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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別離前夕

  一曲作罷,放下玉笛,未看向他,道:“難得有人欣賞小王的笛聲,就衝此點,小王決定以身相許。”聲音邪肆,聞言便可想象得出此時他是何種戲謔的表情。


  麵具微怔,這聲音與自稱,怕是整個大陸也找不出第二個。心中略有詫異,實在想象不出裴無忌那樣的人竟會做出月下吹笛子這般風雅之事。


  裴無忌似乎料到他的想法,道:“是不是很難想到小王會吹笛子?”說著,晃了晃手中價值連城的玉笛。


  “白白糟蹋了這麽好的笛子,”麵具上前幾步,“大半夜的聽聞笛聲,我還當鬧鬼,便尋出來看看罷了。”


  鬧鬼?


  裴無忌有些哭笑不得,分明適才還聽得享受,現下說什麽鬧鬼,真是傲嬌得可愛。旋即順著他的話:“現下你見了‘鬼’,有何感想?”


  麵具一時語塞,便再未搭話。不久後他便要回明召,眼下他們也不應當再見麵,見麵越是頻繁,也隻是會讓離別之時更為感傷罷了。


  思及此,道:“既然是你,我便回去了。”轉身便朝來時方向走去。裴無忌快步跟上,從他身後將人拉住,道:“若不是小王,你便不回去了?”語氣難得的認真。


  “你這是什麽話?”麵具一皺眉,語氣略帶不耐,“深夜在宮中吹笛,擾民,是故我才尋過來……”


  裴無忌上前兩步與他並肩,偏頭看向他:“原是被小王吵來的,那小王便不再吹這笛子,贈與你如何?”仿佛絲毫沒有察覺出麵具的不耐。


  後者不假思索拒絕:“我不會。”


  “我教你。”


  麵具再次語塞,莫非他不覺得他們不再見麵會更好些?但見他神色與往常無異,停下腳步,與他對視,道:“裴無忌,雪停了,你也將要回去了,既然如此,我們還是莫要再見麵的好。”


  裴無忌隨之停下腳步,還當自己聽錯了話,道:“不是還沒有回去,若你點頭,小王大可以直接帶你一起。”如此他們也就不必麵臨分開了。


  “難不成你的婚禮缺少一個伴郎?”麵具一時衝動,便將此話說出,隨後才意識到古代沒有伴郎,“你回去之後,不是就要與宇文念柔成親了。”既然要成親,他跟去做什麽。


  裴無忌看了他半響,將人看得發毛,慢悠悠的開口:“原是因為這個,”頓了頓,“即便與她成婚,也不影響我們什麽。”那婚姻也不過是個儀式罷了。


  麵具張了張口,卻未再說什麽。


  裴無忌仍當做他介意此事,道:“明召你隨時可以來,頓了頓,“再者我也並非明日便走,現在便說這些話未免太過感傷。”


  麵具仍執著於自己的想法:“既然終將分別,長痛不如短痛。”


  裴無忌凝著他的雙眼,那一雙眼中神色複雜,且帶絲絲痛楚。他心頭微沉,態度略微端正,道:“即然早便知會如此,當初又為何要答應我。”見他微怔,續而道,“如此我們才更應當珍惜眼下才是,管他日後會如何。”


  他向來都履行及時行樂這一點,會說出此言也不足為奇。


  麵具略微歎息,銀麵下神色黯淡,半響,道:“也罷。”他人就在眼前,如何抗拒得了。


  裴無忌滿意的攬過他的肩膀,琉璃眸映著柔和的月光,道:“小王教你笛子吧,剛好打發時間。”


  他走後,麵具空下來的時間便多得多了。後者似乎想到此點,便未拒絕。


  月色下,兩人不懼嚴寒,一個認真教,一個仔細學,陣陣笛聲在竹林中傳開。


  某一偏僻院落中,一女子被這笛聲驚醒,慌亂的叫來貼身侍女:“夏兒,是誰在吹笛子?”聲音略帶沙啞,似經曆過無數風霜。


  夏兒快步走上前,側耳細聽,道:“回王妃,奴婢也不知,但聽聞這聲音似乎從竹林傳來。


  “本王妃需要休息,去告訴那人不準再吹了!”但見夏兒無動於衷,不由抬高聲音,“你沒有聽見嗎?本王妃命令你去讓那人不準再吹了!”


  夏兒麵露為難之色,躊躇了半晌,這才吞吞吐吐道:“王妃,這是……大越。”


  溫雅慧神色一僵,半響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裏是大越啊,她隻是一個被送回來的女人,誰會將她放在眼裏,何況膽敢深夜在宮中擾民的人,地位豈會太低。


  她神色恍惚,喃喃道:“這裏是大越……”分明家就在不遠處,她卻不能回。她靠在床頭,望著窗外的月關,思緒不知飄散到何方。


  翌日,早朝。


  溫雅慧被送回的消息很快便傳開,朝堂之上,溫雅慧之父溫尚書再不能平靜,待皇上將要事宣布之後,便提起自己的事,道:“啟稟皇上,臣聽聞漠北將先前和親的女子送回,不知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池靖卿早便料到溫尚書今日定會過問此事,不假思索道:“漠北的王妃,朕自當好生款待,這點溫愛卿大可放心。”見溫尚書欲言又止,也未再理會,“若無事,今日便到此為止。”說罷,緩緩起身。


  溫尚書還未詢問完,眼下也隻能跟隨著眾臣一同恭送。


  池靖卿從朝堂殿後門走出,便見溫尚書等候自己。後者見人出來,上前幾步,雙膝一跪:“臣參見皇上,皇上,漠北王妃她……可還好?”


