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的北微星域,已與星盟暫時達成了協議。
但這並不意味著,星盟可以刀槍入庫、馬放南山。
以北冕星係為中心,顧長風下令構建了幅員達數十萬里的九天絕靈陣,作為第一道防線。
同時,北斗傳訊大陣、天網大陣,正在緊鑼密鼓的組建中。
整整三個軍,包括新組建的四個軍,組建了第二道防線。
而顧長風、席劍吾和陽陵三人,他們想要前往仙廷,這消息也勢必不能被北微星域所知。
反正星空遼闊無垠。
浩浩蕩蕩的大軍的行蹤難以保密,但區區三個人行動,被發現的風險卻很小。
按照顧長風原本的想法,是要繞路走自己從兩界戰場返回時的路,那裡北微星域防守薄弱、十分空曠。
雖然耗時較久,卻勝在安全。
可是席劍吾卻拒絕了。
因為走這條路的話,就算是乘坐星空巨鯤,也得耗時整整三年。
他心中的緊迫感一日勝過一日,決不肯浪費如此多的時間。
顧長風無奈,也只能順從他的意思,沿著最短的線路,直接向北微星域大軍所在之處飛去。
仙舟之內。
陽陵盤膝閉目,正在爭分奪秒的修鍊。
她如今乃是混元真仙,距離太上天仙境界,只有一步之遙。
雖然她對於事情的真相所知不多,但她的命運,早已緊緊與席劍吾糾纏在一起。
對方既然要前往仙界,她便毫不遲疑,直接隨之前往。
席劍吾則負手而立,默默眺望著舷窗之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無數星辰化為絢麗的線段斑點,掃過了整片天空,從四面八方飛來掠過,像是瑰麗的暴雨一般。
顧長風從入定中蘇醒,感覺想要領悟自己的第八則大道,恐怕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他看了席劍吾許久,心中產生了許多複雜的念頭,終於忍不住道:
「席老哥!」
「按照道理而言,我雖沒能融合你成仙后的記憶,但你平生所經的事情,我都還算清楚。」
「可是在突然之間,你竟覺得自己見過李潤石,還聽人提起過天道大劫。」
「現在又一個勁的非要前往仙廷……」
「你有沒有想過,這到底是什麼緣故?」
其實他有話沒有說出:
席劍吾這麼搞,豈不是和那少昊一樣了?
眼巴巴地湊上去救真身?
是不是有些……賤?
席劍吾保持著注視舷窗的姿勢不變,片刻后,淡淡道:
「輪迴的主體乃是魂魄。」
「可是生之前、死之後的事情,又有誰知道呢?」
「便如你我,在真正的神靈面前,不但如螻蟻般渺小,更如井底之蛙般無知。」
顧長風知道席劍吾的感慨從何而來。
對方自視甚高,天賦卓絕,不惜拋下一切,義無反顧地去追求天地大道。
結果卻悲哀地發現:
自己不過是昊廣仙帝的一具分身。
而且種種所經歷的事情,幾乎都是在別人的操縱之下,沒有半點自主的權利。
甚至現在這來自仙廷的召喚,也多半是他那分身所傳遞,命他前往營救。
能否成功暫且不說。
但這感覺……
的確是不太好受。
顧長風輕咳了一聲:
「依我看,那所謂的徹底解決天地大劫,不過是個誘餌罷了!「
「你有沒有想過,不去理會這召喚呢?」
「這一切,恐怕是個陰謀,而且是根大陰謀!」
席劍吾明白對方所說的「一根大陰謀」是什麼意思,但臉上沒有顯出絲毫的笑意,神色仍是淡然如水:
「有陰謀,就去解決陰謀。」
「有迷霧,那就去尋找真相!」
「所謂的修行,本來不就是為了探尋這宇宙天地的真相嗎?」
「豈能因為懼怕而不去面對?」
顧長風不由苦笑。
他所期待的,屬於席劍吾的真實心聲,現在終於聽到了。
果然還是同樣的一往無前!
一樣的堅毅決絕!
他踱到了席劍吾身側,和對方並肩而立,緩緩道:
「宇宙天地是由最基本的粒子組成,如果我們把整個宇宙此刻的狀態,稱之為狀態一。」
「把上一刻的狀態,稱為狀態二。」
「那麼,狀態一必然是由狀態二演變而出,並且這種演變,是可以直接計算而出的。」
席劍吾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忽然說起這個。
但對方所說的這個道理,他略微一思索,就已經明白:
「狀態二也是由狀態三演變而來,狀態三則是由狀態四演變而來……」
「那麼……」
「從宇宙天地誕生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經註定?」
「一切會變成什麼樣,會走向何處,都是已經決定了的?」
顧長風點了點頭:
「不錯!」
「這就是所謂的決定論。」
「因果律,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部分罷了。」
原本正在閉目修鍊的陽陵,聽到這話之後,霍然睜開了眼睛。
席劍吾眉頭微蹙:
「但是我記得,你曾經提起過的,量子測不準。」
「宇宙天地中的粒子,不過是以概率波的形式存在,只有它們與別的物質發生作用時,才會坍縮成一個個確定的實體。」
「在此之前,他們是不確定的。」
「這,豈不也是你的第六則大道嗎?」
顧長風緩緩搖頭:
「在我原本的那個時空中,的確如此。」
「但是現在的這方宇宙天地,卻並非是這樣。」
「這裡的粒子,位置和動量都能夠精確計算得到,並不遵循測不準規則。」
他抬頭,環顧面前的二人:
「像聖光、摩尼幢、昊廣仙帝。」
「他們既然精通大衍推演之術,那他們也必然能夠提前預料得到,我們現在要做的這所有一切。」
「所以,你如此迫切的前往仙廷……」
席劍吾已經明白,對方到底想說什麼:
自己此番前往仙廷,極有可能是昊廣仙帝事先安排好的。
與其按部就班地按照對方的安排走,還不如自行其是,努力掌握主動權,徹底擺脫當棋子的命運。
他還沒說話,陽陵就已緊緊皺起了眉頭:
「你們所說的,不過是物質世界的規則罷了!」
「難道我們的魂魄、我們的意識,不是由自己決定?」
「難道那些半步成神的傢伙們,居然能提前預料到我們的一切想法?」
「不太可能吧!」
顧長風莞爾一笑:
「你說對了。」
「我們以為自己的一舉一動,均是出自於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實則不然。」
「我們的魂魄、意識,其實也是物質的一種。」
「既然是物質世界,那就要面臨著決定論的問題。」
「譬如你渴了,想要喝水,在你站起來去拿起杯子之前,大腦早就產生了一個電波信號。」
「這個電波信號,才是決定我們一切行動的真正原因,我們的意識,不過是因之產生的反饋罷了!」
「在我原本的那個時空,早已經有人做了類似的實驗,驗證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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