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子只得改口:
「是,掌門。」
「承蒙掌門抬愛,弟子感激涕零。」
「只是,弟子能力德行都有所不足,只怕……」
後面的話,他就沒再說了。
他和其餘五名金丹修士,包括麾下的弟子,對門派本來就沒什麼歸屬感。
所以不自覺的,眾人就形成了一個以他和孟統為首的山頭。
並非是為了對抗顧長風。
而是出於自保的本能罷了。
副掌門之位……
他也很想當。
但是,自己如果當了副掌門,孟統心裡會怎麼想?
都是金丹中期修為,入門時間一樣,麾下弟子數量也差不多。
憑什麼自己能當,孟統卻不能當?
況且孟統這個人吧,性子比較魯莽。
萬一心中不服,鬧出點事來,又該怎麼辦?
他不能不考慮這點。
顧長風沒有說話,只是笑眯眯地盯著他。
青冥子心裡有些發虛,急忙低下了頭。
半晌后,才聽到顧長風緩緩道:
「你是不是覺得,北斗宗太小,這副掌門之位太低?」
「所以……」
「才不願就任?」
這話就有點重了!
青冥子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掌門明鑒!」
「弟子絕無此意。」
顧長風淡淡一笑:
「那你是當,還是不當呢?」
他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早就摸清了這些人的情況。
青冥子老成持重,但不免有些謹小慎微。
孟統性格火爆,行事果斷,但又略顯莽撞。
要想這些人真正融入門派,必須得把他們的山頭打散才行。
第一步,就是要把青冥子和孟統拆開。
在自己的威壓之下,青冥子最終肯定會就任。
而孟統,心中也肯定不會服氣。
一旦裂隙生出,兩人就算不反目成仇,想把山頭再維持下去,可就難了。
這就是二桃殺三士、分化瓦解之計。
而且是陽謀。
其實,顧長風本來也不想這麼做的。
但是沒辦法。
門派要形成合力,就只能有一個聲音、一個領導。
山頭的存在影響到整個門派的凝聚力時,那就必須要處理了。
倘若青冥子、孟統等人能乖乖服從,那他肯定不吝惜回報。
倘若執意不肯……
那還要這種弟子幹什麼?
當大爺來養嗎?
果然不出他所料。
青冥子無奈之下,只好恭敬領命。
一旁的孟統,立刻發出來了輕蔑的的嗤笑。
青冥子暗暗苦笑,只能硬著頭皮坐下。
尋思晚些時間,要不要找機會和對方解釋解釋。
可是他抬起頭來,卻看到了掌門飽含深意的眼神。
他剛開始還有些不解,但突然間心中一凜,已經醒悟了過來。
為何掌門執意要讓自己當這個副掌門?
難道他不知道孟統會不服嗎?
唯一的解釋就是……
小山頭的存在,犯了掌門的大忌!
如果自己還想在門派待下去……
這個副掌門,必須要當!
和孟統的關係,一定不能彌補!
甚至和風真子等人,以後也要保持距離!
他忍不住偷偷瞥了顧長風一眼。
這手段,難道就是所謂的帝王心術嗎?
當過仙帝的人,果然不一樣啊。
顧長風看到他的神情,知道對方已經醒悟了,心裡很滿意。
這個青冥子,算是個聰明人。
領導和下屬一旦出現猜忌,是萬萬不能挑明、不能說破的。
越是要說清楚,猜忌就會越深。
只能用這種手段,讓雙方形成心照不宣的共識。
當掌門、當領導,沒有點手段的話,真的是挺難。
幸好,自己有陸真源這個老陰嗶出謀劃策。
雖然這陸真源,也沒安什麼好心思。
青冥子這邊沒問題,顧長風其他命令的實施,就更沒阻礙了。
副掌門之下,設置長老兩名,分別是趙虎、孟統。
再下面則是八名堂主、二十名執事。
新老弟子,各佔一半名額。
但最重要的財政權和人事權,則分別由蕭慕雪和白朝露負責。
他這麼安排,也是展示了最大的誠意,給了新弟子們躋身決策層的機會。
無論新老弟子,均是無話可說。
重新安排好了座次,大家就得幹活了。
顧長風又看向青冥子:
「青冥師弟,天雲子雖將肅州給了咱們。」
「可是這肅州城,卻在冰雪門褚北峰的掌握下。」
「我派了洪大福前去索要,對方也不說不給。就是一口咬死,非要見到天雲子的敕書才行。」
「你怎麼看?」
這是他誠心誠意地詢問了。
並不是因為他沒主意,也不是要考驗對方。
而是身為掌門,不能搞一言堂。要發揮弟子們的主觀能動性,讓大家暢所欲言,感受到自己的價值。
弟子們主動性調動起來了,當掌門的才能省心,才有精力去考慮戰略層面的東西。
其實最重要的是,他懶。
青冥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思索了一會,這才緩緩道:
「掌門,其實不單單是冰雪門。」
「甚至對於整個肅州而言,咱們都是外來者。」
「明面上的敵視反抗,他們或許不敢。但不合作、拖後腿,甚至像褚北峰一樣,找借口拒絕,那就太正常了。」
「所以,是和是戰,是撫是剿,關係到咱們能否站穩腳跟,順利接收整個肅州,必須要慎重。」
聽了他的分析,殿內的所有人都覺得挺有道理。
難怪掌門會任命他當副掌門,這個青冥子,還是有點水平的。
顧長風含笑道:
「那你說說,到底是和是戰,是撫還是剿?」
青冥子已經把這個問題想得很清楚了。
但還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接著分析:
「掌門是仙帝轉世,要拯救天垣大陸。」
「這是咱們門派內部的共識,也是將來要打出去的旗號。」
「所以,貿然興兵討伐,血腥鎮壓,肯定不妥。」
顧長風眯起了眼睛:
「所以,你的意思是……」
「要和平,要撫慰,要包容忍讓?」
青冥子搖頭:
「不是。」
「要戰,要一場不流血的戰爭。」
「要剿,要不死人的剿滅!」
殿中除了寥寥幾人以外,其餘的全都是一頭霧水。
孟統早就聽得不耐煩了,直接出言諷刺:
「打仗哪有不流血、不死人的?」
「青冥子,你也太一廂情願了吧!」
不料顧長風忽然站起身來,哈哈大笑:
「青冥師弟所言,與我不謀而合!」
「那這一仗,就由你指揮。」
「本掌門,也聽你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