，由外婆養育長大，一直到初三才因為中考的原因離開。
高三時，外婆故世，大一時，爸媽也意外故世，從大一開始，她就過著一個人的生活，學習，工作，沒有別的了。
正準備評職，她就突然來到了這裏。
幾個月了，沈明珠第一次想起這麽多過往，以前總是回避去想，因為想也沒用。她每天讓自己忙起來，想著多掙點錢，看著蔣家人的笑容，她也很有成就感。
此刻，思鄉之情湧上來，怎麽也按壓不下去。
沈明珠低頭，揮著柴刀，砍下一棵棵稔子樹，她的眼淚也滴落下來。看著被自己砍下的稔子樹，她有種與記憶中的自己越來越遠的感覺。
她終是回不去了。
隻能在這裏繼續生活下去。
“三嫂，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沈明珠聽不見，仍舊揮著柴刀。
張氏和王氏停下來，齊齊朝沈明珠看去，“三弟妹。”
“三嫂，三嫂，你怎麽了？”蔣小喬連忙放下柴刀，上去拉住沈明珠的手，“三嫂，你沒事吧？”
沈明珠閉緊雙眼，顧不上臉上未幹的淚痕，可憐兮兮的道：“小喬，我眼晴裏進沙子了，好疼，眼睛都睜不開了。”
蔣小喬連忙抽出手絹幫她擦去淚水，再緊張的道：“三嫂，你等一下，你先閉著眼睛，千萬不要用手揉眼睛。”
“哦。”
“等一下哈，我幫你吹一吹。”
“嗯。”
“三嫂，我吹囉，你等一下。”
“好！”
沈明珠自己都沒想明白，她怎麽就突然像個孩子一樣哭了，連語氣都像極了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張氏和王氏圍上來，“小喬，你慢點。”
“小喬，仔細一點。”
“哎喲，小喬，你的手幹不幹淨啊？你洗手了沒有？”
蔣小喬苦哈哈的看著緊張的二人，“大嫂，二嫂，你們覺得我能去哪裏洗手？等我去洗手回來，我三嫂的眼睛都得瞎了。要不，我用口水把手洗一洗？”
“小喬，你怎麽能……”
“噗……”本來沉醉在自己的傷心裏的沈明珠，突然聽到她們搞好的對話，忍不住破涕而笑，彎下腰，不讓她們看到自己紅通通的雙眼，擺擺手，道：“我沒事了，哈哈哈……你們真的……哈哈哈！用口水洗手，這是要……哈哈哈！”
蔣小喬看著她笑了，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哎！她大嫂和二嫂或許不知，但她卻看得清楚，她三嫂根本不是眼睛裏進了沙子，而是真的哭了。至於為什麽哭了？她也不知道。
蔣小喬猜測，一定是她三哥又惹三嫂生氣了。
中午，蔣小喬把蔣宸拉到了外麵很遠的地方，站在樹下，叉著腰，氣呼呼的瞪著蔣宸。
“四妹，我是做了什麽得罪你的事了嗎？”蔣宸問。
蔣小喬狠狠的瞪他，“三哥，你別以為你大，我就怕你了，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欺負三嫂，我可就跟娘說了。我不能打罵你，娘可以隨時收拾你。”
蔣宸皺眉，“明珠怎麽了？”
“你還在乎我三嫂怎麽了？”蔣小喬聽著就更生氣了，“上午我們在山上打柴，可三嫂突然就哭了。她說自己是沙子進了眼，可是，她騙不了我，我看得很清楚，她是真的哭了。三哥，除了你，還有誰會讓三嫂受委屈？
沈家那邊的人，三嫂根本不在意，以三嫂的性子，不在意的東西，她是不會為之傷神的，更不可能為之落淚。你說！你究竟怎麽三嫂了？”
“我沒有！”
“你沒有？”
“真沒有！”
蔣宸的樣子不像作假，蔣小喬拍拍腦門，自言自語的道：“不是你，也不可能是我們家的任何一個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可為什麽砍著柴就哭了呢？三嫂這是想到什麽傷心的往事了？”
“她哭之前有沒有說過什麽話？”蔣宸問。
蔣小喬想了許久，一點一點的捋那之前沈明珠說過的話，可她一點頭緒都沒有，哪一句都不像是能讓人傷心的話啊。
“三嫂，沒說什麽奇怪的話啊，前麵一路就一直聊天，大嫂一路介紹這是誰家的山，那是誰家的山。後來，遇了幾個嬸子，大家就瞎聊了下，還問了防水服的事，三嫂當時的情緒也是正經的。再後來……”
“再後來怎麽了？她說什麽了？”蔣宸緊張的問。
蔣小喬抬頭看著他，“再後來就大家一起砍柴啊，三嫂吃了桃金娘的果子，還問為什麽村裏的孩子不摘果？哦對了，三嫂不叫它桃金娘，叫稔子樹，然後就真的沒說話了……”
稔子樹？
這是她那個地方對桃金娘的叫法嗎？
吃了稔子，然後哭了。
他想，他知道沈明珠為什麽會哭了？
她一定是想家了！
“三哥，三哥，你在發什麽愣呢？”
蔣宸搖頭，“沒什麽！走吧，回家了。她哭了，你就當她是真的沙子進了眼，別是做揪根揭底，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