  詢問之時,險些老淚縱橫。可憐天下父母心。


  池靖卿對他等候自己未有半分意外,道:“她一切都好,朕亦會派太醫好生照料,溫愛卿不必擔心。”這話與適才沒有兩樣,溫尚書豈會不擔心。


  他斟酌半響,仍道:“皇上,臣可否與王妃見一麵?”頓了頓,“若不可見麵,臣遠遠的看上一眼也好。”姿態懇求,模樣讓人動容。


  “溫愛卿,後宮這等地方,怕是不方便。”池靖卿想也未想便拒絕,“何況溫愛卿要明白,你與溫雅慧的身份不比從前,眼下你要見她,讓朕很難做。”


  溫尚書遲疑半響,仍未放棄要見人,道:“臣知道這會讓皇上難做,也請皇上能夠體諒臣這個做父親的心情,臣不見她一麵,著實心中難安……”


  池靖卿不耐的皺起眉,道:“溫愛卿,朕再三強調,莫非你聽不明白朕的話?朝臣不可踏入後宮,請你記住這點。”說罷,邁步朝前走去。


  溫尚書抬起透露,見他背影堅決,頓時老淚縱橫。


  而此事傳到溫雅慧耳中,她亦難以平靜,當即便要去祈求皇上。


  夏兒忙將人攔下,道:“王妃,您不能去,皇上將你安排在此處,便是不想被您打擾,您現在過去,隻會惹皇上心煩。”


  語氣中亦帶著焦急,若不能將人攔下,怕是自己也要受罰。


  “夏兒,你讓開,”溫雅慧扶著腰身,便朝外走去,“我父親急著見我,定然是家中出事,我要去見皇上,皇上定然不會不顧及往日情麵的,你快讓開。”


  僅憑從前池靖卿對自己的心意,她便覺池靖卿定然不會不見她的。


  “王妃,您真的不能去……”若是顧及往日的情麵,豈會連她父親都不讓見。夏兒未將這話說出口,但也未放她過去。


  溫雅慧站穩腳步,冷下臉:“你有什麽資格攔著我做事,讓開!”聲音比適才嚴厲得多。


  夏兒肩膀一抖,怯怯的看著她,卻仍不肯讓路。溫雅慧一時也顧不上太多,將人往旁邊一推,便快步出了門。


  她的住處距離禦書房實在是遠,遠到她雙腳都快要凍僵了才看到影子。當即快步上前,正要進去,忽然被人攔下。


  哲理看著眼前的女子,略微思考,便明了此人身份,道:“奴才見過王妃,皇上正忙,您晚些時候再來?”若聰明之人,怎麽也聽得出話中的逐客之意。


  但溫雅慧一心想見池靖卿,即便冰雪聰明,眼下也是反應不過來的,朝他身後張望,滿口自信道:“你是誰?我要見皇上,你去告訴皇上是溫雅慧找他,他定然會見我。”


  哲理卻是半步不讓:“皇上他當真繁忙,當真無時間見王妃,王妃還是……”


  “你怎麽知道他不會見我!”溫雅慧忽然提高聲音,“你快些進去通報,他見不見都還不一定!”


  哲理仍是那套說辭,不見就是不見。


  溫雅慧四下一看,守衛較多,她無法硬闖,倏然靈機一動:“皇上,我有事情找您,您先讓我進去——”


  哲理心頭一驚,還未阻止,書房中便傳出聲音。


  “朕有要事,不見。”聲音不帶半分溫度。


  哲理借著這話便道:“王妃,您聽見了,皇上他當真是有事情,沒有時間見您,這天寒地凍的,您先回吧。”說罷,便看向旁處。


  溫雅慧豈會這麽容易便退縮,仍高聲道:“皇上,請您看在往日情麵上,見我一麵,我真的是有要緊的事情求您。”聲音帶著悲腔,若不能說服池靖卿,至少還可讓他心中難安。


  哲理輕微搖頭,麵色不耐,剛要繼續勸阻,裏麵便傳出話來:“進來吧。”


  溫雅慧麵色一喜,忙看向哲理:“本王妃不是說過皇上會見我,還不快開門!”儼然變了一副口氣。


  哲理聞言也不惱火,看了眼旁邊的太監,後者上前為她開門。


  溫雅慧深吸口氣,快步走進去。走過門廳,但見池靖卿一身常服,坐在龍案之後,低頭批閱奏折,想來當真是在忙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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