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孫秀秀小姑娘從急促變得平緩的呼吸, 安西笑了笑,看來是個心大的姑娘,那之後應該就不會再想著自殺了吧。
趟了一夜沒合眼的安西, 趁著所有人還沒起,先去了衛生間洗漱,收拾一番。
回到包廂後,他們還在睡,安西拿起一份報紙,坐在走廊上, 慢慢的看著,並順便把昨天買的包子用內力加熱一下, 作為早餐。
窗外的天色一點一點變的光明,太陽也慢慢的冒了出來, 走廊上的人越來越多,為了方便,安西回了包廂。
此時, 裏麵的五人也都醒了,正默默的收拾著自己睡亂的床鋪,然後陸陸續續出去排隊等衛生間。
因為人多,等待的時間有點久, 等他們都收拾好了,已經是半上午了,距離大家下車也就隻剩下兩三個小時了。
他們都是在X市下車,然後分別坐汽車去不同的縣城,安西四人還好, 另外兩位卻不在一個縣, 一時間還都有點沉默。
到此時, 仿佛離家的傷感才冒了出來,眾人互相看了幾眼,最後還是高琴先打破沉默。
“不管怎麽,到時常聯係,我會給你們寫信的,你們也記得要給我寫信啊。我們都是同一個市的,以後可以互幫互助。”
“好。”眾人紛紛點頭答應,然後把各自的地址記錄下來,包括下鄉的農村,和X市家裏的地址。
這個年代的人都很實誠,一點也不擔心把自己家地址報給陌生人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安西沒有透露自己家的地址,也沒有把老人的家告訴他們,畢竟在深山裏,即使告訴了,郵遞員也送不到。
他借口自己為了找親生父母,把房子賣了,所以現在在X市是沒有住處的。
先到下河村再說吧,如果找到了父母親人,那他也許就留在了下河村,如果沒有找到,以後也有可能去別的地方。
這個理由說服了幾人。
說著話,火車漸漸到站,幾個男生發揮精神,幫著兩個女生拿了比較重的行禮,一行人夾在人群中下了車。
X市的火車站建在比較偏的地方,要去汽車站,必須橫穿整個市區。
這年頭可沒有什麽公交,出租的話一般人也坐不起。
安西看看人流,再瞄到旁邊兩個女生,壓低聲音道,“大家都要去坐汽車,到時候票肯定不好買,就算買到了也未必有位置,我腳程快,先去幫大家買票。”
幾人聽了大喜,紛紛掏口袋,要給安西拿錢。
安西擺擺手,交代道,“你們最好動作也快點,走到前麵去,不然就是有坐票,你們也擠不上車。”
看他們點頭,安西才大步流星的離開,飛速的往汽車站而去。
大概是早就接到了消息,為了應付新過來的知青,車站停了不少的汽車,安西為五人都買好了票,才找個顯眼的位置,等待五人的到來。
他們果然聽從了安西的建議,即使累的氣喘籲籲,還是走在第一波的人裏,其他人還要去買票,他們就跟著安西直接檢票上了車。
分別把高琴和李國安送上車,安西才回到自己要坐的車上,此時車周圍也慢慢集聚了一些人,他見縫插針的把行禮放好,三步並做兩步穿過走道上的人群,走到後麵的位置。
三人已經坐好了,他們在同一排,劉洪銘和張賀偉坐一起,孫秀秀旁邊的位置還空著,顯然是給安西準備的。
安西也不客氣,直接坐下,“到廣平縣還需要三個小時,你們要是累了,可以睡會兒,等到了我叫你們。”
三人實在太累了,這會兒也沒有異議,點點頭,就閉上眼睛休息了。
這年代的汽車不像後世那麽平穩,尤其很多地方的路還是土路,路麵凹凸不平,所以汽車非常顛簸,但三人卻都睡的很沉,可見是真的累壞了。
馬上就要到秋收了,路邊的田地一片金黃,黃燦燦,沉甸甸的,可見今年是個豐收年。
這對農民來說,是大好事,收獲就意味著能過個好年,可是對於這些剛下鄉的知青來說,就沒那麽友好了。
豐收本就是最累的時候,他們還沒有適應的時間,一來就要麵臨最沉重的勞動,也不知道有幾人能承受的下來。
書中,女主孫秀秀小姑娘不就是在勞動的第四天,就累暈在田裏,被回家探親路過的男主看到,然後開展一段甜甜的戀情嘛?
