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求情
沈素期沉吟道:“皇上不妨趁現在去換身衣裳,等會兒你若走得急,被你的下屬看了去,定然要笑話你的。”話雖一本正經,卻連眉梢都帶著笑意。
池靖卿佯裝怒意捏了捏她精致的瓊鼻,眼底盡是寵溺:“你這妮子,你說說這是拜誰所賜啊?”
沈素期笑容狡黠且明媚,逃出他的懷抱:“皇上你再不去換衣裳,可要讓你的臣子們嘲笑了。”
話音剛落,一侍衛便在外喊道:“啟稟皇上,丞相大人求見。”
沈素期聞言咯咯一笑,雙眼彎彎,裏麵似是住著星辰。
池靖卿隻得起身,道:“讓他去禦書房等朕。”旋即朝內室走去。
沈素期狐疑的朝裏麵張望,卻未跟進去。池靖卿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不是你讓朕換身衣裳的,莫非想伺候朕更衣?”
沈素期吐了吐舌頭,轉身不再看去。少頃,池靖卿換上常服緩步出來,道:“朕去將段喃打發了,便回來陪你。”
“庸君。”沈素期唇角溢出笑意,“段喃找你想必有要事,你快些過去的好。”
皆說紅顏禍水,紅顏是禍水也好,他自願沉溺於其中。
池靖卿也不惱怒,緩步出了鳳棲宮。
他前腳剛走,清和便進來通報:“皇後娘娘,懷平郡主求見。”
沈素期唇角的笑意還未來得及收起。聽聞此言轉為疑惑:“懷平郡主……”
清和看出她的疑惑,應道:“回娘娘,懷平郡主乃是安國的郡主,姓蘇。”
換言之,此郡主並非出身皇室。
沈素期心下了然,便讓清和將人請進來,卻見清和遲遲未動,略有疑惑:“清和,這個懷平郡主難道有什麽問題嗎?”
“娘娘……”清和略微猶豫,終找不到理由對她隱瞞,道:“您昏迷之時,懷平郡主在您的湯藥中下毒……”
言盡於此,其餘的沈素期自然能夠想明白。她麵色微變,語氣淡淡:“你讓她進來吧。”
春水春桃兩人進來將餐具收拾下去,蘇夙進來時,沈素期坐於軟榻之上,雍容華貴,端莊得體。
見她進來,也未有所動,隻看向她。
蘇夙抿了抿唇,見她那與自己相似七分的容顏,又想起先前之事與自己今日來此的目的,心中五味雜全,半響,緩緩道:“懷平見過皇後娘娘。”隨著這話,微微福身。
沈素期示意清和奉茶,回以一笑:“懷平郡主請坐。”
春水搬來貴妃椅放在軟榻前,憑蘇夙的身份,不足以與沈素期平起平坐。
蘇夙心頭卻不是滋味,怎說自己來者是客,她怎能如此對待客人。但表麵麵不改色,緩緩坐下,再將她打量一番,道:“皇後娘娘國色天香,難怪皇上獨獨對娘娘一人鍾情。”
若沈素期不知她妄想陷害自己,或許會將她的恭維,禮貌含蓄的回應,但得知她竟想毒死自己取而代之,心態必然有所改變。道:“懷平郡主莫要開本宮的玩笑,皇上鍾情於本宮,本宮深感榮幸,豈能四處炫耀。”
換言之,池靖卿的確對她這樣的女子情有獨鍾,即便她不說,那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蘇夙麵色一白,瞧著她並不是難以相處的,本以為定會展露出小家碧玉的情懷,未想到竟如此落落大方的承認下來。但是這樣一來自己一時之間卻不知如何接應了。
不由看向她,但見她笑容坦蕩,少頃,終於妥協,略微低頭,道:“皇後娘娘,實不相瞞,懷平今日前來,有一事相求。”
清和站在沈素期身邊,聽聞此言頓時戒備起來。
沈素期麵不改色,應對如流:“是什麽樣的事情,郡主你還親自過來,此處無外人,但說無妨。”
一句此處無外人,將蘇夙想趕清和出去的想法打消。
蘇夙看清和一眼,卻無法說出讓她離開的話,猶豫半響,緩緩起身,模樣謙卑:“娘娘,此事關乎皇上,還請娘娘莫要摻雜私人情感。”
沈素期心底漸冷,關乎池靖卿,還讓她不要太自私,這話聽來便好笑。她未表現出什麽,道:“郡主請講。”
蘇夙未想到她如此好說話,便放開了說:“事情源於兩國聯姻,懷平乃安國第一大家族蘇家的嫡女,因先前有些誤會,讓皇上誤解懷平,是故皇上便向安國遞交國書,請懷平與貴國十三王爺聯姻。
雖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懷平對十三王爺無意,更是連麵都沒有見過,要如何嫁過去?聽聞皇上對娘娘的話會格外上心,勞請娘娘替懷平向皇上求情,懷平並不願嫁。”
沈素期心微驚,原以為是讓自己接納她做池靖卿的妃子,未想到竟是這等事情。自古兩國交好,多半是要聯姻的,況且她都說了是因為一些原因,池靖卿才會讓她與大越聯姻。
並不是什麽阿貓阿狗他都會放在眼裏,若不是蘇夙有意取代自己,甚至對自己下毒,池靖卿豈會這樣做。且聽她的意思,事情已成定局,自己說什麽也未必有用。
思及此,道:“郡主,若不是事出有因,想必皇上也不會提出聯姻,何況郡主貴為蘇家嫡女,應清楚你的命運並不掌控在你手裏,也應該早便做好成為聯姻的對象不是嗎?”
