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噩夢
吳知勳扶住他的腰又“懲罰性”的往裏撞了一下,齊韓的身子微微一顫,隔著汗水浸濕的水霧迷蒙的望向他,“天空真藍……”
齊韓突然想起來,17歲那年,他一個人跑到拉薩旅行,本著骨子裏對“命”的執拗就虔誠的去拜了一次佛,那間寺廟前砌了很長的台階,他出來時無意間抬頭,便望見了頭頂幹淨的一塵不染的天空,心下一動,不覺喃喃出聲,“天空真藍……”
那時候正迎麵走上來一個人,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似有若無的飄出了這麽一句話,“好漂亮的眼睛。”
齊韓一愣,下意識的朝那個人望去,卻隻尋得半張側顏,但也足夠瞥見那人漆黑如子夜的瞳……
朦朦朧朧間,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吳知勳聽到齊韓的回答滿意一笑,親了親他的唇柔聲說道,“也虧得你還有點良心,不枉我一個人心心念念了這麽多年。”說著又加重了身下的力道……
那天晚上的吳知勳很瘋狂,以至於齊韓回憶起來的時候都隻是格外清楚的記得吳知勳央著他換了多少羞人的姿勢,以及最後他抱著他去清理的時候在他耳邊輕聲呢喃的那句“我愛你”。
齊韓當時太累了,意識完全是混沌的,隻是清楚的聽到吳知勳在他耳邊說,“齊韓,我愛你……我愛你……這輩子都別離開我好不好?”齊韓很想抱住他的脖子說“好”,說“我也愛你”,隻不過身體的疲倦還是讓他昏昏睡了過去,以至於他來不及問吳知勳一句——
世勳呐,你又在害怕什麽?
第二天齊韓醒過來的時候吳知勳還在睡,第一次看到睡夢中的他露出這麽無助的表情,齊韓有些心疼,但也隻是抱緊了他的腰。
最後吳知勳是喊著齊韓的名字醒過來的,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表情驚慌無措的讓齊韓的眼睛一痛,隻是清楚的感受到懷裏的人的存在時才緩和了臉色。
“做噩夢了?”齊韓伸出手貼上他的臉。
吳知勳沒有回答,隻是將腦袋輕輕埋在了他的肩窩處,呼吸漸漸平穩。
“世勳,我在這裏,我會一直在這裏。”齊韓抱住他的脖子,輕聲喃喃。
吳知勳的身體有微微的顫動,最後也還是沒有說一句話,隻是將齊韓抱得更緊了。
而現在,齊韓一個人坐在辦公室,想起吳知勳昨晚的瘋狂,心中又是止不住的痛。
就在幾分鍾前,他給樸燦烈打了電話,裝作無意的提起了吳知勳的生日,誰知道樸燦烈立刻驚叫了出來,“世勳從20歲以後都不會過那個生日了……”
“為什麽?”
“因為那天是他父母的忌日,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
齊韓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很想念那個人的臉。
世勳呐……
吳知勳看著手上的抓痕,目光有片刻的呆滯——那是昨天晚上齊韓留在他手上的。
吳知勳很長時間情緒都沒有如此的波動過,有多久呢?大概是要久到,已經快習慣一個人了吧? 隻是現在多了那個叫齊韓的傻瓜陪著他,他對他好,比這世上任何人都好,他說愛他,他說會一直陪著他。
可是為什麽心中的某片未知的空白區域卻越來越大了呢?本以為找回了他,他的人生就不該有什麽缺憾了,可是沒想到的是情之深處,愛極必傷,到底是因為太過在乎,越深愛,就越放不下,離不開,越患得患失,越難以坦白。
吳知勳從來沒想過要那麽折騰齊韓,可是他管不住自己,像是一個鎖在他身體裏沉睡了很久的野獸突然蘇醒,帶著毀滅意識的力量,好像隻有把那個人徹底融進身體裏,才敢說服自己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幻覺,才敢相信他們是真真切切的在一起。
齊韓說,“我會一直陪著你。”
可是鹿鹿,那個時候,她也是這麽說的——
“媽媽會一直陪著世勳的。”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吳知勳還在發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望向屏幕,看見是齊韓的名字才調整了一下心情接了起來。
“世勳,我餓了。一起吃飯吧。”齊韓的聲音聽上去格外憋屈,吳知勳有些想笑,扯了扯嘴角又發現根本笑不出來,看了看時間才認識到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中午了,這才連忙應道,“好,你在哪裏?要不要我去接?”
“在這裏。”齊韓的聲音格外歡快,吳知勳還沒來得及想清楚這句話的意思就聽到了門響了,下一秒就有一個溫軟的物體撲進了他的懷中。吳知勳先是一怔,隨即便慌忙伸出手摟住他的腰幫他穩住身形,“怎麽過來了?”吳知勳側過頭輕啄了一下齊韓白淨的臉頰,柔聲問道。
“肚子餓了。”齊韓歪著頭,癟了癟嘴,說著又伸出手去戳吳知勳的腮幫子,“今天你沒打電話過來找我吃午飯。”
“對不起。”吳知勳拉著他的手站了起來,見齊韓不作聲便又重複了一遍,聲音低得像是在喃喃自語,“對不起。”
“吳知勳……”齊韓抬起胳膊摟住了他的脖子,唇迅速貼了上去,唇齒相抵,輾轉,流連,纏綿,然後沉淪。
吳知勳眸光一閃,伸出手摟住了齊韓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吃飯的時候吳知勳時不時的發呆,隻是齊韓同他講話他也依然淺淺的笑,笑得讓人心疼。
吃完飯之後兩個人一起回家,沒有開車,是齊韓的要求。他牽著他的手,走得很慢。齊韓喜歡這樣的感覺,好像一直走一直走就能看到永遠一樣。
吳知勳覺得安心,想起樸燦烈曾經問過他,“吳知勳,你和齊韓總這麽平淡,不覺得沒有意思嗎?”那時候吳知勳隻是輕輕的笑,並不說話。他沒有告訴樸燦烈的是,他想要的感情從來都不是轟轟烈烈,不是要爭風吃醋耍潑吵架才證明越鬧越愛。這種淡泊的性子就注定了他和齊韓永遠都不會像樸燦烈和卞白賢那樣,吵一個架可以鬧得滿城風雨,路人皆知。正所謂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低頭的淺笑,回眸的溫柔,偶爾兩句情話,或者鬥些嘴,人海中目光交織,便已勝過千言萬語。有時候,細水長流的愛情,也不失為一種華麗。
“哎,吳知勳你等我一下。”齊韓突然鬆開了他的手,不等他回答就朝對麵跑去。吳知勳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低下頭望著齊韓的手剛剛握住的地方,沒有說話。
“媽,我生日要到了。”
——其實他想說的是,媽,我想你,回來幫我過生日嗎?
“世勳這麽大了還是喜歡耍小性子啊。”
——他不知道的是,那個時候,她正在機場,和自家男人一起,跟他這個兒子打電話。
那時候他還滿不在意,誰知道幾個小時之後的一通電話,毀了他現在的一切,逼著他成長為一個冷漠寡情的人。
那個不在身份證上的生日,成了他的噩夢。這些年來他有意淡忘,活得孤高,也就活得寂寞,唯一的溫暖,不過是曾經一個有些漂亮眼睛的男孩。
齊韓,齊韓……
“知勳!吳知勳!”耳邊傳來由遠及近的喊聲,像是閃爍著的火苗,一簇一簇盛開在他的心底,吳知勳抬起頭,便看到了馬路對麵衝著他招手笑得格外燦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