此後,孫秀秀的農活都被對她一見鍾情的男主搶著幹完了,她沒幹多少的同時,還掙滿了十個工分,分了不少糧食。
而劉洪銘和張賀偉就不一樣了,他們沒人幫忙,自己也一時無法適應,累死累活幹到晚上八九點,回去還沒有吃的。
因為兩人是新來的,廚房的柴火是老知青撿的,水也是他們挑的,不允許新來的兩人用。
無奈,他們隻好花錢在老鄉那裏買點吃的,洗澡就直接去村外頭的河裏,為此,劉洪銘還非常不走運的被一條水蛇咬了。
好在那水蛇的毒性不強,隻會短暫的讓人神經麻痹,過一會兒就好了。
張賀偉就在旁邊,防止了他被水衝走。
劉洪銘能動之後,兩人還不是很安心,第二天就請假去了一趟醫院,發現是虛驚一場。
兩人這樣的狀況總是不斷,本來都是為了主角準備的劇情,讓他們去經曆大大小小的事,推到故事發展,可現在卻倒黴了這兩人。
嗚呼哀哉!
就在安西胡思亂想的時候,汽車漸漸到達了目的地。
廣平縣比較大,但生活水平比老人那個縣差多了,整個縣城都比較舊,也很少有整齊的樓房。
看來縣和縣之間也是不能比的。
四人下車,看到這樣的場景,都不由的心裏一涼,不過還是強打精神,找到了知青院。
這裏是專門管知青分配的地方,雖然他們早就知道自己是要去下河村的,但在去之前,還是要在知青院登記,然後等著人來領,不然到了下河村,都沒人搭理你。
隨著知青越來越多,知青院裏漸漸站滿了人,這時,管事的才姍姍來遲。
他手裏拿著一本冊子,站到人群的最前麵,“現在點到名字的往前。”
他一個個念名字,念了七個人,才停下來,“你們跟著他走。”說著就指著一個中年男人。
等他們走後,管事的同誌又繼續念名。
人群越來越少,最後就隻剩下安西四人。
管事看了四人一樣,奇怪的道,“怎麽會有四人,明明去下河村的隻有三人啊,多出來的是誰?”
“是我。”安西上前一步回答,然後把自己要去下河村的原因說了一遍,“他們都是去下河村的,我不認識路,所以打算和他們一起。”
管事打量了安西一眼,看他生的斯文俊秀,不像個壞人,就點點頭,“好吧,你們在這等會兒,下河村的村支書馬上就過來。”
果然,沒一會兒,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就走了過來,他許是聽管事說了安西的事,打量了安西一眼,慢吞吞得抽了一口旱煙,才突然開口,“你就是樹小子?”
安西一頓,開口問道,“支書認識我?”
老漢點點頭,又打量了安西一眼,“樹小子長大了,當初還是我做主答應讓姓安的收養你,沒想到一眨眼就過去了二十幾年,你也長的這麽出息了。”
安西微微一笑,“還要多謝支書當初幫我,我父親對我極好,可惜老人家身體不好去了,他臨死前讓我回來找找親人,不至於一個人無依無靠。”
“按輩分,你該是叫我一聲堂伯的。哎,你也別怪你大伯,他當初也難,實在養不起你,好在你養父是個好的,把你養的這麽好。我們也算是對得起你父母了,哎。”
支書想起了往事,不由的在心裏一歎,當初的事也是沒辦法,世道艱難啊。
“堂伯放心,我沒有怪大伯的意思,我知道大伯也是沒辦法。”說著,安西頓了頓,“聽堂伯的語氣,有我父母的消息?請問他們現在?”
這話一出,支書更是滿臉歎息,“你被收養後的第三年,你父母就犧牲了,據說屍骨葬在京城的烈士墓園,路途太遠,我們還沒去過。以後有機會,你去祭奠一下他們吧,要是他們知道你長的這麽優秀,一定會很欣慰的。”
“好,隻是不知道他們在哪個烈士墓園?”安西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雖然猜到了這種可能,但真的犧牲了,還是讓人忍不住唏噓。
“你二堂哥去過,回去我給他寫封信問問,說來,也是多虧於你父母的庇佑,讓你二堂哥有機會檢兵,當了軍人,他也是個爭氣的,現在才不過二十七,就已經當了營長了,前途無量啊。”
說著說著,支書突然有些赧然,“這原本是你的機會……,隻是你跟著安山離開後,我們也沒機會去找你,等檢兵的人來,就讓你二堂哥頂替了,你.……”
“沒事的,堂伯,我不在意。”安西確定安樹不會在意,比起檢兵的機會,他大概更願意待在養父的身邊。
村支書不由的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拍著安西的肩膀,聲音也有點哽咽,“好小子,真是個好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