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黃石畢竟不敢造次,只是言簡意賅的稟報:
「天罩縮小,盟主帶領高階修士前往天外,尋找生機。」
「她將盟主之位傳給凌雲子,命屬下監視凌雲子和妖族,恭候陛下覺醒。」
顧長風神色不變,靜靜地聽對方敘說。
「凌雲子突然失蹤,天下一片大亂,妖族縮在蠻荒絕域不肯出來,陛下又遲遲沒有表明身份……」
「所以,屬下不敢輕舉妄動。」
「幸得陛下前來攻打雲州,屬下斗膽,讓劣徒和陛下比試劍道。」
他頭上冒出了細細的冷汗:「但,但屬下萬萬沒料到,陛下還未恢復修為。」
「劣徒出手不知輕重,懇請陛下降罪!」
一邊說著,一邊連連叩頭。
顧長風淡淡道:「我一看到那劍道天下第一,就知道有天雲的人在這裡。」
「那幾個字,是劍無在年輕時候,曾經放出的狂言。」
「世上,已經沒人知道這件舊聞了。」
「只有在當年,劍無偶爾向天雲提起過。」
「所以,這是天雲告訴你的吧?」
張黃石聽到對方自稱「劍無」,心中略微感到有些奇怪,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道:「正是!」
「盟主還將尊勝寶幢賜給屬下,說您一看到此寶,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顧長風點了點頭:「這尊勝寶幢,是劍無當年的隨身七寶之一。」
「劍無渡劫飛升的時候,將此物留給了天雲作為紀念。」
「你既有此物,又有天雲的書信……」
「那麼,我自然可以完全信你。」
張黃石如釋重負,抬起了頭:「屬下恭聆聖訓。」
顧長風站起了身。
「一切,從頭說起吧。」
「凌雲子帶著我前往帝陵,但洗劍池中的魔帝突然出現,殺死了凌雲子。」
「我使出乾坤大挪移,重創魔帝,使得劍無覺醒……」
魔帝出現?
凌雲子身死?
張黃石大吃一驚,想要追問,卻又硬生生忍住了。
但同時又有些奇怪,為什麼仙帝會自稱「劍無」,而不是「我」呢?
顧長風的語氣十分平淡:「凌雲子死後,劍無將他的屍體挫骨揚灰,灑入了洗劍池中。」
張黃石吃了一驚,趕緊低下了頭。
他對仙帝和凌雲子這對師徒之間的事情,並不了解。
甚至很久以來,都完全不知道凌雲子這個人的存在。
但……
就算陛下非常厭惡凌雲子,畢竟人死為大。
挫骨揚灰、灑入洗劍池……
是不是有點過分?
但他只是心裡想,完全不敢說什麼。
顧長風繼續道:
「劍無醒來了,卻只是築基初期的修為。」
「那一身仙力,被你們四名大乘宗師,封印在陳太玄體內。」
「天雲子已帶著眾人前往天外,四名大乘宗師缺一不可。」
「所以,那封印無法解開。」
他目光炯炯:「但,劍無擁有乾坤大挪移的神通,只要重修道心,擁有充足的靈石,就能在短時間內,恢復至巔峰戰力!」
張黃石立刻道:「盟主也是料到了這點,所以才只命我一人留下。」
半晌后,顧長風接著說:
「但劍無沒料到,我的道心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這個道心……」
「奇怪得很。」
張黃石眉頭微皺:「能被陛下稱之為奇怪,那道心必定不同尋常。」
顧長風微微嘆息了一聲:「是啊!」
「有這個道心在,劍無不能修鍊其他道心。」
「而且,劍無只能把他自己當做是我!」
「否則的話……」
「神魂就會撕裂!」
「甚至,性命不保!」
他盯著對方,緩緩道:「所以,你明白嗎?」
「我現在,是顧長風,不是仙帝。」
張黃石愣住了。
片刻后,猛然醒悟了過來:「陛下的意思是……」
「您只能把自己當做是顧長風?」
「不能認為自己是仙帝?」
怪不得!
對方一直自稱「劍無」!
顧長風點了點頭,自失地一笑。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這個我,實在是遠遠超出了劍無的預料!」
「而且……」他眺望著洞頂的岩石,「劍無若不能將這道心融為己用,成為真正的顧長風。」
「那,最高修為便只能停留在築基後期!」
「就算使用乾坤大挪移強行提升,也會神魂崩潰而死!」
張黃石神色駭然。
「陛下只憑築基後期修為,就能輕易殺死雲鶴子、擊敗陳良?」
顧長風搖了搖頭:「多年不和修士交戰,有些生疏了。」
張黃石很無語。
憑著築基修為,越境挑戰金丹前期、金丹後期修為,勝得那麼乾脆利落,居然還說自己生疏?
陛下!
咱能實在點嗎?
又聽對方繼續道:「劍無思前想後,覺得唯一的辦法,就是使用乾坤大挪移,儘快提升弟子們的修為,培養出四名大乘修士。」
「然後,取回陳太玄體內的仙力!」
張黃石自然知道,仙帝取回仙力,那陳太玄也肯定會死。
一個小人物的生命和仙帝恢復修為相比,完全算不了什麼。
他分得很清楚。
而且,當時若不是凌雲子拚死阻攔,盟主給對方几分薄面,陛下早就覺醒了!
還用得著費這麼大勁?
張黃石想了一會,又問:「陛下現在的打算,就是培養出三名大乘修士,然後恢復仙力,進而解決天罩縮小之事?」
片刻的安靜過後。
顧長風的語氣,忽然變得十分冷酷:「解決天罩縮小之事,那是自然!」
「除此之外,還有凌雲子!」
「他極有可能,沒死。」
張黃石微感意外:「倘若凌雲子沒死……」
「那他必定是在醞釀一場驚天陰謀了?」
顧長風緩緩搖頭:「我只是猜想。」
「當年劍無師徒決裂的時候,凌雲子留下了八個字。」
「暮雪朝露,去日忽倏。」
張黃石很想問,仙帝和凌雲子之間到底是什麼情仇恩怨。
但對方不說,他也不敢提。
顧長風冷冷一笑:「我師妹,名叫蕭慕雪。我身邊的一位女謀主,名叫白朝露!」
「這是凌雲子在提醒劍無,不要忘了當年的舊事!」
「他沒有向劍無復仇,又豈會這麼輕飄飄的就死了?」
張黃石不清楚這一對師徒之間的恩怨,更不知道如何評價。
呆了呆,問道:「凌雲子有那麼大能耐?」
「肉身被滅,還能復活?」
「屬下愚昧,從未聽說過,天下有如此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