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報答
傅行周漫不經心的眼神掃過曲新梅低垂下去的頭，語氣懶散，“現在什麽年代了，包辦婚姻還流行呢。”
喬慕宜的腳不自覺地往前邁一步，又退了回去。她定定地望著傅行周，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怕他隻是一時興起，更怕自己自作多情。
“曲四小姐，前幾天我跟喬慕宜已經有過口頭婚約了，按順序還輪不到邊上這位。”
曲正南的手在發現喬慕宜的目光所在之後就已經放了下來，傅行周順勢將她拉到了自己旁邊，喬慕宜心裏在想事，躲閃不及正好撞進他的胸膛，清冷泠冽的氣息撲麵而來，讓她的眼眶驀地一熱。
曲新梅被傅行周這個久違的稱呼震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傅行周扯住喬慕宜的手腕，將她帶出了房間。
“怎麽？破壞了你的訂婚儀式，不高興了？”傅行周似笑非笑的停下腳步。
喬慕宜微微仰起頭，看到他的臉在搖曳的樹影裏明暗交雜，忐忑不定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小聲問道，“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傅行周挑了下眉，“你喜歡那樣的男人？”
“我跟正南隻是朋友。”喬慕宜話剛出口就後悔了，懊惱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她為什麽要給他解釋？
“朋友？”他的眼底浮現出一絲戲謔，像是在仔細品味她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半夜爬窗進房間的朋友嗎？”
喬慕宜一時語噎，傅行周則在她的欲說還休中領會到了另一層意思，戲謔的表情消失不見，又隻剩下一層淡淡的冷淡之色，“你想嫁就嫁，沒人攔你。”
“這是小時候我們約定好的，如果有重要的事，就敲三下窗戶，”喬慕宜頓了下，“正南他擔心自己連累到我，所以才過來敲窗戶的。”
其實做出這個約定的其中一個原因，連曲正南都不知道，喬慕宜一直瞞著他，那就是曲新梅並不是特別讚成他們來往，其中的緣由，喬慕宜自己也不清楚。所以今天曲新梅讓她嫁給曲正南的時候，喬慕宜一下子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隨便你們。”傅行周側過頭。
喬慕宜局促地笑笑，開始轉移話題，“你今天怎麽沒坐輪椅？”
傅行周瞥她一眼，“不想坐就不坐了。”
“那你以後都不坐了嗎？”喬慕宜問他。
傅行周點了下頭，“應該吧。”
喬慕宜眼看著天又聊死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些什。
“你之前說的那個河裏邊的漂來的海螺能聽到海神的聲音，是海神的祝福，是什麽意思？”傅行周先行挑起了話頭。
喬慕宜微微一愣，隨即就解釋道，“這是曲鄉的一個傳說，陸地上的普通人類女孩跟來自深海的王子相愛了，他們曆經重重困難最後才在一起，但是少女隻是個人類，人類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王子卻擁有與大海同等長度的生命。”
“後來，女孩漸漸老去，死去，依舊年輕的海王抱著她的屍體回到了深海，然後等待下一世與她再次重逢。”
“但是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海王在這段時間就會把對女孩的思念說給海螺聽，海螺流經女孩出生的左河。撿到左河的海螺，就能聽到海王的聲音，得到愛情的祝福。”
“所有的傳說到最後都是一個庸俗的愛情故事，”傅行周滿不在意地輕輕笑了一聲，“並且一定會有白癡相信。”
“女孩子小時候都會有關於王子的夢，你懂什麽？”喬慕宜聽出他話裏的暗示，嗔他一眼，無語地說道。
傅行周嘴角的笑意更深，“應該說，你這樣的女孩子。”
“難道你認識的女孩不會嗎？”喬慕宜有點奇怪，更多的是不甘心。
傅行周淡淡的笑，“我認識的女孩子，小時候就開始打造屬於自己的商業帝國，根本沒時間做這樣愚蠢的夢。”
“那你可真幸運，大部分的女孩子都是我這樣的。”喬慕宜聳聳肩膀。
傅行周嘴角的笑意加深，“剛剛那位是你的王子嗎？”
喬慕宜沒想到話題又重新繞了回來，隻能無可奈何的舉手求饒，“我們真的隻是很好的朋友！”
“哦。”傅行周淡淡的附和一聲，忽然彎下腰朝她湊了過來。
喬慕宜身後就是牆，退了兩步，避無可避。傅行周的鼻尖距離她隻有幾厘米，他呼吸間吞吐的鼻息就縈繞在她的身邊，包裹著她的呼吸，將她的臉蒸得越來越紅。
“看來你真的不想嫁給他。”他望著她，低低地笑。
喬慕宜不知該作何反應，隻能慌張的別過頭，努力穩住自己的呼吸，“真的，你別問了。”
“那我幫了你，你怎麽感謝我呢？”傅行周伸手將她的下巴掰正，眼中含笑的注視著她。
喬慕宜的心跳聲驟然加快，支支吾吾的小聲問道，“你，你想要我，怎麽謝？”
傅行周像是蠱惑人心的妖精，得到滿意的答案之後終於放過了她，“陳誠這幾天不在，你就先頂替他的位置吧。”
“那，我需要做什麽？”喬慕宜的腦子還沒轉過來，隻能跟著傅行周的節奏轉。
“需要你做什麽的時候，你就得做什麽。”傅行周輕描淡寫的隨口回了一句，仿佛在陳述一件極其平常的小事。
“啊？”喬慕宜大腦一時卡殼，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她抬起眼睛飛快的瞄一眼傅行周那張好看得過分的臉，腦袋轟地一下炸開無數煙花，低下頭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是，不是什麽事都能幫你做的。”
傅行周眼底的戲謔加深，淡淡的說道，“你想得美。”
說說罷，他邁開長腿就往外走，喬慕宜又羞又惱地抬起腳跟了上去。
房間內，曲新梅因為傅行周一句話心神恍惚，曲正南連著叫了她好幾聲才將她的思緒拉回來，“梅姨，這個男的到底是誰？為什麽他跟慕宜……”他說到後麵有些說不下去了，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站在曲新梅麵前紅著眼睛，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上去又可憐又好笑。
“我一個遠方親戚，他跟慕宜的事，我也不太清楚。”曲新梅忽然間明白了什麽，忙低下頭掩飾情緒。
曲正南跟喬慕宜一起長大，他都快想不起是什麽時候開始注意到這個女孩的，不知道是在過去的哪個節點，他對她動了心，情不起所起，一往而深。
剛才喬慕宜看那個男人的眼神，是他從來沒見過的，她眼睛裏的光明亮得仿佛利刃的鋒芒，狠狠刺進他的心髒，不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