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百老匯與浮世繪
1943,紐約,百老匯大道。
在這條世界聞名的美式文化大街上,八十多家大大小小的歌劇院屹立於此,全世界的舞台劇愛好者齊集一地,哪怕身處戰爭的陰雲之下,這裏無數輝煌的舞台也在不停上演著人類的悲歡離合。
尤其是那些被戰爭嚇跑的歐洲富商們,更是將龐大的朋友圈擴散至此,他們通常揮動著雪茄和美鈔,言語晏晏間暫時忘記身後正被火焰籠罩的祖國,轉而以審視又不失欣賞的目光看著舞台上所謂的“美式歌劇”,發出微妙而矜持的讚歎。
就像漸漸淪落到世界二流的歐洲諸國盯著不斷崛起的美利堅一樣。
“所有新貴的盛宴,都是舊老的悲歌。”
萊昂也和“家裏人”在其中一家歌劇院中,為了慶賀納豆的到來……
納豆就是萊昂從那間血腥實驗室裏撿回來的孩子,瘦弱的身體和綢緞般的亞麻色碎發,讓娜塔莎和溫妮迅速接納了這個可憐的孩子,更別提他身上遍布的傷痕,更是激發了兩個女孩心中的慈愛母性。
納豆則是萊昂起的名字,本來他想叫“納多”的,但被所有人拒絕了,就連清醒過來十分畏縮的男孩都對“納多”這個名字一副不太感興趣的模樣。
於是就以“納豆”為名,總之娜塔莎和溫妮認為這個名字可愛極了,像隻小狗的名字,萊昂隻好悻悻的接受了。
納豆是個沉默的男孩,在清醒之後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身體依然看上去十分瘦弱,不過同樣很快融入了這個溫暖的家庭。
作為同樣是孤兒,並且同樣被別人撿回家養大的萊昂和娜塔莎,納豆很快接受了這兩個哥哥和姐姐,而溫妮因為口袋裏有大把美鈔,常常給納豆買些玩具零食,同樣被這個過往苦澀沉重的男孩很快接受了她的溫暖。
不過納豆第一次稱呼溫妮為“溫妮阿姨”的時候,萊昂可以發誓,當時溫妮的臉拉的像雙子塔那麽長!
紅色的帳幕沉重的在角落矗立,衣著精致的侍者靜靜站在左右,舞台上演員表情誇張但是格外認真,至於下麵則是繁多但並不密集的座位,萊昂一家四口都坐在其中。
今天這家歌劇院舞台上的演出內容是一出發生在中世紀的倫敦的故事:
兩個青年在那個時代因為意外而結交,一同劫富濟貧,獲得了權力和金錢,但因為愛上了同一個人,最後反目成仇的老套故事。
但卻完美融合了百老匯特有的黑色、幽默、誇張和活潑的風格,讓台下的觀眾看得津津有味。
無論是當年的寶石獵人還是克格勃的特工都緊緊握著彼此的手,為俗套又經典的劇情吸引著心神。
萊昂其實也投入在這情境中,雖然這時候的舞台劇和未來的舞台劇相比,無論是服裝舞台還是燈光都很難媲美,但故事的內核和演員的表演卻是永恒的。
隻是納豆卻有些不適的輕輕扭動著身體,似乎坐在這裏有些不太舒服。
“納豆,怎麽了?”注意到納豆異常的萊昂問道。
納豆抹了抹額頭上莫名其妙出現的薄薄汗水,他停下了身體的細小動作,似乎從某種狀態裏脫離了出來。
“我……我沒事。”納豆微微顫抖著聲音,“我可能不太習慣坐在人這麽多的地方,抱歉,萊昂。”
納豆有些難過,他本來隻是一個可憐的孤兒,在福利院勉強長大,後來又被血腥的實驗室抓走,那些惡心的醫生對他肢體毆打,又注射基因藥劑……萊昂把他從那個恐怖的地方解救了出來,還讓他加入了他的家庭,可以說是他見過的所有人裏,十分罕見的好人,所以有些敏感的小男孩十分恐懼自己帶給萊昂沒必要的麻煩。
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心髒跳的很快,頭也很沉重,似乎每一寸皮膚下麵都在發生不同程度的瘙癢。
所以隻是輕微扭動身體的小男孩,其實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量來壓製身體內的異樣。
心思正被舞台上吸引的萊昂自然沒有多想,拍了拍身旁小小的納豆的肩膀,就繼續欣賞舞台上演員賣力的演出。
