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初雪終於受不了了,「噗通」一聲,歪倒在地,目光獃滯:
「怎麼會,怎麼會……」
「八百年的心血,無數次的煉製……」
「我的小天地,不可能會被人如此隨意的進出!」
洞幽子蹲下來,牽住她的手,柔聲安慰道:
「師父,我早就說過了,他絕非常人。」
「您的小天地的確是厲害,但他卻更不能以常理推測啊。」
顧長風進進出出,也是累得滿頭大汗,站在魯初雪的面前,喘著粗氣道:
「怎麼,怎麼樣……」
「滿意了吧?」
「我可是,使出了全部的力氣。」
魯初雪獃獃坐了很久,這才回過神,慢慢抬起了頭: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的小天地,到底有什麼漏洞?」
顧長風伸出手掌,笑眯眯道:
「魯前輩,賭注呢?」
想到萬里傳音之術、凌雲子的星圖、寄存的物品,他心中頓時充滿了無窮的期待。
魯初雪無精打采地低下了頭,從懷裡掏出兩個儲物袋,丟給了洞幽子:
「東西都在裡面。」
「我,我好不甘心……」
這最後一句話,卻是幽怨地盯著顧長風說的。
顧長風眯起了眼睛:
「魯前輩,你知道仙帝嗎?」
作弊器的事情,是肯定不能告訴對方的。
對方畢竟是洞幽子的師父,也不能蹂躪得太慘了。
把仙帝拿出來當借口,再合適不過。
魯初雪聽了顧長風的解釋,眼睛中慢慢恢復了神采,長長嘆息了一聲,苦笑起來:
「原來,並非是我的小天地有漏洞。」
「而是仙帝的法術太厲害!」
「哎……」
「仙帝,果然是仙帝啊。」
洞幽子忍不住道:
「師父,就算他是仙帝轉世,但天外的強敵也不是他一個人能擊敗的。」
「您就辛苦辛苦,出來幫幫他嘛。」
魯初雪瞟了顧長風一眼,有氣無力地道:
「他都這麼厲害了,還要我幹什麼?」
「你們走吧。」
說完站起身,意興闌珊地走進了屋子,還把門給關上了。
顧長風和洞幽子面面相覷,都說不出話來。
……
李潤石背著手,臉上帶著微笑,緩緩徜徉在天垣京的街道上。
熙熙攘攘的聲音,如潮水般往來的人群,各種各樣的建築,讓他倍感親切。
十年前,他曾來過這裡。
那時的他,還涉世未深。懷著一腔熱血,想要向仙盟獻上治理天下的策論。
結果,自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甚至連仙廷的大門都沒有進去,就被扔在了大街上。
但他並未就此離去。
在天垣峰、在萬仞城牆上,他抒發思古之幽情。
面對千樹萬樹的霜花冰凌,他吟誦著詩篇。
壯觀的建築、修士們的各種法術,引起了他的驚嘆和讚美。
可惜,這些都屬於仙盟,只屬於修士。
自己只是一介凡人罷了。
李潤石淡淡一笑,按照舊日的記憶,在大街小巷中信步而行。
時而走進酒樓,小酌一番。
時而邁入商鋪,採購幾件物品。
他雖是凡人,但身兼均天盟盟主、北斗宗副掌門之職,並不愁靈石的來源,但也並不肆意揮霍。
每一枚靈石花出去,都有他的用意。
天河街,不起眼的角落之中,有座名為「聚珍閣」的商鋪。
聚珍閣,是陳家的產業。
李潤石走進之後,夥計立刻上前殷勤招待,並不因他的外貌和衣著而有所輕視。
他一邊聽著夥計的介紹,一邊緩緩打量店內的陳設,忽然道:
「萬年的苦心草、千年的胭脂血,店裡有嗎?」
夥計聞言一愣,急忙道:
「這兩件物事十分珍貴,沒擺在外面。」
「貴客要不去後面看看?」
李潤石點了點頭:
「如此甚好。」
那夥計領著他往後走去,又出來了個新的夥計,照看起了店鋪內的生意。
走到店鋪後面的倉庫之中,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迎了上來,並不說話,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接著伸出手來,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潤石跟著老者,到了倉庫的最裡面。
伴隨著「軋軋軋」的聲音,面前的牆壁緩緩升起,露出了黑漆漆的一個洞穴。
洞穴深不見底,冒著冷森森的白霧。
李潤石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走了進去。
而夥計和老者,都沒有跟上。
身後的牆壁,轟然落下。
李潤石沒有回頭,徑直沿著台階步步向下。
無數白霧彙集在一起,將洞口密封住了。
走了約莫半刻鐘的時間,台階到了盡頭,出現了一個狹窄昏暗的房間。
房間中擺著張桌子,桌上是七面銅鏡。
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李潤石在最大的那面銅鏡前坐下,默然不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時間,七面銅鏡同時冒出了刺目的白光,照亮了昏暗的房間。
他抬起了頭,挺直了腰,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神情。
然後對著鏡子道:
「天樞就位。」
其餘六面銅鏡中,依次傳出了聲音:
「天璇就位。」
「天璣就位。」
「天權就位。」
「玉衡就位。」
「開陽就位。」
「瑤光就位。」
這六個聲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不相同。
李潤石點了點頭,沉聲道:
「均天盟第十七次集議,現在開始。」
「本次集議,共有五個議題。」
「第一,諸位近期的履責情況。」
「第二,天垣京大會中,本盟的立場。」
「第三,天外強敵到來后,本盟的應對策略。」
他說完后,六面鏡子依次發言。
李潤石認真聆聽,偶爾點頭,等這些人彙報結束,他緩緩道:
「大家辛苦了,一切都很順利。」
「本盟總算能從仙盟的追殺中,喘口氣了。」
「北斗宗那邊,我已和顧長風達成一致。」
「接下來,你們要將手下的可疑之人,逐個安排到北斗宗去。」
瑤光那面鏡子傳出了聲音:
「盟主,上次集議時,屬下就有疑惑。」
「將那些可疑之人安排到北斗宗,真的有用嗎?」
李潤石點了點頭,出言解釋道:
「蘇天君曾經說過,顧長風能夠查驗門下弟子是否忠誠可靠。」
「那些投靠仙盟之人到了北斗宗后,必然會暴露出來。」
「我們就能藉助顧長風之力,進一步剔除可疑份子了。」
開陽那面鏡子跟著道:
「盟主,此事由屬下等執行便是,你又何苦暴露自己身份呢?」
「蘇天君、陸宗師都已犧牲,我等擔心……」
李潤石微微一笑:
「我早已做好了隨時被仙盟抓獲的準備。」
「而且也早就有了犧牲的覺悟。」
「我若身死,副盟主繼任,這個是既定之事。」
「大家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