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發狂
她們趕過去的時候房間裏已經一片狼藉,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兩個男人正試圖按住椅子上那個男人暴躁的手臂,大概是怕傷到他,那兩個人並沒有用全力。
曲善美驚慌的往後退一步,忙拽住喬慕宜的手,“你別進去,東西砸了就砸了,那是個瘋子!”
“啊!”她話音剛落,一個沾滿灰塵的花瓶應聲而下,“砰”一聲在她腳邊綻開了一朵凋零的花,曲善美鬆開喬慕宜的手腕,尖叫著跑到了曲新梅身後。
喬慕宜眼皮直跳,望著滿室狼藉,忽然間目光一凝。
“慕宜……”曲善美開口想要叫住她,卻見她已經踩著滿地的舊書和碎瓷片走了進去。
喬慕宜蹲下身,撥開花瓶碎片,撿起裏邊的剪刀快步往外走,不顧曲善美驚恐的眼神一把塞進她手裏,“丟掉!”
那個男人似乎漸漸平靜下來,頭發因為方才激烈的動作變得亂糟糟的,他赤紅著眼,喘著粗氣瞪著她,神色麻木,仿佛一隻筋疲力盡的困獸。
喬慕宜走過去,在他膝蓋前蹲下來,攤平雙手柔聲說,“你看,剪刀沒有了。”
她嘴角邊的兩顆梨渦在月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話起到了作用,男人周身的修羅氣場瞬間淡了下去,那雙布滿血絲的淺色眼眸,於混沌中慢慢映出她笑語盈盈的臉。
喬慕宜正欲起身,右手手腕忽然被人擒住,他的力氣大得驚人,低頭就能看到手臂上方暴起的青筋。
她掙紮兩下,對方卻抓得更緊了。喬慕宜剛想用另一隻手去掐他,卻見那人將她的手腕翻轉過來,掌心向上,赫然露出一道小小的傷口,因為沁著血珠,所以有些醒目。
她茫然地睜著一雙圓圓的鹿眼,卻見他緩緩低下了頭,熾熱強烈的呼吸噴在她的手心,喬慕宜下意識的想要縮回去,卻被他攥得死死的。
一陣溫熱又冰涼的氣息輕輕落在那道傷口上,喬慕宜不可思議的盯著他垂下來的劉海,內心震驚不已。
“不疼了。”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輕得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
喬慕宜見他又小心緩慢的捧著自己的掌心吹了兩口氣,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些想哭。
曲新梅望著她的背影,神情複雜。
“慕宜,那個瘋子好嚇人,我以為他會把你掐死呢。”
晚上躺在床上,曲善美對方才發生的事情仍然心有餘悸。
喬慕宜沒說話,眼前又浮現出他輕輕捧著她的手往她受傷的掌心裏吹氣的畫麵,心裏像住進了一隻小貓,軟乎乎的爪子撓的她有些癢。
“你睡了嗎?”曲善美小聲問了一句,見她沒吭聲,翻身卷了卷被子背對她,“你晚上別搶我被子哦。”
曲善美今天被嚇了兩次,早就累得不行,很快便進入了夢鄉。喬慕宜聽著她平緩的呼吸聲,怎麽都睡不著,索性小心翼翼的給她掖好被子,起身走出了房間。
今晚的月亮很圓,月光清涼如水,灑在庭院裏那棵茂盛的梧桐樹上,從樹葉的縫隙裏一點點漏出銀色的清輝,鐫刻出男人精致的下巴線條。
喬慕宜遠遠的看著,隻覺得他瘦削的身影幾乎要跟月色融為一體,看上去寂寥又憂傷。
“他母親前天去世了。”曲新梅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他幾個月大的時候我還抱過他,白嫩嫩一個小團子,見人就笑。”
“他母親是個很出色的女人,也幫過我很多。”曲新梅的聲音染上了一絲悲戚,“誰知道最後竟然……”
喬慕宜聽到這裏就懂了,但是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隻能沉默的抱住了她被夜晚的露氣打濕的肩膀。
不知道是不是被曲新梅的心情影響到了,喬慕宜忽然之間覺得很難過。
原來他那個時候幫她呼著掌心的傷口,其實是在心疼自己用剪刀自盡的母親,他想給她的傷口呼氣,讓她不要那麽疼,可是他永遠都沒有這個機會了。
“梅姨,他叫什麽名字?”
行周,傅行周。
彼都人士,行歸於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