中途還低聲小小的調侃了納豆。
“等你長大。”萊昂聲音低低的,“我們就像舞台上這兩個倫敦青年一樣,去劫富濟貧。”
納豆身體裏的不適越來越嚴重了,甚至他感覺有一股驚恐的意念在他腹腔裏不斷匯聚著,似乎即將在口中化成一聲尖叫響徹這個優雅的劇院。
聽到萊昂的話,男孩勉強的笑了笑。
萊昂此時終於發現了身邊男孩的不對勁,他瘦弱的身體每一寸都在痙攣顫抖著。
“納豆?”萊昂按著他的後背,“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聽到萊昂的疑問,納豆的身體卻詭異的靜止下來。
稚嫩而命苦的男孩很害怕萊昂發現……他可能不是一個正常人。
“沒……沒事。”納豆臉上罩滿汗水,臉頰蒼白的和西伯利亞的冰川有的一拚。
萊昂自然看到他臉色的異常,嘴角抽了抽,“還說沒事,是生病了嗎?或許應該讓你在家裏多靜養一段時間的。”
說著就站起來,半彎著腰準備拉著納豆先離開劇院,送他回家裏休息。
納豆卻死死拽著萊昂的小臂。
萊昂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他注意到,納豆下意識的一抓之下,他的身體自然沒有變化,但精致的袖口已經被納豆瘦弱的手捏出幾道裂縫,就像破爛的布條一樣。
而那顆銀質的扣子,竟然被捏成了癟癟的一顆,男孩的掌紋清晰的烙在上麵……
萊昂皺起眉來,心裏暗道:“難道是納豆體內被注射的血清生效了?”
於是他重新安慰緊張的男孩,“納豆,聽話,跟我先出去,我可能知道你身體發生的變化。”
納豆終於不再抗拒。
男孩心裏一片絕望,“看來我是一個怪物的事情要被大哥哥發現了……”
娜塔莎和溫妮依然專注於舞台上的俗套演出,萊昂和納豆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悄悄離開了座位,向劇院外走去……
隻是隨著離劇院的出口越來越近,納豆體內每個細胞都在驚恐戰栗的感覺卻越來越嚴重了!
直到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子出現在劇院外的街道,以及在他身旁,一個看上去非常精密,還在隱隱透著藍光的機器的時候。
納豆體內積攢許久的力量就像千米之下的地脈一般洶湧的震動!
瘦弱的男孩張大嘴,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男孩的口中吐出一股劇烈、淩亂並且非常密集的能量,化為一聲激烈的尖嚎,向那個黑衣男人奔突而去!
而萊昂也看到了同樣的一幕,那個熟悉的黑色風衣,以及透露著精密機械光澤,泛著藍色光芒的機器……
他心裏一沉,尤其那個黑衣男人同樣看到了他,嘴角咧出一個奇怪的笑容,按下那個藍色機器的一個按鈕時……
“弗拉基米爾?!”
一道天藍色的能量從那個機器中激出,似乎經過的空氣都被這道詭異的能量徹底抹除!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從萊昂身邊那個瘦弱男孩口中竟然同樣爆發出一股恐怖的能量!
一聲尖嚎,仿佛無形,卻將機器激射而出的藍色能量死死相抵,不斷的切割,碰撞,泯滅,最後依然留有餘勢,狠狠衝擊在得意的弗拉基米爾身上!
就連那個精密的機器都在納豆這一聲尖嚎裏,化為無數碎片,無力的墜落在地,失去所有的光澤。
而這條紐約著名的百老匯大道,似乎每個人都聽到一聲暴烈的尖嚎,從耳膜裏鑽進腦中,那是充滿恐懼和憤怒的衝擊!
百老匯大道無數閃亮的霓虹燈牌和歌劇院的光影都像煙花一般齊齊破碎!
這個久經盛名的地方,一時之間,如同浮世繪般,有種毀滅而驚豔的美。
至於暴露在納豆的能量之下的弗拉基米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