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怨恨
“說吧，什麽事？”齊韓見卞白賢神神叨叨遲遲不扯到正題上，有些頭痛的替他說了出來。
“齊韓，我們的關係鐵不鐵？”卞白賢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有些凝重。齊韓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狐疑的點了點頭。
“那你幫我找吳知勳借他的那個千年硯台吧。”卞白賢看著齊韓點頭，毫不客氣的開了口。
齊韓看著卞白賢哀憐的小眼神，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肩膀上，“你怎麽不自己去？”
“我跟他又不熟？再說了，你跟他什麽關係？”卞白賢討好似的望著齊韓，“鹿鍋，幫幫忙吧。”
齊韓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嘟囔道，“卞白賢你個麻煩精！”
卞白賢聽到他的話眼睛一亮，笑嘻嘻的說道，“鹿爺大好人！”
“白白。”頭頂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齊韓抬起頭，正迎上樸燦烈驚喜的目光。又回過頭瞅了瞅卞白賢愛理不理的傲嬌樣，齊韓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的。”樸燦烈一邊說著一邊邁開長腿朝卞白賢走過去，齊韓很是識相的後退了兩步為樸燦烈讓道。
“我是代表卞氏來的，和你有一毛錢關係嗎？”卞白賢將頭側向一邊，滿不在乎的翻了個大白眼。而樸燦烈已經在他身邊站定，聽到他的話倒也不惱，隻是輕輕一笑，然後捉住了他的手，語氣平淡，聲線低緩，“原因什麽的沒有關係，反正你在這裏就是最重要的。”
卞白賢的表情依然沒什麽好轉，然而並沒有甩開樸燦烈的手，纖細的手指從指縫中伸出來，握成十指相扣的姿勢。樸燦烈的爪子抓的更牢了，嘴角慢慢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
這下大概是沒什麽問題了吧？
齊韓如釋重負的扭過頭，便看到不遠處一群濃妝華服的千金小姐正看戲一般望著自己身邊的這一對，心底略微有些不舒服，那些女人的眼光太過熾熱。齊韓不禁有些好笑——沒有卞白賢，樸燦烈身邊的人就會是你們麽？
視線微微向上平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人群中那個孤高的身影上。周圍站了幾個婀娜多姿的女孩子。齊韓不露痕跡的笑笑，沒有出聲，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反正也是無聊，齊韓索性仔細打量起那幾個女孩子來，看來看去也隻有兩個氣質還不錯，應該是吳知勳喜歡的類型。齊韓收回目光，突然很好奇吳知勳會選哪一個。侍應生端著盤子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這才讓他從呆愣中回過神來。齊韓不明情緒的笑了一下，在心底偷偷又強調了一遍——“吳知勳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
這樣想著便覺得索然無味起來，齊韓的眼神又到處飄了飄，看卞白賢和樸燦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原來的位置。“重色輕友。”齊韓憤憤的在卞白賢的“劣行簿”上又重重的添了一筆。，猶豫了一下，抬腳便朝側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走出門之後齊韓才確定自己剛才並沒有看錯，這裏是一個小花園，清新的空氣和淡淡的清香讓齊韓的大腦冷靜了不少。
