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店不管了
陳誠不像陳莫話多，沒說什麽就立刻離開了。
傅行周臥在輪椅上，鬆開緊緊按在膝蓋上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椅背。
從河邊回來他的膝蓋一直在發抖，疼得後背上冷汗一片。
腦海裏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閃過一個畫麵，他眼一沉，發狠似的握住了輪椅把手，忍著鑽心的疼拚了命地用力想要撐著小腿的力量站起來。
膝蓋骨的連接處卻像是生了鏽，無論他怎麽使勁就是沒辦法站直，甚至連走一步都能聽到關節處傷口滑動的聲音，磨得他皮肉生疼。他像是無知無覺一般，手從輪椅挪到了床沿邊，緩慢而艱難的邁著步子。
陳誠出來之後一直守在門口，等裏頭的動靜消停以後才重新推開門走了進去。傅行周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即使是在膝蓋骨受傷無法站立之後也堅決不讓他們照料自己的起居。陳誠聽著他平和的呼吸聲，目光落在老舊地板新擦出的痕跡上，抿緊了唇。
曲富貴果然如喬慕宜猜測的一樣，大早上就帶著幾個混混闖進福利院裏來要人，看到桌上那兩隻裝著錢的鐵皮箱子，臉色立馬就不對了，一把扯住邊上一個年輕人的耳朵罵咧道，“你他媽不是說沒問題的嗎？”
“貴哥，說好的五百萬就在這裏，善美的欠條咱們可以一筆勾銷了吧？”喬慕宜對他們的內部矛盾不感興趣，見他們沒有收錢離開的意思，便開口提醒他。
“你說五百萬就五百萬？”曲富貴將那個年輕人推到一邊，陰著臉望向喬慕宜，“曲新梅呢？你叫她出來見我。”
“梅姨這幾天病了。”喬慕宜皺眉，卻見曲富貴表情一怔，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什麽病這麽厲害？都不能出來見人了？”曲富貴神色莫名地往裏屋瞟一眼，視線又回到那兩箱錢上，對邊上的幾個人擺擺手，“你們幾個在這裏點錢，給我數清楚到底有沒有五百萬，錢要是不夠的話，這人我還是照要不誤。”他後麵這句話是看著喬慕宜說的，語氣有些發狠。
那幾個小混混不敢耽擱，連忙打開箱子開始數錢。
喬慕宜懶得搭理他們，反正這兩天梅姨病了，早就說明了停課幾天，索性由著他們折騰去。
“你還在這裏幹什麽？”曲富貴喊她，“人不是病得都下不了床了嗎？”
喬慕宜不知道曲富貴安的什麽心，狐疑的瞄了他一眼，被曲富貴瞪了回來，“你在這裏搞監督呢？是不是信不過我貴哥？你是多少錢就是多少錢，我不會賴賬。”
他表情急切巴不得她快點走，喬慕宜本來還沒往這上頭想，他這麽一說，她反倒不放心了，畢竟這錢是自己的鎖換來的，是傅行周的錢，要是曲富貴趁她離開故意耍手段賴賬，她是有理也說不清。
“喬小姐，”陳莫忽然跑到前廳來喊了她一聲，“曲小姐好像發燒了，你去看看吧。”
“哪個曲小姐？”曲富貴好像凳子燙屁股似的，騰地一下就跳了起來。
喬慕宜知道他說的是曲新梅，因為陳莫不太喜歡曲善美，提都不想提她，更別說關心她的身體狀況了。
“你幫我看著這裏，別讓他們動手腳。”喬慕宜叮囑他一聲，疾步往後院跑去。
曲善美剛給曲新梅換上新的濕毛巾退燒，見她走進來，急忙說道，“我剛給梅姨量了體溫，還是41度，一點都沒降。”
喬慕宜繞過她去看躺在床上的曲新梅，見她麵色通紅，表情格外難受，嘴裏聽不清在呢喃什麽，顯然是燒糊塗了。
“慕宜，大夏天的感冒不容易好，要是病毒性的還可能會感染，梅姨咳了半天什麽都咳不出來，好不容易咳出一口黃痰還是帶血絲的，我剛才要那個小跟班送我們去衛生所，誰知道他理都不理，要不你再去跟他說說？”曲善美著急的不行。
曲新梅身體好，不是輕易生病的人，大概是急火攻心，憂慮過重染上的感冒。現在這樣的情況，喬慕宜也覺得還是送去衛生所比較好。
“他既然讓我過來，肯定是有什麽原因不能用車，你去找村長了嗎？”喬慕宜用手背貼了貼曲新梅的臉。
“我去找過了，村長不在，他們說今天有貴客要來，村長親自開車去碼頭接人了。”
村長的家離福利院就一條街的距離，平常街坊鄰居需要用車都會去找他借。
“這樣吧，我去找正南，讓他把小電驢騎過來載梅姨過去。”喬慕宜拿定注意就往門外跑。
曲富貴焦躁不安地在前廳站著，見她出來立刻迎了上去，“裏頭什麽情況啊？”
喬慕宜沒工夫搭理他，一聲不吭的就跑出門去找曲正南。
曲玫美的理發店才剛開門，看到喬慕宜火急火燎地跑進來，斜著眼睛皮笑肉不笑道，“貴哥來娶曲新梅了？”
“美美姨，正南在嗎？梅姨高燒一直不退，我想讓正南送梅姨去衛生所。”
“真不巧，正南天不亮就去碼頭送貨了，”曲玫美喜笑顏開，正想再諷刺兩句，見喬慕宜表情凝重，臉上的笑意也慢慢收斂起來，“有這麽嚴重？不就是感冒發燒嗎？厚被子裏捂一天就沒事了。”
“梅姨發著燒，還有點咳血，”喬慕宜沉吟道，“她不怎麽生病的，這回高燒一直不退，我們覺得還是去衛生所看看比較好。”
“曲新梅生個病都要搞出這麽大陣仗！”曲玫美聽到咳血先是嚇了一跳，隨即擰著眉翻了個白眼，拽住喬慕宜的胳膊就將她往外推，“你站在門口，擋著我生意了。”
喬慕宜見她一臉不耐煩，隻得離開，誰知道剛走了兩步，耳邊就傳來了幾聲響亮的喇叭聲。
“愣著幹什麽？上來啊！”曲玫美騎在小電爐上，不悅地看向她，“都咳血了，不送去看病等著給她送終啊！”
喬慕宜連忙坐了上去，“美美姨，理發店呢？”
“關了關了，老娘回來再說。”她手伸到後邊拍拍她的腰，“坐好！”
小電驢哧溜一下飛了出去，帶著清晨的塵土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