身份越高,便越身不由己,這不免有些悲哀。
蘇夙未想到她竟半分憐憫都沒有,想來自己表現的還不足以讓她憐憫,當即雙膝一跪,低頭道:“娘娘,可懷平並不願意,您也是女人,應當能夠理解懷平的啊,求求您向皇上求情,請皇上通融,莫要強迫懷平。”
強迫?她向自己下藥時怎麽沒有想過別人的感受,倘若她得逞,池靖卿又該怎麽辦?
沈素期一想起自己醒來那晚池靖卿的模樣,心頭便像被什麽堵住似的,呼吸也難以暢通,別過頭不再看蘇夙,道:“郡主,既然婚姻已成,想必令尊也已同意,郡主即說是父母之命,那郡主也應當盡孝道才是。”
蘇夙猛地搖頭:“不,娘娘,家父是因皇上的國書才被迫答應的,隻要皇上撤回國書,懷平便可以不聯姻,還請娘娘救救懷平……”
沈素期秀眉微蹙,因果循環,蘇夙若是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清和在旁邊看出她的不耐,再看蘇夙,也無所顧忌:“懷平郡主,您現在還有如此天真的想法,心態未免太好,倘若令尊是被迫無奈,又為何會在決定您聯姻之後,便將令妹送來。您有膽識下毒,怎會沒膽識承擔後果。”
沈素期心軟的未說狠話,清和卻不管不顧,她隻需要仔細保護好沈素期,旁人感受皆是次要。
蘇夙動作一僵,通紅的眼眶含淚,卻被堵得說不出話來。眼底掠過一道恨意,蹭地站起身來:“本君主與皇後說話,有你這賤婢什麽事?”偏頭看向沈素期,“娘娘,您……”
“郡主,你不必說了,本宮不會幫你,誠如清和所說,你過於自作多情了。”
蘇夙如遭重擊,後退半步:“不,你怎麽能這麽無情,事情分明因你而起,為什麽你卻不負責任,分明應該你去告訴皇上取消聯姻的……”
沈素期皺著眉,冷眼看著她。
蘇夙得寸進尺,一個箭步上前:“沈素期,憑什麽你一醒來就什麽都有了,我卻什麽都沒了……”
清和一直注意著她的舉動,迅速上前,架住她的手腕,往外一推,蘇夙毫無防備,整個人朝後跌去。
“啊——皇後娘娘殺人了!”
清和眸色漸冷,厲聲道:“來人,將懷平郡主送回去!”
頓時,兩名士兵衝進來,目光一掃,鎖定住蘇夙,將人往外拖。蘇夙拚命掙脫:“大膽!你們放開本郡主!”
沈素期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淡淡道:“她貴為郡主,你們動作莫要太過粗魯,待嫁之人,傷著了不好看。”
這話不如不說,士兵雖放輕了動作,但仍將人往外拖,且蘇夙麵色發白近乎崩潰。
聲音愈發的遠,清和福了福身:“娘娘,奴婢不該將人帶進來,是奴婢的錯。”
沈素期語氣淡漠搖搖頭:“與你無關。”
池靖卿可是皇上啊,蘇夙是第一個主動親近的人,很快便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日後還不知會有多少人來鬧,她總不能每次都讓下人應對。
清和察覺氣氛有些不對,思量半響,看她一眼,道:“娘娘,您別多心,昨日在泰山舉行登基大典,皇上當時便說了,立您為皇後,且專寵。曆來還沒有哪位皇後是專寵的,可見皇上是位專情的人。”
沈素期微怔,下意識問道:“他當真如此說?”登基大典上定然有許多人,這樣的話他怎麽說的出口。哪位皇上不是三宮六院,專寵一人聞所未聞。
清和不由竊笑,連聲應著:“皇上還說君無戲言了呢,不止如此,皇上在升平殿款待各國來賓,一聽見找到了化龍草,將所有人都扔下不顧,急忙便趕了回來。”
沈素期思及當時的場景,不自覺的微勾起唇角,卻又暗生羞澀之意,借著喝茶的動作掩飾,但見清和仍在笑,佯裝怒意:“好了,皇上他不喜歡人多的場合罷了,莫要再笑了。”
池靖卿日日上早朝,豈會不習慣人多?這理由著實牽強。