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的人聽到敲門聲, 瞬間警覺。
其中兩人對視一眼,竄到後門,一左一右戒備起來, 手中的柴刀緩緩舉起, 一旦有人闖門,立刻下死手。
小廝反應很快,立刻配合的詢問, “誰啊?”
可是門外悄無聲息, 小廝左右看看,無視快速跳動的心髒, 又問了一句,“找誰?”
此時,安西已經走遠,自然沒有聽到門內的動靜。
小廝等了一會兒, 發現沒人應答, 小心翼翼的打開門,往外探頭一看, 整個街道靜悄悄的, 空無一人。
他疑惑的回頭, 看了劉先生一眼,搖頭示意,沒看到人。
他的身後,其中一個男人撿起門口的紙張, 隻見上麵寫著:武器生產資料和藥,在XXX之墓。
下麵還有一副簡易的地圖, 畫法雖然簡單, 但內容一目了然。
大概就是, 從北平東門出去,往南走十裏,路的左邊有一處小溪,跨過溪水,走上十分鍾,就是墓碑所在的位置。
這張紙上的內容,看得男人又激動又不敢置信。
他顫抖的伸出手,遞給劉先生,“組長,您快看,快看。您說,這是不是真的?”
劉先生接過來一看,頓時也驚住了。
可隨即就是狂喜,狂喜過後,又是深深的憂慮。
這會是真的嗎?會不會是陰謀,是引他們過去好一網打盡的陷阱?
可如果是真的,這該有多大的價值啊!不說別的,就說那藥,如果是他們猜測的阿莫西林,說不定都能救書生的命了。
可是誰會給他們送藥送資料呢?
而且,他能把消息遞到自己這裏來,就說明他掌握了自己所有的動態,這對於一個地下工作者來說,尤其是還是一個組織的頭來說,真不是件好事。
劉先生心裏苦笑,枉他還覺得自己隱藏的好,卻不知不覺被人摸到了老巢。
如果這個人是敵人,大概他們都要死吧?
想到這裏,他心中生出了無限的希望。
沒錯,他的老巢對方都已經知道了,如果有惡意,此時就已經是軍備的人上門了,而不是一張引他們出城的紙條。
說起來,如果想在圍追堵截中逃脫,城裏和山裏,也說不清楚哪個更方便。
敵人不必要多此一舉!
那,要不試試?
安西沒管劉先生等人的反應,直接離開了。
他確信,以著這位劉先生的性格,哪怕是龍潭虎穴,知道墓地有資料又有藥,他抱著拚死的決心也會去的。
就像這次去軍備盜圖紙一樣,明明知道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不做就是不甘心。
因此安西一點也不擔心,打算過段時間再去看看,他們把東西起走了沒有。
回到家的安西,再一次投入到和周老的研究中去,期間,受李文謹的邀請,寫了幾篇其他的文章,發布到報社的其他報紙上。
沒錯,李文謹的報社雖然也叫《大公報》,但他們不止這一種報紙。
《大公報》是周報,而且麵向的群體,不是讀書人,就是政府官員,或者中產階級有思想的人。
這樣的報紙,要求嚴格,所費的人力物力極大,但偏偏收益不高。
畢竟在這個年代,這類群體是少數人。
為了盈利,《大公報》還開設了日報和月報,日報主要是針對各種新聞,城內城外,大大小小各種消息。
而月報登的就是一些文章,詩歌和小說了。
月報一月一期,時間長,但份量足。一期有十多頁,涵蓋的內容豐富有趣,深受百姓們喜歡。
李文謹作為周報的主編,其實和日報月報互不幹涉,這次也是月報的主編拜托他,說是看了安西的文章,覺得非常有趣又有新意,請他代為引薦,希望安西也能在月報上投幾篇稿。
李文謹覺得這不是壞事,就找到了安西。
安西想了想,也就答應了,反正多寫兩篇,也不過就是一下午的事。
這期間,兩孩子的三叔方文海來了北平。
他一來,就給安西送了重禮,並順便請求在安西這裏住下。
安西想了想,沒有拒絕,兩個孩子需要和三叔相處,住下更方便一點。
晚上,他讓李嫂子多做了一些菜,給方文海接風洗塵。
方文海是個很健談的人,三兩句不離生意經,但不讓人討厭。他說話很有分寸,即便在說生意上的事,也說的很有趣。
安西對於做生意,有著自己的理解,前世當了一輩子的總裁,對此可謂是了解深刻。
雖然民國和現代的環境不一樣,他們經營過的業務也差距甚大,但做生意嘛,其實還是和人有關。
而從古至今,商人追求利益的核心是不變的,手段也都是那些,後世可能更精化了,但說到精髓,其實還都是那一套。
因而,安西和方文海談的很高興。
