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風從西邊來（五）
靜悄悄的教堂矗立在夜色中，像是一個沉默的巨人。
孤獨的利佩茨克大街在巨人的身旁，路燈的光十分幽暗，守夜人的身影若隱若現。
“唰！”
風從西邊來，卷起地上的淺雪。
隨風一同齊至的，還有萊昂和娜塔莎。
一雙銀色的翅膀無聲的揮動，在夜色下掠出一道黑色的影子，這一幕就像鬼怪電影一樣。
不過在萊昂懷裏的娜塔莎卻增添了許多亮色，女孩好奇的眉眼，轉來轉去的腦袋，橘紅的頭發隨風飄揚。
這還是她第一次體驗飛行。
“一會我來搞定外麵那些警衛。”娜塔莎自告奮勇道。
“那我去解決他。”萊昂回應。
“速戰速決？”
“速戰速決。”
“尼格佐的情報準確嗎？”娜塔莎還有一絲疑慮。
“既然他坦白了自己的秘密，還送來了弗拉基米爾的情報。”萊昂聳聳肩，“值得一試，就算有什麽陷阱也困不住我們。”
娜塔莎點點頭。
“弗拉基米爾在這個時候呆在地下基地的檔案庫，他在整理閱讀最新情報的時候，身邊是沒有什麽人的，是下手的好時機。”萊昂心中暗想，“希望尼格佐送來的情報是真的。”
銀色的羽翼一振，緩緩落在教堂的尖頂上，兩道人影緩緩向下滑落。
災厄仿佛化身萬能工具，變化成翅膀，又變化成堅韌的繩索。
萊昂身體連接著堅韌的銀色繩索，在夜色中的教堂蕩來蕩去，接連躲避巡邏士兵之後，終於找到一個安靜的入口。
娜塔莎依然抱著萊昂，像一隻笨拙的八爪魚一樣，這種深夜高空蹦極對女孩來說有些太刺激了。
她的心髒正砰砰跳著，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出嬌嫩的胸膛。
落下來之後，娜塔莎急忙跳到地上，捂著嘴幹嘔了幾下。
“哦，萊昂，這體驗實在太糟糕了。”她抱怨道。
萊昂暗笑，把她扶起來，指著不遠處。
“連接地下空間的暗門就在下麵，依然是幾個士兵在外麵守衛。”萊昂觀察著，“這些士兵似乎比之前的那幾個要謹慎很多，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幾個隱蔽的角度。”
這些守衛的士兵隱約聽說了前任士兵的遭遇，怎麽敢不盡忠職守？
是克格勃的刀不夠硬嗎？？……
娜塔莎直接走了過去，她躲在教堂甬道陰暗的一角，手指微合，幾個守門士兵突然感覺頭盔一緊，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箍住了腦袋，正要驚呼出聲，脖子下柔軟的軍裝也如同鬼怪附身，緊緊的卡住了他們的咽喉，隻發出幾聲微弱的嗚咽。
幾個臉色漲紅的士兵漸漸都無力的暈倒在地上。
萊昂從娜塔莎身後的陰影裏走出來。
“你在門外等我，如果有什麽情況，盡量拖延，如果有什麽意外，直接撤離，我有翅膀，可以跑得掉。”
娜塔莎點頭示意，“你也小心點。”
萊昂走進暗門，直接朝上次去的地方走去，途中遇到幾個特工，都神情冷漠，步履匆忙，看到他也當成空氣一樣。
萊昂一路前行，竟然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很快到了那道厚重的金屬門前，金屬門其實是有鑰匙可以打開的，這次沒有了娜塔莎，但還有……災厄。
可憐的災厄已經淪落到工具的地位，果然是共生體之恥。
銀色的液體鑽進鑰匙孔，貼合了鑰匙孔的形狀，輕輕一扭，厚重的金屬門緩緩打開，露出一個能經過一個人的縫隙。
萊昂走了進去。
裏麵依然是昏暗的燈光，弗拉基米爾聽到門開的聲音，放下手中的一份密報，饒有興趣的等待進來的人。
“誰現在會過來？”弗拉基米爾眼神裏閃動著意味不明的光，“高級特工大多數都在外麵執行任務，難道得到了什麽重要情報？”
他並沒有懷疑是其他什麽人，因為金屬門並不是被暴力破壞的，而是鑰匙打開的。
他完全沒想到，有一種萬能鑰匙叫作災厄。
於是，當萊昂出現在他的麵前時，弗拉基米爾陷入了短暫的呆滯。
“你……”弗拉基米爾努力辨認了一下，“是潛入過這裏的那個男孩。”
“你從哪裏獲得的鑰匙？”弗拉基米爾心裏並沒有把萊昂當成什麽威脅，此時依然施施然的問道：“是哪個高級特工叛變了嗎？”
萊昂微笑不語。
“我給你兩個選擇。”弗拉基米爾認為自己掌控著局勢，“說出鑰匙是誰給你的，還有為什麽要潛入這裏，你看到了什麽？或者，死在這裏。”
話音未落，他從手邊的桌上拿起了一把銀白色的手槍，漂亮而冰冷的槍口對準了萊昂。
在他眼中，這個傻乎乎的男孩似乎呆在了那裏，連一把可憐的武器都沒有。
他冷笑著：“沒想到吧，剛好我就在這裏……”
萊昂打斷了他。
“弗拉……弗拉基米爾先生，應該是這個名字吧，好吧，我也隻有兩個問題。”萊昂道：“是你下令追殺我們的嗎？還有，你是九頭蛇的人嗎？”
在聽到第一個問題時，弗拉基米爾依然表情不變，但聽到九頭蛇這三個字的一刹那，他就扣動了手裏的槍。
子彈飛快的擊向萊昂的胸膛。
萊昂微微低著頭，似乎能看到子彈劃過的蹤跡，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淡淡的痕跡。
子彈擊中了他的胸膛……外的災厄，銀色的液體在胸前凝結成一片銀色的盾，子彈就擊中在盾上。
弗拉基米爾吃了一驚，轉身就向後跑，萊昂在後麵追，檔案庫繁多的書櫃和保險櫃成了兩人間的障礙，但是當弗拉基米爾逃到一個角落時，萊昂已經離他很近了。
弗拉基米爾麵無表情，眼神裏卻隱隱有些驚懼。
看著離他越來越近的萊昂，他開口道：“你為哪一方賣命？我可以給你更好的機會！”
萊昂搖頭。
“我是九頭蛇的人。”弗拉基米爾試圖威脅他，低吼道，“九頭蛇的勢力遍布世界，殺了我，你跑不掉的！”
萊昂往前躍了一步，正要擊中他的脖頸。
弗拉基米爾在角落按下一個非常隱蔽的按鈕，一個堅固而猙獰的金屬籠子竟然從天而降，將剛剛踏到這個位置的萊昂困在其中！
“蘇聯冶金工業的巔峰成果，軍用合金的最新材料。”弗拉基米爾得意的聲音響起來，“怎麽樣？就算是一頭西伯利亞虎，也隻能乖乖的呆在裏麵。”
萊昂掩麵羞愧。
他伸出雙手，淡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逝。
堅固的金屬籠子像是塑料一樣被拉扯變形，萊昂走了出來。
他看著突然沉默下來的“紅房間”首腦，九頭蛇密諜，大名鼎鼎的弗拉基米爾先生，竟然有些發自心底的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