今天的天氣並不是特別少，出乎意料的是星星卻是很亮。一顆一顆如同碎裂的寶石一般鋪滿了藍黑色的天幕。齊韓在草地上坐下來，伸出胳膊緊緊的圈住了自己的膝蓋，清冷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柔和了他的堅強。
“媽媽，為什麽會有星星呢？”
那個時候女人聽到他的問題隻是淡淡的微笑，表情溫柔，目光澄澈，那些星星倒影在她的眼底，充滿了一種奇異的光芒。
“星星是天空的眼睛啊，就像小鹿長了一雙好看的眼睛要來仔細觀察這個世界一樣。”
“可是我隻有一雙眼睛啊，星星有那麽多。它不會累麽？”
女人的表情溫柔依舊，記憶裏永遠不變的靜好模樣，眼睛裏卻多了幾分齊韓看不懂的色彩。大概是後來的劇情都不曾在齊韓的預料之中，所以後來的他回憶起有關這個女子的一切，都會覺得莫名的傷感。那是他曾經以為可以慢慢陪他長大的人，卻在他還沒來得及張開羽翼保護她的時候永遠的閉上了那雙漂亮的眼睛，那雙無數次牽著他走過很多斑斕的石子路的溫暖的手，冰涼沒有溫度。
而此刻，女人看著他隻柔柔的笑，“不會累啊，因為還可以發光。”她的聲音一直都是極輕極細的，舒緩的語氣讓人心裏暖暖的，她說，“這是宿命。”
饒是齊韓並不明白宿命的蘊意。他們說，彩虹擁抱雨後晴空，海浪親吻峽岸初鍾，這是宿命；流水拒絕落花的情意，秋風不解枯葉的愁情，這是宿命；恒星永無止境的寂寞旋轉，太陽一年四季的普照大地，這也是宿命。就如同時間與靜止，生命與律動，就如同我和你，我遇見你，然後愛上你，這算不算一場宿命？
很久以後齊韓才知道，太陽和月亮才是天空的眼睛，隔離在兩個分裂的時空，明與暗，熱情與沉靜，那是天空的眼睛，溫柔，淡靜，卻又發出熾熱的火光。而星星，是交界時流下的眼淚，晶瑩，透亮，閃爍著這世間最純淨的光芒。因為絕望的愛戀總是伴隨著最透徹的感悟與心痛，所以即使受傷，也要散發出無瑕的光芒。然後流離破碎灑滿整片天幕，演一出沒有劇本的獨角戲，不悲不喜，隻獨自守在那遙遠的地方，一個人明媚，一個人憂傷，一個人的徹頭徹悟，一個人的默默懷想。
身上突然多了一點重量。齊韓抬起頭，便看到吳知勳站在他麵前，隻穿了一件白色襯衣，領帶打得規規矩矩，一絲不苟。他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隻是眉心不經意的皺起，然而口氣依然平淡疏遠，“不是說身體不好麽？怎麽不多穿一點衣服？”
齊韓聽到他的話微微一愣，眼神茫然的伸出手準備拉緊身上的外套。突然想起了什麽，將外套拉下來遞到吳知勳麵前，“氣溫低，你還是穿上吧。”
吳知勳卻並沒有伸手去接的打算，目光停留在齊韓低著的腦袋上，心頭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
“你穿上吧，我不冷。”吳知勳接過外套重新為他披上，還不忘緊了緊領口。手指不經意間碰到了齊韓溫熱的脖頸，吳知勳一時間有些失神。
“無聊嗎？”
“什麽？”吳知勳突然的一句話讓齊韓的大腦一時來不及反應過來，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
“我是說……”吳知勳頓了一下，清咳了一聲，“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齊韓怔了一下，有些為難的問道，“沒關係嗎？”聲音略帶著些微小心翼翼。
吳知勳不動聲色的笑了一下，輕輕牽起他的手朝門口走去，“沒關係。”
齊韓的眼睛裏一時間流光溢彩，仿佛漫天繁星刹時閃亮，波光瀲灩，格外明媚。而後，又像是終於從清涼的冰水中醒過來，慢慢的暗淡下去，最終隕落無光。
吳知勳，我始終明白，你再好，也終究不是為了我。
難道不是嗎？濃重如墨的夜色濯染成心頭那抹淡淡的思緒，吳知勳翻了個身，望著天花板，睡意全無。閉上眼睛就會想到他在花園裏找到齊韓時他的樣子，無助的，茫然的，脆弱的像一個孩子。其實結婚三年來他也從來沒有好好的去了解過自己身邊的這個人，隻是一昧的怨恨他剝奪了自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