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夢境
有一段時間我總是重複做一個夢，或者是上一段夢境的延續，像是一部沒有結局的連續劇，同一部電梯，詭譎莫測的笑容，以及激烈拉扯中撕破的皮膚和鮮血······每天的鬧鍾依然在繼續，醒來之後又總是想要探索結局，清醒前那一刻看清楚的生動鮮明的表情卻又總是模糊不清，我覺得我不能這樣下去了。
我把我的夢告訴我的朋友D，我說我去某一個地方，很高的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要去那個地方，也許很熟悉，但是很清醒的是我自己的視角。我搭一部電梯上樓，電梯口有一個穿軍大衣的老頭兒，垂著頭，枯老的皮膚如同失去水分的樹皮，我坐電梯到一半，回頭就看到他衝我笑，我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我知道他在笑，嘴角微微上揚成詭異的弧度。那種感覺很怪異，又或者是人的第六感使然。電梯會到達一個很黑的地方，大廳沒有一個人，隻有兩側的走道有光。說來也是奇怪，我很清楚自己在做夢，但是卻醒不來。我順著有光的樓道走，會突然出現一個女人，化很淡的妝，眉清目秀的，倒是叫人心情放鬆不少。然後她告訴我在哪裏拐彎，坐哪部電梯到幾樓，那裏是目的地······每次都是這樣的來頭，隻是後續故事不同，可是D並沒有耐心聽我說完，她說我說的話讓她毛骨悚然，其實我在夢裏也有這樣的感覺，但是此刻我突然不想對她說，說不上來是什麽原因。
親愛的，我想你應該知道，每個人都會有交流的倦怠期，而那種感覺並不好，我指的是心情煩躁的狀況下，我說的就是我現在跟D的這種狀態。
夢境總是沒有預期的到來，有時候我做著一個約莫可以稱得上是愉快的夢，畫麵一轉就會變成我在電梯上回頭，看到那個老頭詭異的笑容。我曾經試圖看清楚他的五官，可是卻什麽也看不到，我不知道是不是燈光太暗的原因，又或者，他沒有五官。我把這個夢講給我的朋友Z聽的時候，她正在喝一杯略酸的檸檬水，然後差一點噴在我的臉上。她告訴我也許我神經太緊繃了，所以才會做這麽奇怪的夢。Z說的並不是我要的答案，這讓我覺得很沮喪，同時我承認，我心裏還有一種莫名的煩躁感，說不上來是為何。
寫到這裏我的腦袋還是很混亂，可是我不能用一種混沌的狀態去麵對我的生活，那會讓我感覺很糟糕。我的丈夫是一個工程師，他有很嚴謹的職業性思維，所以我並不打算同他分享自己的夢，那在他看來隻會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噩夢罷了，然後他會親吻我的額頭，告訴我一切都好，接著就蓋上被子睡他的覺。我很明白他不能理解我的這種大腦構成反應的映射圖，因為他即使在夢裏，也是和他的圖紙在打交道。
我是一個作家，有很強的獵奇心理，為了解決心中的困惑，也為了讓自己能夠安心，所以我決定自己去尋找答案。
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在我第三次做夢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
我像前麵幾次那樣坐進了那個女人說的電梯，結果就在門要關上的時候進來一個男人，這讓我感覺不是很好，因為我享受獨處的時光，這會讓我去冷靜的思考自己的處境。電梯的數字跳動的很慢，那個男人似乎在打量我，以一種審視的目光。
“女士，你很漂亮。”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奇怪的陌生的口音。
“謝謝。”陌生人的讚美並不讓我高興，所以我回應的很生澀，帶著我慣有的警惕。我明白沒有哪個故事會莫名其妙出來一個角色，所以我暫時不能把他歸為善類。
“您有孩子嗎？”
這個問題很唐突，所以我抬起頭正視他的臉。他長得略為落魄，青色的胡渣有些雜亂，我不自覺地皺了下眉，並希望他看到。
我沒有說話。
“我喜歡小孩子。你知道，他們簡直就是天使。”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再次開口，“他們的皮膚是那麽柔軟，那種觸感簡直就是一種天大的享受，我最喜歡看他們笑，那種甜美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好吃的糖。”他似乎有些激動，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不斷膨脹的喜悅中。
“所以你把他們做成了糖果嗎？”我想我一定是太無聊了，居然開始搭他的話。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下嘴唇，似乎在回味什麽，那表情真是惡心。然後他笑了，“
糖果都是有保質期的，那些美麗的天使啊，就應該一直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隻有他們的存在才會讓罪惡的靈魂得到救贖。”
這家夥真搞笑，他以為自己是上帝嗎？我笑了一下，卻突然僵住了，我很明顯的感覺到我這位“同伴”開始不對勁了，這逼仄的空間讓我不安。他的瞳孔一下子變大了，如果你見到過夜晚抓住老鼠的貓，我想那表情不錯。他的身體開始發抖，有細碎的笑聲從喉嚨裏發出來，帶著濃重的血腥味，我的目光透過他扭曲的五官仿佛看到了別的東西——殺戮！
“你這個變態！”我忘了自己是在一部電梯裏麵，麵對的是一個四肢健全的成年男人。
他眯起眼看我，目光裏隱隱滲出危險的光，我想我就是那隻可憐的老鼠。還好我會反擊，“去你媽的。”我舉起拳頭揮向他的臉，然後電梯門開了，我推開他就要往外跑。
如果你看過貓捉老鼠，就應該會知道一百隻老鼠裏麵大概九十九隻在貓的爪子底下喪命，而現在我想告訴你，很不幸的是，我並不是那百分之一······血腥味很重，我知道“貓”抓破了我的脖子······
我醒了，第一次在目的地到達之前就醒了。我的丈夫睡在我身邊，清淺的呼吸讓我知道自己還活著，可是我再也睡不著了。
現在是淩晨兩點過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