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刺

  到門口的時候，一直克製著什麽的女孩緩緩站起身，哽咽著質問道，“練習生很了不起嗎？”


  李馬克停下了腳步，輕笑道，“沒什麽了不起的，但也不是你招惹得起的。”


  李東赫安安靜靜的趴在李馬克的背上，聽著身後呐喊助威的聲音越來越遠，思緒已經從他們隊的輸贏飄到了李馬克脖子上那顆小小的黑痣上——


  有一次練習結束之後他們坐在地上說話，李東赫盯著李馬克的脖子看了很久，錯將那顆黑痣當成了髒東西硬說要給他擦下來，於是在李東赫同學簡單粗暴的動作裏脖子左邊的皮膚被反複的揉搓肆虐得紅了一片的李馬克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拿出手機調到前置攝像頭衝著李東赫說的髒東西看了很久，終於確認了那是長在自己肉上的一粒痣。


  “啊，你的眼神還真是好。”李馬克輕輕摩挲著紅的發疼的頸肉，感慨道。


  李東赫有些不好意思的多看了那顆痣一眼，小聲道，“我還以為是蚊子吸血的時候被你拍死的屍體呢。”


  “你倒是在大冬天的給我找隻蚊子出來。”李馬克重新坐回到他身邊，在李東赫吃癟的沉默裏狐疑的睜大了眼睛，“東赫啊，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李東赫還沒反應過來，“故意什麽？”


  李馬克湊過來衝著他的脖子看了很久，一句“你這裏好像也有髒東西”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李東赫警覺的推開，兩個人就這樣在藍天白雲的練習室裏玩起了你追我趕的戲碼。


  回憶至此，李東赫彎起嘴角輕輕笑起來。


  李馬克似乎是感覺到他的異樣，問道，“東赫啊，你睡了嗎？”


  李東赫聽著這熟悉的語氣深吸了一口氣，“沒有。”


  “那是你的朋友嗎？”李馬克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試探。


  李東赫皺著眉想了想，說道，“不算吧。”


  確實不算，唯一的交集不過是一同主持過一個晚會，後來在地鐵站裏偶然遇到她主動提出交換號碼，李東赫也是本著禮貌應承下來了，至於這個烏龍的籃球比賽，李東赫已經不想再提。


  李馬克的呼吸聲緩緩落在李東赫的耳邊，格外清楚。


  “東赫啊，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李東赫明白他這是在告誡自己不要多管閑事給自己招亂子，但是聽著一向SAG滿分的Mark Lee竟然吞吞吐吐的向他表達衷心，他心裏還是很受用的，隻是嘴上依舊不懂事，“喂，你這是在嘲笑我夜郎自大嗎？”


  李馬克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無奈的笑，“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有些事情不用勉強自己。”


  他清楚的很，李東赫就算表麵上再怎麽壞，其實心裏是多麽善良得一塌糊塗的人。


  李東赫故意裝作沒聽懂的樣子陰陽怪氣道，“你這不就是在笑我明明不會打籃球還耍帥逞強嗎？”李馬克畢竟不是李帝努，他的無理取鬧自然不會像羅渽民那樣有用，李馬克果然選擇了沉默，於是他也隻能轉移話題，“你看到結果了嗎？我們贏了沒有？”


  “沒看完，”李馬克頓了一下，“你已經盡力了，贏了有你的功勞，輸了也不是你的過錯。”


  李東赫聽著是這個理，頓時又覺得這幾日在忙碌的舞蹈排練裏擠出來的那麽一點起早貪黑的訓練時間算是得到了回報，總算心安。


  李東赫沒問，李馬克自然也不會告訴他——當他從人群裏擠出來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而不得不四處尋找的時候，聽到了一些閑碎的話語。良好的家教下成長出來的李馬克從來沒有聽牆角的習慣，但偏偏話題的主人公是李東赫。


  “啊，雪熙幹嘛非要讓那個李東赫加進來，本來就不缺人啊。”


  “就是就是，他一個球沒進不說居然還這麽栽了個跟頭，仁澈這個時候才上場也不一定能挽回什麽。”


  “說到底還不是雪熙那丫頭看上了李東赫所以想套近乎，騙了仁澈去當替補給李東赫挪位置。”


  “這丫頭哪根筋不對，李東赫哪裏好了？”


  ……


  李東赫這幾天日日加訓的辛苦李馬克都看在眼裏，所以他很清楚李東赫有多麽重視這個比賽，卻沒想到竟然是小女生之間拿來追人的套路，唯獨糟踐了李東赫那一顆真心，還惹來一身莫須有的詬病。


  哥哥們最開始還陪著練了幾天，後來實在是滿腔熱情撐不過疲倦的身體，一邊感歎年輕人體力旺盛一邊哀嚎自己老了的中本悠太在李東赫出門前喊住他，“東赫啊，這幾天訓練強度這麽大你還是歇會兒吧，不就是初中生之間一個小比賽嘛，不用太上心的。”


  李東赫態度堅決，“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得好好完成，悠太哥你真是不負責任。”


  中本悠太捧著一顆受傷的心回頭向李泰容尋求安慰，卻隻換來對方事不關己的一句，“嗯，我覺得東赫說的挺對。”


  再沒有人比李馬克更清楚李東赫的付出，所以他斂在溫和脾性下的戾氣一時之間全都釋放了出來。


  這些人不明白對於即將出道的練習生來說，時間和精力意味著什麽？李馬克卻沒辦法用“不懂事”這個理由來說服自己。他從很久以前就看著李東赫朝著心裏的目標百折不撓的靠近，為此犧牲了多少個日日夜夜，才總算摸到了一點方向。他深知現實的殘酷，所以李東赫好不容易得來的這逐漸明朗的未來，哪裏容得下別人因著小性子蓄意破壞？


  可笑的是那女孩竟然還問他，“你憑什麽這麽說？”


  憑什麽？就憑我是這些年來陪在他身邊與他一同長大連同今後的全部歲月一並交付的人，就憑這個，夠不夠？

  李馬克想起來還是覺得好笑——他跟李東赫之間，哪裏輪得到旁人來問一句“憑什麽”？

  李東赫盯著李馬克陰惻惻的臉，大著膽子吐槽道，“Mark Lee，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有時候表情變得太快也是一件驚悚的事情，李東赫望著李馬克頃刻間換上的溫和笑臉，又嘟囔了一句，“還真是吃錯藥了。”


  李馬克也不惱，低頭看著他先前腫的老高的腳踝已然有好轉的趨勢，準備打電話給李泰容讓他們回來的時候去買隻豬腳給李東赫補補。


  就在李馬克打電話的間隙，李東赫的手機也震動起來。他看著上麵顯示的來電人，頓時又有些頭大，思慮再三還是覺得不要接為好，於是在堅挺的震了幾十秒之後手機終於消停了下來。李東赫這才伸手將它拿過來，百無聊賴的刷起了推特。


  有短信進來：


  “東赫，很抱歉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受了傷，我媽媽之前去泰國旅遊的時候買了幾瓶效果很好的跌打酒，我現在在去你公司的路上，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見一麵嗎？”


  李東赫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很久，唯獨第一句“因為我的緣故讓你受了傷”讓他細細品了好久，他想了想，回了一條短信過去：

  “為了比賽，受點小傷沒什麽的。我現在不在公司，你早點回家吧。”


  發完這條短信他迅速關了機，望著黑下去的屏幕突然就笑了。


  他李東赫哪裏是這麽容易受傷的人，能讓他受傷的，好像也就隻有一個李馬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