方文海簡直要把安西引為畢生知己了,“安先生,沒想到您學識淵博,對做生意都精通啊,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古人誠不欺我!遇到先生真是我幸啊!來來來,我敬先生一杯。”
安西笑著和他碰了一杯。
“安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做生意的意圖,我們可以合作,先生有想法有技術,我有人脈有場地,我們合作,一定可以大賺特賺。”
方文海突然萌生拉安西入夥的念頭,並且越想越覺得可行。
安西笑而不語,動心了就好。
沒錯,安西就是故意的。
他故意在方文海麵前展現自己的生意天賦,展現他對技術的了解。一切都是為了引方文海入套。
方大伯還在的時候,他就有這個想法了。
方文海是他能接觸到,有生意頭腦,家裏在官場有人脈,為人又比較誠信的合作方。
再加上,他們還有兩個孩子作為紐帶,關係總比外人來的親密一點。
既然來了這個時代,安西總想做點什麽,資料提供了,藥品也給了一些,但這些還遠遠不夠。
隻要學過曆史就明白,這時候,紅黨過的有多艱難。
安西想著,如果可以,就多為他們提供一些資金,或者人才。
資金比較簡單,找個靠譜的合作人,一起做生意賺錢,賺到的錢,再偷偷提供給他們就是了。
反倒是人才方麵比較困難,培養人才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成功的,而且他還得悄悄進行,不能讓人覺察了去。
安西有想過,要不就幹脆去紅黨的大後方,然後在那裏教書育人。
可是想想就知道,這不現實,不說現在的紅黨,有沒有大後方,就算有,就那條件拿什麽教人?
還不如留在北平或上海這樣的大城市,需要什麽,總能想辦法弄到。
而教書育人最好的搖籃,無疑是校園了。
周老邀請安西進入北平大學,就是給了他一個機會。
等時機成熟,他可以明麵上教中西方差異的課,暗地裏找一些學生,收為弟子,培養其他的才能。
當然,現在這個還隻是想想,不過生意的事,可以提上日程。
從方大伯和當三叔對於侄子侄女的重視來看,他們的人品有保證。安西可以放心的把生意托付給他,然後自己隱在大後方。
兩人達成合作意向之後,安西開始寫商業計劃書,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利益最大化。
那邊,劉先生經過再三思索後,還是覺得再冒一次險。
無論如何,書生的傷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就真的要燒死了。
做好了決定,他當即讓人通知了商人。
這次,他的人不行動,讓商人去。
商人行商,先壓一批貨物離開,合情合理。
隻不過,他們出發的時間有點急,等不到明天,晚上隻能在郊外安營紮寨了。
商人看到那張送過來的紙,咬咬牙,決定身先士卒。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裏確實是武器資料,那其他人他不放心,還是要親自看著。
因此一收到消息,他當即下令,貨物裝車,立即出發。
商人的離開沒受到懷疑,畢竟他這次是真的什麽也沒幹,預計要帶走的人,也好好留在北平。怎麽來的就怎麽走,麵孔還是那些,所以走的格外順利。
他們是半下午出發的,等走到郊外十裏處,天色已經黑了。
商人看到路線那條小溪,應該就是紙上畫的那條,當即下令:安營紮寨,今晚暫時在這裏休息。
車隊停下來,該休息的休息,該做飯的做飯。
商人心裏很激動,但他不敢亂來,怕露出什麽痕跡。
時間一點點過去,晚飯吃完了,商隊其他人都休息了。等到子時,商人這才叫醒組織裏另外兩個成員。
三人一起,躲著商隊警戒的人,悄悄離開了營地。
山林的夜晚,黑色吞噬了一切,商人又不敢點火照明,隻能就著微弱的月光,找尋著那所謂的XXX之墓。
好在,之前商人就確定好了方向,即便此時略有偏移,但大方向應該是不錯的。
就這樣,他們找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接近了目的地。
可是就在此時,前麵突然傳來了一絲不對勁的響動。
商人一驚,心下大駭,連忙要和兩位同誌退走。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