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就因為這個嫌棄我麽
南景深心下越發的荒涼,平生第一次,他竟然感覺到從骨髓裏震顫著的怒意,盡管意意描述得很模糊,但他能聽得明白。
才十七歲……
誰跟她有這麽大的深仇大恨!
居然給她設局!
“乖乖,你還記得,當時去醫院的時候,醫生怎麽診斷你的病情的?”
意意蹙著眉頭,認真的回想,“一開始,隻是告訴我水腫,後來又跟我說,是因為腎衰竭引起的皮下水腫,最後……診斷的結果,告訴我是尿毒症。”
“我一開始不相信,自己上網查過,可是症狀我都有,我總愛睡覺,也吃不下東西,還經常嘔吐,那段時間臉色也不好,臉上還長了斑,很醜很醜,有那麽兩個月,我總是口腔潰瘍反複發作,還……我……”
她說到這裏,說不下去了,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好的回憶,兩隻小手攥得太緊,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撓出了一道道紅痕。
南景深捉了她的手,耐心的將她的手指一根根展開,柔聲哄道:“說不下去就不說了,乖乖,我大致已經了解了。”
意意瞪著的大眼睛裏有很明顯的一層水霧,鼻尖也紅紅的,兩側嘴角不受控製的往下塌著,她愣怔的看著男人的眉眼五官,車廂裏光線暗沉,他臉廓都覆了一層深重的陰影,但臉上的表情,確實是溫柔的。
“你是不是……就因為我生的那場病,所以誤會了我什麽?”
南景深湛黑的眼底,幽深漸重。
他把意意的手捉到麵前,在她指背上輕吻,“如果我再攔著不讓你說,是不是你心裏就有結了?”
“不是我心裏有結,是我怕你有,我怕你誤會我……”
南景深心口一慟,說到底是他的錯,這麽不管不顧的跑來問她,卻要中途把話題給斬斷,的確是過分了些。
“那就說吧,四爺聽著。”
意意鼻尖一下子就酸了,那場大病在她看來並沒有什麽,但是南景深上回的反應,真的刺痛了她,就好像自己生那種病有多麽不幹淨似的,這會兒他這樣溫柔的問著她,一點也沒有要逼著她回答的意思,她卻反而覺得滿心的酸澀。
她掐得手兒生疼,不知道從哪裏尋的力氣,索性把更多羞恥的話說了出來:“我從一開始胖了……應該是水腫之後,就一直排便,還有尿……尿尿都很困難,經常會覺得肚子很痛,最嚴重的時候,喝口水……在喉嚨裏過了一遍,馬上就吐出來,味道很酸很臭,我最開始以為沒什麽,可症狀越來越嚴重,就聽醫生的話,恰好那段時間蕭靜婷老是針對我,我不想和她吵,就去了宜鎮,就是醫生給我推薦的那家治療尿毒症很權威的醫院。”
南景深頷首,摟著她嬌小的身子,黑暗下,他一雙眸色越加清冷。
“然後呢?”
“然後,我的主治醫生很照顧我,他妻子是護士,他們幫我租的房子,我在那裏治療了半年多,做完手術後,我休息了一個星期,除了肚子上的傷疤,我已經沒有生病時那麽難受了。”
南景深手腳寸寸冰涼,他將意意摟進懷裏,下顎抵在她的頭頂,薄薄的兩片唇,竟在及不可查的顫抖著。
他沒有讓意意看見,甚至語氣上,都沒有流露過絲毫的異樣,“疼嗎,乖乖?”
意意搖搖頭,“已經過了那麽久,現在已經是不疼了。”
“嗯……”
他忽然靜默下來,車廂裏空間狹小,氣息顯得很逼仄,意意鼻息裏,聞到的都是他身上清冽的煙草氣息,她不知道他怎麽了,也跟著沉默下來,時間一長,她受不住這樣的靜默,試著開口:“我記得我有那麽一兩個月的時間,總覺得肚子裏有動靜,每次感覺到的時候,我就問護士阿姨,她臉色都不太好看,我就以為我的病已經嚴重到快沒得治了,後來手術後,醫生從我肚子裏取出了十幾顆石頭,他說那是結石。”
南景深眉心狠狠一跳。
胎動……
也被他們混淆概念了!
意意年紀小,哪裏有過那種經驗,或許在她的觀念裏,醫生的話都是對的。
這個小傻瓜!
南景深不由分說的將她摟住,放在他雙腿間,眉心已然平展開,但還能見到沒有消退的褶皺,他還沒說話,意意忽然就慌亂起來,眼色虛顫著隻往別處看,“四爺……我知道你神通廣大,一定是你查到我以前生病的事,你是覺得我生過那種病,所以你嫌棄我麽?”
南景深眼色愈深,曲起手指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四爺心疼。”
“嗯?”意意往後躲,半眯著瀲灩的水眸,不明意味的瞧著他。
“我怎麽可能嫌棄你,隻不過是生病。”
意意猛地看住他,含了水光的清眸裏隱隱晃動,她嘴角不住的往下壓,然後哇哇大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把南景深給哭得慌亂了,“怎麽了這是?”
“我以為……我以為你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嫌棄我,畢竟我那時候好醜……”
南景深哭笑不得,“你每天早上睡醒的時候,不也很醜?”
“那不一樣,我現在……我都怕自己又再水腫,東西也不敢吃多了,偶爾一頓多吃了,下一頓就會下意識的減少一些。”
南景深摸她的腰肢,的確是瘦了些,還以為這小東西是怎麽都吃不胖,原來是自己有意的在克製。
“不用擔心,想吃什麽盡管放開了吃,不會再複發的。”
“真的?”意意眯著眼睛看他,男人嘴角挽起的笑意很輕很淡,卻有一種性感的蠱惑意味,她臉兒一紅,不跟他討論吃多吃少的問題,不太自然的把話尬到別處去,“對了,我後來回去過宜鎮,想找醫生和護士兩夫妻道謝,可是他們都離職了,說是下鄉去做義診,我還去了市醫院,找那個介紹我過去的醫生也說一聲謝謝,可是沒找到,醫院裏的人說她調去別的省做院長了,好奇怪哦。”
南景深指間把玩著意意的發絲,眸色蘊著一絲泯沉的寒意,他輕聲問道:“還記得市醫院的那位醫生叫什麽名字嗎?”
“這麽久了,我怎麽可能還記得嘛,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