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夢醒
吳知勳下樓的時候卻發現齊韓並沒有走,坐在沙發上像是在研究什麽東西。吳知勳的腳步頓了頓,開始猶豫要不要跟他說句話。
齊韓聽到腳步聲扭過頭看向他,“你醒了?過來把東西簽了吧?”
吳知勳看見他沒有任何表情的臉,愣了一下,“什麽東西?”
“離婚協議書。”
齊韓沉默的看著他,麵上是少有的沉靜,找不出一絲異樣。
吳知勳站在原地沒有動,兩個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一時間仿佛永遠也邁不過去,一輩子。
“為什麽?”許是剛起床的緣故,吳知勳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睛裏隱約可見幾處血絲——昨天晚上為了照顧他,他沒有睡好。
齊韓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表情卻沒有絲毫鬆動,“不正順了你的意麽?”視線向上平移了幾厘米,正對上吳知勳略帶茫然的眼神,齊韓的嘴角扯了扯,竟牽出一抹苦笑。
吳知勳看著他,沒有說話。
“吳知勳,你肯定是煩我了。待久了總是會膩,我知道,隻是我沒想過,我和你,也逃不過這一天。”齊韓拿起桌上的離婚協議書,緩緩朝他走過去,“律師已經蓋了印了,你簽個名字就行。我今天就搬出去,東西已經清好了,保證不會留下什麽。還有啊……”
話還沒說完就被麵前的人死死的箍在了懷裏,齊韓掙紮了兩下,身上那個人的力氣卻是更大了,齊韓微微歎了口氣,乖乖的任由他抱著。
“鹿鹿,別開玩笑了。”吳知勳低緩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要玩什麽我都陪你,我們換一個。”
“吳知勳,我是認真的。”齊韓習慣性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平日裏撒嬌的小動作卻讓吳知勳再也笑不出來,“我沒開玩笑,真的。”到最後語氣幾乎接近懇求,吳知勳的力氣太大,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們……我們明明……明明那麽……好……”最後一個字輕得恍若一聲無力的歎息。
齊韓趁著他晃神的瞬間稍微用了些力氣推開了他,再和他對視時竟也不知不覺紅了眼眶,“吳知勳,我累了,我不想再追著你跑了。”說著便將手上的紙和筆遞到了吳知勳麵前。
“你還都準備好了。”吳知勳自嘲的笑了笑,沒有伸手去接,“你明知道,隻要是你說的,我都沒辦法拒絕,哪怕是這樣的結果。”
吳知勳突然記起還是很久以前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那個樣子對他,他也從來沒說過離婚這樣的話,甚至連嘴角的弧度都不曾減少半分。他忽然間似乎明白了,不知不覺中他好像早已經把他歸為了自己的所有物,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就應該永遠陪著他,不離不棄。他真的忘記了,他是齊韓,他是有血有肉有自尊有思想的人,他不可能永遠屈服在他的掌控下,他想飛多高,走多遠,不在他吳知勳所能操縱的範圍之內,就算他扯著線不肯鬆開,他也還是會掙斷束縛頭也不回,到最後,兩敗俱傷。吳知勳心疼他,所以他不想傷害他,也就隻能選擇放手。
手上的紙和筆被吳知勳抽走的時候齊韓微微有些失神,他轉過身看著他慢慢擦過他的肩,心髒猛的收縮了一下,疼得他不得不皺緊了眉。
“齊韓,我這幾天對你不冷不熱不是膩了,我是想讓你明白,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要保護好自己,不然會有人難過的。你說你冒冒失失的,沒有我看著,我怕你照顧不好你自己……”吳知勳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就沒了聲響。
齊韓看著他垂下去的腦袋,扯了扯衣服下擺,緩緩走了過去,清了清嗓子就開了口,“吳……”
紙麵上暈開的水跡打斷了他的話,齊韓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人,斷斷續續濺落在紙上的晶瑩瞬間攪亂了他的心——吳知勳,是哭了嗎?
齊韓接過吳知勳遞過來的簽好了字的紙,看到上麵的幾點水漬時心又重重的跳了一下。
“你什麽時候走?”吳知勳沒有抬頭,頓了頓又遲疑的說道,“要不要我送你?”
齊韓沒有回答,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吳知勳以為他是不願意,揉了揉眼睛就站起身往樓上走,卻沒想到腰身被人緊緊的抱住,熟悉的溫熱感也隨即覆了上來。
“你想要我去哪?”齊韓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哪也不去,我就賴在這裏了。”
“你不是要離婚嗎?”吳知勳一時難以弄懂他的意思。
“你真是他媽的二!”齊韓抬起手輕輕掐了掐他的胳膊,“老子腦袋壞了才離婚呢!”
吳知勳愣了一下,緊接著就快速轉過身搶過了自己剛剛簽了字的那張紙。
甲方:齊韓。 乙方:吳知勳。
鑒於乙方這幾天的惡劣表現,深深傷害了甲方脆弱的心靈,乙方應對此付出相應的代價,並做出肯定的承諾。乙方今後要無條件的相信甲方,什麽都讓著甲方,隻要是甲方說的都是對的,不可以和除甲方之外的人搞曖昧,不可以讓甲方傷心,如果甲方不開心,要想盡辦法哄甲方開心,如果甲方開心了,就要讓他更開心。以上乙方必須無條件順從,當然,甲方也會對乙方盡到相應的責任和義務,同時會對乙方的良好表現給予適當的獎勵。
下麵是兩個人並排挨著的簽名。
齊韓看著吳知勳盯著那張紙默不做聲的模樣,心裏一下子沒了底,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說道,“吳知勳你不能生氣啊,你看你字都簽了,這上麵可寫著……”
沒說完的話全部融進了男人溫柔如水的親吻裏,齊韓眨了眨眼睛,同樣溫柔的回應他。
齊韓能夠感覺到有濕潤的液體順著吳知勳的臉頰淌進了自己的頸窩,想起吳知勳之前的落寞神情,突然覺得無比的心疼起來。
他何嚐不明白吳知勳的心情,可是他待他冷淡總讓他心裏不踏實,他也是不得已才聽了卞白賢的話用了這樣的蠢方法……
“齊韓,齊韓……”吳知勳緊緊的摟著他的肩,滾燙的淚水灼得他的心髒火辣辣的疼,無意識的低聲喃喃更是讓他亂了分寸。齊韓伸出手抱緊了他的腰,唇貼在他耳邊一遍一遍的重複,“我在,我在這裏……”
“我剛才還以為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個夢,夢醒了,什麽都結束了。”吳知勳摟緊了懷裏的人,失而複得的感覺讓他一下子難以講清楚自己的感情,他以為這一段時間來的那麽多的溫馨和浪漫都是他臆想出來的,夢裏的齊韓,會抱著他笑的齊韓,會心疼他的齊韓,會毫無保留的相信他的齊韓,偶爾惡作劇的齊韓,最後所有的畫麵全部支離破碎,隻剩下站在他麵前麵無表情的說出“離婚”這兩個字的齊韓,吳知勳以為這是夢,可是卻分不清這到底是夢裏,還是夢外,那麽認真的說著“我愛你”的那個齊韓,怎麽會舍得讓他一個人呢?他舍不得的。
“吳知勳……”齊韓伸出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聲音很輕,語氣卻堅定不容拒絕,“吳知勳,我們做吧。”齊韓說著就去扯他的襯衣紐扣。吳知勳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這次倒沒有刻意推開他,之前齊韓每次費盡了心思的挑撥他都是用了極大的耐力才忍下來,到頭來也不知道是在懲罰他,還是在懲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